走陰夜話之打更人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頂樓佛堂
兩人迅速步入電梯之中，按動了最上層的按鈕。
這一次，不用房卡，電梯卻能夠正常啟動了。
密閉的空間之內，僅剩的一點燈光突然暗淡下來，狹小的空間內，忽然傳來一陣香味，並呈現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一陣電流竄動的聲音里，燈光又忽然明亮了起來。
在忽暗忽明的狀況下，空桑和趙悅呈靠在一起，兩人都是握著兵器。
忽然：
「嘶啦……」
又是一陣電流聲中，驟然亮了一瞬的電梯內，趙悅呈通過旁邊的反光，看到空桑身後站著一人！
那人背對著他們，站在電梯的角落。
「小心！」
趙悅呈瞬間拉過空桑，魚腸劍刺了出去。
因為空間小，狼牙刀有些不好施展。
「噗嗤！」
魚腸劍應該是入肉了。
但這個時候，電梯又驟然暗淡下去。
空桑順勢召喚出鎮魂錘，感受到身旁忽然有一個什麼冰冷的東西，想也不想，直接捶了過去。
「咚！」
頃刻間，電梯再度明亮起來。
通過電梯的反射，空桑和趙悅呈都看清了背對自己的人的面孔。
「楊誠！」
「張琦！」
「怎麼是你們！」
驚疑之中，卻見兩人緩緩直起了身體。
忽暗忽明和急速上升的失重感下，張琦和楊誠，通過電梯牆壁看著空桑和趙悅呈，空洞的雙目中，竟隱隱伸出不老草的纖維！
此時，兩人手拉著手，各自歪著頭，咧嘴一笑。
黑漆漆的嘴巴里，吐出大量的鮮血。
血液開始迅速沒過空桑和趙悅呈的腳踝。
「嘩啦！」
血水之中，仿佛有什麼東西盯上了他們！
「嗯？」
空桑和趙悅呈心生默契。一個直接抽出魚腸劍的同時，又取下狼牙刀，橫對著斬向面前兩人。
空桑則是抓著五帝錢劍，直接刺入下方！
「噗嗤！」
一種仿佛刺入什麼血肉當中的感覺。
一陣悽厲的尖叫聲下，燈泡徹底碎裂！
楊誠和張琦，在光芒暗淡下去的最後一刻，徹底融化入血水當中。
「叮咚！」
電梯門也在這時開啟。
空桑抓著趙悅呈，兩人順勢往後方翻滾，避開了嘩啦湧出的血水。
定睛看去，血水當中滿是如同海藻一樣的不老草纖維。
空桑看著電梯的電子屏幕。
「三十。」
「我們到了。」
空桑上前拉起趙悅呈，兩人環顧四周。
這頂樓似乎已經不讓客人入住了，整體的布局，似乎也沒有什麼客房。
寬敞的走廊不在有酒店的格局，倒像是……有些類似佛寺禪房的感覺？
「難道……這裡真的是蘭若寺？」
空桑面容古怪。
古色古香的禪院布局，寫滿了佛經。
同時，香爐、紅燈、蠟燭一應俱全。
整個走廊上，瀰漫著一股香火味道。
「這紅牆黑字……當真有點明朝時期建築的風格。」空桑喃喃道。
很快，兩人來到了這條長廊上的唯一一個入口。
朱紅色的兩扇大門，典型的佛寺大門。
兩人對視一眼，一手拿著兵器，一手各自推開一扇大門。
「吱嘎……」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偌大的佛堂。
兩人踏入其中，卻見整個佛堂之上，千根蠟燭同時燃燒著，將沒有燈泡的房間，照的燈火通明。
左側看去，是一尊渾身黑色的六臂神像，面容猙獰，佩戴五方骷髏冠。
「這是……」趙悅呈快步上前，仔細打量一番之後說道：「這是一尊大黑天。」
「藏傳佛教當中，六臂大黑天，是觀世音菩薩留在釋迦牟尼佛身邊，最強大的護法神。」
空桑也走了過來，細細打量。
佛像是木質的，而且雕刻的功底很高，很多細節性的東西，幾乎可以用栩栩如生來形容。
只是……
「這禪院佛堂布局，類似明朝佛寺。」
「而且，如果這裡真的是傳說中的蘭若寺，放於古代，那也是浙江地區的佛寺。」
「漢傳佛教的地盤，為何供奉的是藏傳佛教的護法神？」
「如果將其代入到明朝時期，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趙悅呈卻似乎有不同的見解。
「空桑，你別忘了，之前在工廠的時候，那個劉詩雨的分身，說你是蘭若寺的主持，也是黑衣宰相姚廣孝。」
「在佛門，姚廣孝的名聲可不好，甚至被稱為妖僧。」
空桑眉心一動。
趙悅呈話里話外的提示，他也算聽清楚了。
蘭若寺在聊齋故事裡，可以說是一個鬼怪橫行的鬼寺。
自己的前世姚廣孝，在歷史上也是出了名的妖僧。甚至于靖難之役會發動，也有姚廣孝的功勞。
這樣一個殺氣騰騰的和尚……
要說讓他供奉慈悲和善的菩薩，恐怕有些格格不入。
但如果是護法神……
以藏族密宗護法神忿怒相的概念來說，倒是和姚廣孝當時的做法，有些相得益彰。
這時，空桑注意到了這六臂大黑天護法神面前的一本經書。
這經書似乎是手抄本，看上去還挺厚。
打開之後，卻見其文字一筆一划，竟是殺氣騰騰！
「佛告無盡意菩薩。善男子。」
「若有無量百千萬億眾生。」
「受諸苦惱。」
「聞是觀世音菩薩。一心稱名……」
空桑眉心一皺：「這佛經……應該是《普門品》，乃是敘述觀世音菩薩救七難，解三毒的故事。」
「按照佛門來說，經常念誦此經文，可消除自身殺伐業障。」
「不過……我記得沒錯的話，這經文內容沒這麼厚才對……」
說著，空桑翻到了後面，不由一愣。
因為就在這佛經的後半部分，根本不是記錄的《普門品》，而是……自傳？
趙悅呈也看了過來。
「吾名天僖，法號道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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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頭八個字，便讓空桑不由一愣。
「道衍？」
「當真是姚廣孝！」
「這是他的自傳！」
驚疑之中，卻見：
「吾於蘇州妙智庵出家為僧，可日日觀想佛學，卻覺內心空虛。」
「佛門經典，於盛世也許有用，於亂世卻是廢物。」
「如今正逢多事之秋，佛門之學，難以解救眾生。」
「世人皆苦，我便不能只顧自渡。」
「我開始週遊各處，學習儒教、道教之典籍，又遠走他鄉，修習天竺佛門之法。」
「三教同修之下，吾在歸鄉途中，來到最後一處佛寺。」
「此佛寺，無名。」
「吾於此處，相識一位郎君，此人……名為寧采臣。」
空桑不由瞪大了雙眼。
寧采臣？
歷史上……竟真有此人嗎？
一旁的趙悅呈也不免詫異。
就在兩人翻頁之下，卻見後面的字跡模糊一片，仿佛是被水暈染之後散墨一般。
忽然：
「嘩啦……」
房樑上懸掛的法鈴忽然響動起來。
兩人立刻轉身看去。
卻見：
「砰！」
厚重的大門驟然關閉。而在佛堂正口位置上，那擺滿的靈位上，燭光無風自動。
空桑和趙悅呈對視一眼，雙方拿著佛經，緩緩來到了那些靈位之處。
職映入眼帘的第一個牌位，竟然是——蘇州寧家，寧采臣。
再看四周。
那些靈位上的名字，卻並不是寧采臣同族，而是一些不同姓氏的人名。
有男有女，以靈位上記錄的生辰來看，似乎就年歲，也差距甚大。
年紀最小者，七歲童蒙。
年紀最大者，八十老翁。
而這些牌位上的字跡，和手中經文的抄錄字跡一樣。
顯然，這裡的靈位，也都是當年的姚廣孝所寫。
「靈位……」
「六臂大黑天……」
空桑看向趙悅呈：
「大呈子，一般來說……在藏族的佛寺當中，靈位旁邊會供奉護法神嗎？」
趙悅呈想了想：
「倒是……也有這種情況。」
「就說大昭寺吧。」
「一般來說，德高望重而圓寂的喇嘛，或者是一些偉人，在去世之後，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在佛寺當中供奉靈位。」
「不過……以六臂大黑天這樣的護法神作為守護者，安置在一旁的，倒是沒有。」
空桑點點頭。
六臂大黑天是觀世音的化身之一，佛門傳說里，是守護釋迦牟尼佛的。
就這麼放在一些逝者靈位旁邊，的確是不合規矩。
可是……
空桑轉而又看向了整個佛堂的右側。
卻見孤零零的擺放著一座神龕。
神龕上貼著諸多符咒，不像是佛教手段。
兩人走進之後，發現神龕四周的擺放，似乎也有些莫名的考究。
首先，神龕四周貼著符咒。
其次，在神龕的四周，則擺放著一些特殊的法器。
諸如金旗、金鞭、戒尺、手爐等等。
擺放的方位，看上去類似八卦方位，但層層疊疊，似乎又格外考究。
而最重要的是，神龕內供奉的是一尊女性神像，其上還寫著四個字——臨水夫人！
「嗯？」空桑一愣：「臨水夫人？」
趙悅呈見狀，不禁道：「你知道？」
空桑點點頭：「臨水夫人，又名順天聖母，是道教當中非常特殊的一位，算是護佑胎兒的保護神。」
「而最重要的是……」
「左邊的六臂大黑天，如果按照密宗來說，其實就是觀世音菩薩。」
「而這邊供奉的……是臨水夫人！」
「這種供奉方法，道教當中有一特殊道脈，如出一轍！」
「名為……閭山派！」
【作者題外話】：小科普：
本文當中提到的六臂大黑天，是觀世音顯化的一種護法神。
按照藏文，叫作大黑天貢布，為釋迦牟尼佛的護法天神。
按照佛教來說，在增長善心、排憂解難上，此護法神尤為突出。
其造型，相對來說也十分兇惡。
腰間著虎皮裙、六條手臂有毒蛇作手環狀，持法劍、撥浪鼓、三股叉等寶物。眉心有硃砂印記。滴血的骷髏作為胸前配飾，並頭戴五骷髏冠，面容猙獰。
原文來自於塔&讀小說~&
同時，本文提到的臨水夫人，乃是道教閭山派供奉的三尊祖師。
閭山派的法師分為紅頭和黑頭。
紅頭法師主要供奉的三尊祖師，中間為閭山許真君，左右兩側分別是南海觀世音和臨水夫人。
有的地方，供奉的位置會稍有區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