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大航海 第六百七十五章 蠢蠢欲動的各方

    鬱金香群島，法勒提斯王都，貝克勒。

    如果讓舊大陸的居民們選出一座代表了人類文明的偉大城市，雖然很多人本能就會喊出堪稱萬國博物館的希留斯王都——聖克魯斯。

    但是也絕沒有人能夠一口就否決，腳下這座凝聚了本時代蒸汽工業文明精華的城市貝克勒。

    95米高的巨大鐘樓能夠俯瞰整座都城、城市中工廠林立白色的蒸汽聯結成雲、主要街道兩側鑄造精美的燈柱宛如挺直的哨兵般一直延伸到視線盡頭...

    特別是在年前。

    隨著焦炭冶鐵工藝發威，王國的鋼鐵產量再次迎來突破之後，工程師們在流經貝克勒的泰姆河上建起了一座跨度129米的大鐵橋，象徵著法勒提斯人民無窮的創造力和進取精神。

    也是一座讓世人瞠目結舌的工業奇蹟。

    雖然大鐵橋造價不菲，但民族自豪感卻是空前凝聚！

    尤其是這一條長度350公里的「泰姆河」，發源自島嶼東部的科茨沃爾德，又在紐茵港入海，是滋養了貝克勒與沿途十餘座城市的母親河，更顯得意義重大。

    不過。

    此時從大鐵橋橋洞中匯入泰姆河的下水道系統內部卻顯得不是那麼平靜。

    城市排水系統良好的另一個負面後果，就是構建出了一個四通八達如同迷宮般的地下世界，內部陰暗潮濕也容納了一些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污垢」。

    嘩嘩嘩...

    地下的東部區域，一群披著麻布長袍的人形大老鼠正在竊竊私語；西部區域一行如同瀝青組成的青黑色蜘蛛窸窸窣窣地爬過牆壁；一批雙手呈血紅色的兇悍人影打開井蓋鑽入了街巷...

    貴族區的地下，幾個臉色青白隸屬「冷冽君主」麾下的「食屍鬼」和身披灰白色皮質長袍屬於「秩序之霧秘教」的「褻瀆教徒」也碰到了一起：

    「嘎嘎嘎，最近這座城市真是熱鬧，各種各樣心懷鬼胎的傢伙都開始活躍起來，而且還有源源不斷地各路人馬湧入。說不定根本不需要我們出手，也可以讓這座城市大亂一場。」

    「戰爭早就已經開始，真神的權能正在不斷增強，在此期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註定對立的『鬱金香』有絲毫喘息的機會。

    都怪『背誓者』那些蠢材，一趟【時鐘塔】之行不僅沒有得到【天秤均衡聖劍】，還徹底全軍覆沒連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傳回來。

    害得我們的後續計劃不得不一變再變，『混沌蠕蟲』那邊...」

    在他們頭頂正上方，城市中的陽光正好。

    噠..

    騎著戰馬身穿紅色軍裝肩抗火槍的近衛龍騎兵，甲冑嚴整光潔如鏡的超凡騎士，頭戴鳥嘴面具身披黑色皮衣的鴉人部隊，王國情報部的密探...

    隸屬於王國的防衛力量，開始分批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不斷游曳，數十年時間內最重大的一場典禮即將臨近，城市中的警戒級別已經提升到了最高。

    預料之中、預料之外的敵人總是層出不窮，這種應對方式已經是各文明國度長期以來在舉行慶典時的標準配置。

    即使有真神教會鎮壓，大陸上每次大型公共活動都是各方「邪教」活躍的高峰期，那些敵視文明、秩序的傢伙就好像是蟑螂一樣，打死一波還有一波簡直就是無窮無盡。

    就像是墮落的「歌劇之神」珀賽爾一樣，祂們依附於人類社會本身而生，又以侵害人類文明的肌體為力量來源。

    信仰是次要的，人類的憤怒、悲傷、自私、膽怯、絕望、憎恨、嫉妒、自卑、貪婪...等等負面情緒卻是祂們的最愛。

    然而。

    不同於「文藝復興運動」之前「黑暗千年」時，真神幾乎沒有怎麼顯露過神跡。

    目前這個時代，真神對凡俗世界前所未有的關注，甚至頻繁有天使降臨干涉凡俗事務。有教會鎮壓，特別是在文明國度最腹心的都城中，幾乎不用擔心會有失心瘋的邪神敢於親身降臨大肆殺戮。

    當然，有利就有弊。

    正如這一次慶典的根源，春秋鼎盛還能再干一百年的女王驟然退位，根本原因同樣是教會。

    「屬神的歸於神，屬國王的歸於國王」現實中更下一層的定義是「屬超凡的歸於超凡，屬凡人的歸於凡人」。

    突破三階後身體保養良好不出現意外死亡，安安穩穩做上接近兩百年的國王又和神統治人類有什麼區別？

    這是在經歷過「黑暗千年」以及「文藝復興」後的教會，以及他們背後的真神都不願意見到的。如果那樣，還不如直接取代王國建立教國來得乾脆。

    大陸諸國中，國王在65-70歲之間自然過渡是最常見的，如果期限到來還棧戀王位不去，便會招來教會的強制干預。由教宗代替神明宣布國王不合法，然後另立新君。

    雖然現任女王伊莎貝拉只有67歲，距離最終70歲的期限還有三年時間，但是一系列內部和外部的因素促使她做出了這個決定。

    在內部。

    這段時間她趁著伊利亞王國這個反面案例給予的大好時機，採納了艾文的建議已經將所有民生行業盡數收歸國有。

    會嚴重觸動固有集團利益的一系列改革已經在她的手中通通完成，沒有任何一方勢力能夠抵抗她的無上威望。

    所以，利威娜的掌權在內部已經沒有了任何阻礙，還繼承了一筆豐厚的政治遺產，只等開花結果享受榮光就可以了。

    在外部。

    眼看希留斯帝國的宗教改革臨近尾聲，大陸地區的動亂就要漸漸平復下來，以後王國和希留斯之間的利益爭端必然會愈演愈烈，剩下的三年時間根本不足以讓兩者決出勝負。

    還不如在鬥爭烈度還小的時候就讓繼承者入場，也讓今年35歲已經得到過多方歷練的王儲利威娜，用下一個三十年的時間去締造屬於王國的輝煌。

    ......

    王儲府邸，繁花盛開的花園中。

    身穿一身鵝黃色長裙頭戴寶石公主冠的利威娜顯得格外嬌艷動人，踢掉鞋子光著雪白的腳丫抱膝坐在一條長椅上，跟正歪在長椅另一頭的艾文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咔嚓..咔嚓..

    艾文作為一位核心的太子黨，此時已經完全帶入了自己守護騎士的身份。

    雖然身上十分隨意地穿著一件白襯衣，手中還啃著一隻王室特供的蘋果，但大巫師強大至極的精神力場已經蔓延了數個街區，連地底深處的小蟲子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如果在人丁繁盛的王室中，正常情況下，現在他應該已經開始為自家主君的順利上位衝鋒陷陣了。

    可惜王國目前只有這一位繼承人，他現在的職責只需要保護好利威娜的安全就可以了。

    甚至想起當時傑羅斯和大王女絲特芬妮聽到消息之後，頭搖的像撥浪鼓的樣子就一陣好笑。對常人來說可望不可即的王位，他們卻是避如蛇蠍。

    不過，人各有志，他們的選擇也未必不好。

    「都是些魑魅魍魎般的角色，小場面問題不大。憑王都現在的防衛力量，我們只需要關心希留斯到時候會怎麼出招就行了。」

    利威娜輕輕點了點頭，對艾文大大咧咧的樣子絲毫不以為意：

    「我倒是不擔心他們會在繼位典禮上發難，只是有些擔心將來必然會到來的惡戰，即使從國民到坐鎮中樞的大人們都有壯志要對希留斯取而代之。

    但是僅以海軍本身的發展速度來說，十年內應該都無法達到希留斯目前的水平，越來越龐大的海外利益可能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會受到希留斯人的威脅。」

    因為任何一支可靠的海上武裝力量，都需要相適應的海洋貿易作為其基礎。海軍要為商船保駕護航，而商船繳納的稅負反過來再投入到艦隊的建設中去。

    沒有人會愚蠢到，不顧實際情況瘋狂砸錢拼命擴充軍備，爭奪世界第一海軍的名頭。

    但是對現在的法勒提斯來說，更強大的海軍卻已經有了現實的意義。

    首先是獨占了南大陸利潤恐怖的奴隸貿易，然後是截留新大陸航線的烏戈爾島，最後是需要應對霸主希留斯的海上威脅，這些都讓建立一支更強大的海軍勢在必行。

    而王國的「造艦計劃」從數年之前就啟動布局，軍部估算至少也要達到希留斯的三分之一，才不至於在全世界範圍內的海外利益爭奪中，落到毫無還手之力的地步。

    但是現在希留斯的無敵艦隊，可是擁有超過三百一十艘三級以上的主力戰艦，數量不定的【傳奇戰艦】，艦隊總規模更是已經超過了兩千兩百艘。

    那是一個讓人想想都感到絕望的超級龐然大物，也難怪利威娜會感到壓力山大。

    當初在決定南大陸統治者歸屬的貝寧海戰中，損失的那幾十艘戰列艦雖然不能說無關痛癢，但是也遠沒有到把希留斯打疼的地步。

    咔嚓！

    「殿下，還記得我的『暴風角號』嗎？即使排除掉巫術手段之後，遠帆領造船廠對製造鐵肋木殼船的工藝也已經研究完成，隨時可以投產了。」

    「鐵肋木殼船工藝」完美解決了新大陸白橡木與鐵橡木之間的強度差距問題，是軍功造船業的重頭戲，就算利威娜不說，艾文也要主動提議啟用。

    鐵肋結構的優點非常明顯，在不大幅度增加船隻自重的同時，可以將船造的更長，能夠更好的承受火炮後坐力，增加更多的火炮數量。

    在火炮精度和威力有限的當下，多就是強！

    而且在建造新船時，能大大縮短肋骨幹燥時間，加上鋼鐵箱式龍骨、標準化構件，配合蒸汽蒸乾船板可以將一艘戰列艦幾年的生產周期縮短至幾個月。

    要知道一艘工藝嚴格的新船從選材到建成需要三到六年時間。

    在艾文眼中，工業能力就是戰爭潛力！

    「以現在的正常產能，兩年之內再下水十五艘鐵肋木殼的四級戰列艦還是沒有問題的。然後...」

    然後，支著自己光潔下巴正在認真傾聽的王女殿下，已經嫵媚地白了他一眼，十分自然地替他說出了後半句話：

    「只要小錢錢到位，一切都好說啦。對不對，加略特卿？」

    艾文：...

    「咳咳，回聊，回聊。那什麼，時間差不多到了，我們今天就該搬家到王宮去了。猜一猜路上會不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

    「嘁，無趣！打個商量，五折行不行？六折？別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