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大航海 第六百零一章 殺戮天使

    壓迫人民的罪惡國王恩里克二世被處決之後。

    第三等級的代表——掌握著資本的商業貴族們，在維納亞宣布成立由下議會改組而成的國民議會，又在8月12日改稱制憲議會。

    但王都維亞納的暴動奪權顯然僅僅只是一個開始，當王都被「人民」占領，並且萬惡的國王和舊貴族已經被審判的消息傳出去之後。

    各個城市爭相仿效維亞納「人民」，武裝起來奪取市政管理權，並且以一群資產者們招募的私兵為核心建立了國民自衛軍。

    與此同時。

    在各大城市和更加廣大的鄉村，到處都有市民、農民攻打貴族府邸、領主莊園，劫掠財物、燒毀地契。不到半個月時間，由人民組織起來的制憲會議便徹底掌握了全國大權。

    不過，表面上看似是第三級農民、無產者、普通市民、下層人民的勝利。

    但真正的掌權者毫無疑問是大資產者階級，即銀行家、大商人、大工廠主、運輸大王、大礦業主和大土地所有者。

    隨後「制憲議會」廢除了國王、親王、世襲貴族、封爵頭銜，並且重新劃分政區。成立行政院、最高法院、建立陪審制度...

    他們還公開沒收黑鐵十字教會財產，宣布教會聖職者為國王的幫凶...起草更加有利於商業發展的法律條文...一系列新政政策開展地如火如荼。

    而理念始終如一：人們生來而且始終是自由平等的！所有下層人民深信不疑，尊崇備至。

    然而。

    這場「大起義」的烈度卻從一開始就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起義雖然是由資產者階級多方誘導而成，但原始驅動力卻是民眾對原有統治階級根深蒂固的仇恨！

    這種情緒就像是一頭吃人的猛虎，放出牢籠之後，再想把他們關進去又哪裡是那麼容易？

    當國王恩里克二世被推上斷頭台之後，格雷沃廣場的那架斷頭機就再也沒有了空閒的時候。

    大批被宣判有罪的貴族和家屬被「起義者」送到了這裡。甚至有名滿天下的大學者因為替貴族說了一句好話，也被狂熱的「起義軍」宣判有罪。

    在這個特殊時期，有罪的判罰根本就沒有第二種。

    斷頭機的最高行刑紀錄，是在38分鐘裡砍下了21顆頭顱！

    由此。

    這台終結過去統治者罪惡的神聖機器也被「起義軍」親切地稱為：「人民復仇者」、「國民剃刀」、「聖恩里克」。

    而最最諷刺的是，這台斷頭機的最初設計者正是大起義中第一個在這裡殞命的犯人——國王恩里克二世。

    很久之前，這位國王陛下有一次意識到斷頭機的刀是直的，行刑時會延長犯人的痛苦， 不夠人道，便將其改為了三角形。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數十年後，改造後的新式機器竟然被直接用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說王都為了證明起義的合法性，可能還會走一下審判的過場，但在維亞納之外的地方卻已經濫殺成風。

    斬首、絞刑、槍決、水溺...

    某些外省因為要殺的人實在太多，連斷頭機或者絞繩都懶得搞一根，乾脆排隊槍斃或者直接推到河裡淹死，甚至貴族家屬想找到他們的屍體收斂都非常困難。

    血流成河絕對不僅僅是一句空話。

    有的地方上游在殺人，而瞅准機會的食屍鬼們早就已經等在了下游，免費對之進行無公害化處理。

    另外，在針對教會的新法令被下達後，狂熱的民眾也將怒火漫延到了「黑鐵十字教會」的聖職者頭上。憤怒的暴民衝進各地的教堂，將他們通通趕了出來。

    然後，進駐其中的不是原本想像中半神「冷冽君主」的食屍鬼祭司，而是屬於真神的「黑翼教團」！

    教堂中樹立起來的新神像與過去【不義之戰】、【暴行】、【劫掠】、【盜竊】那種黑暗血腥的氛圍截然不同。

    那是一個代表商貿的古老標誌「天平」，外形卻像是一柄樹立起來的鋒利長劍，在劍鄂的兩端一端是黃金、土地、工廠、原材料等等貨幣與生產資料的組合，另一端則是數不清正在勞作的人類。

    而名號也變成了「資本與財富之神」。

    「至聖：繁榮天使，黃金之主，資本的統御者，我祈求您掌控我生活的所有外在，包括我真正的富足。加持我的生命，我應得的祝福供我今天所使用....」

    都城維亞納中某座原本屬於「黑鐵十字教會」的教堂已經模樣大變，一群衣著不凡的信徒正在金袍祭司的帶領下虔誠念誦著禱詞。

    他們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個英俊的「年輕人」正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祂的頭頂仿佛環繞著有圈淡淡的日暈，如同遠古英雄般偉岸陽剛的身體上，罩著一件簡簡單單的白色布袍。

    胸前掛著一柄金屬材質的「黑色十字架」，上面密布著鬱金香、浪花和荊棘的花紋，四角上各鑲嵌著一枚切割地如同冠冕形狀的璀璨紅寶石。

    「年輕人」仰起頭來看著大廳中央那枚不具人形的聖徽。

    旁人可能會被金光燦爛的形象所迷惑，但是在祂的眼中「黑翼之神」的本質從來沒有改變過，核心自始至終都是「掠奪」！

    只不過手段比原本溫和、隱秘許多，並不以直接奪走對方的生命為代價。但本質上僅僅是因為活人能持續創造價值，能讓利益最大化而已。

    餓不死卻又富不起來，對財富充滿渴望而不可得，這種「饑渴」的狀態才是最完美的被剝削者。一代又一代人口被資產者盡情的收割！

    「這就是『黑翼之神』正在謀劃的【權能·資本】嗎？」

    【資本】來到這個世界，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髒的東西。

    因為資本原始積累的過程，本質就是侵略和掠奪的過程。

    包括伊利亞在內的鬱金香諸國，早期通過國內的圈地運動、殖民掠奪、在國內施行的國債制度、創建銀行和股份公司、嚴密的稅收制度；

    另外更是通過對外侵略和掠奪，大量搜刮落後國家和民族的資源和財富，甚至是人口。

    這和「黑翼之神」的本質如出一轍。

    「年輕人」內心中已經是翻江倒海，外露的臉色也漸漸陰沉，口中喃喃自語：

    「聖職者在禱告中所說的女神信徒大規模死亡，只是細枝末節。

    推翻伊利亞王室，由全新的利益集團建立全新的統治秩序，驅逐女神信仰，為商業開道。進而顛覆信仰，撼動固有王權。

    這確實不是正常王權更迭，這是要徹底毀滅王權！是『黑翼之神』在向女神宣戰嗎？」

    「王權與航海女神」赫卡忒勒的核心神職就是【王權】。

    顛覆信仰、撼動王權這已經觸及到了真神的底線！這場看似單純的暴亂，不僅僅是要革掉國王和貴族的命，還要革掉女神的命！

    天空中的太陽也隨著他的情緒變化開始漸漸黯淡，一時之間大半個鬱金香群島都好像進入了黃昏。

    忽然，好像是回應祂說的話，一個聲音在「年輕人」耳邊響起。

    「並非如此，這只是人類社會演化的必然規律而已，【資本】將【王權】，資產者階級將取代君主，成為人類世界新的主人。」

    颯——

    白袍年輕人一步踏出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經來到了光芒黯淡的高空中。

    並且恢復了「太陽冠冕」聖天使·貝勒努斯的本體，肩抗著靈光閃爍的巨大十字架，目視著對面的那位不速之客——另一位天使！

    黑色的羽翼沒有五官空白的臉，每隻翅膀上各有三顆紅色的眼睛在不斷眨動。凝結成實質的恐怖、殺戮、死亡環繞在祂的周身，化作一片濃重的烏雲。

    「剎利葉！你們竟敢侵入女神的眷顧之地，是想要掀起神戰嗎？！」

    一喝之下，晴空澄碧，萬里無雲。

    對面那位「黑翼之神」麾下的殺戮天使，卻是有恃無恐，攤開雙手若無其事道：

    「不要這麼劍拔弩張嘛，你們雖然沒有相關的權能，但也應該能看到這個新生階級的強大力量。顯然這便是潮流的下一個方向！

    伊利亞乃至整個鬱金香都是整個文明薈萃的源大陸中，資產者階級力量發展最迅速的地方。能夠站在浪頭迎接新時代的到來，你們應該感到榮耀才對。」

    人類可以藉助潮流對抗神明，那麼神明之間當然也可以藉助潮流互相對抗。而無論是人類還是神明妄圖阻礙潮流，干擾世界的晉升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這種仿佛已經是勝利者的姿態，讓貝勒努斯的眉頭深深皺起：

    「你不要糊弄我，下一個潮流的方向應該是蒸汽工業革命代表的生產力質變才對！」

    雖然沒有五官卻依然能夠讓人察覺到他在那裡放肆地笑：

    「互為表里而已。富有活力的資產者階級註定成為世界的主人。而且會比王權對世界的統治更為徹底，甚至未來所有人類的生活都必將以此中心。

    還是說你們想要逆反潮流？即使阻止了他們一時，能永遠阻擋嗎？

    而且鬱金香作為蒸汽工業革命的前線，資本氣息最濃郁的地方，註定了偉大的『黑翼之神』將會代替王權女神成為這裡新的信仰。」

    「我們強行的干預沒有意義，看看人類自己的選擇如何？哈哈哈...」

    「殺戮天使」剎利葉最後留下一句話，已經大笑著消失不見。

    作為邪神領導者的「黑翼之神」塞西這是要為自己邪惡的本質粉飾一番之後，重新殺回大陸了嗎？

    哪怕是同時具備著神性和人性的天使也無法洞徹人類的一切，看著對方消失的背影，貝勒努斯臉色變幻：

    「在人類社會的演化中，世俗的王權必將被取代嗎？凡人的問題，也許真的需要...讓凡人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