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淨說道:「家師佛法精深,聖凡不二,情見皆空,了解無物,智慧通達,自然能無心應物以為用,施主請不必多疑。」
華天宇聽得雲山霧罩,明淨和尚講得晦澀難明,雖然聽得不甚明了,但是大概意思總算明白一些,這和尚應該是說,他師父佛法精深,已經到了禍福所依,知道別人和自已的災難禍福,智慧通達。
「明淨師父,請問要見我的是貴寺哪位高僧?」華天宇的好奇心越來越強,就算現在趕他走,他也未必離開了。
明淨說道:「家師印生大師!」
華天宇露出驚訝的表情,這位印生大師他聽說過,正是普濟寺那位成就肉身舍利印空大師的師弟,這位印生師父在國內佛教界的名氣很大,不僅僅因為他是印空大師的師弟,而是因為他佛法高深而成名。
華天宇是寬城人,當然聽說過這位高僧的事跡。印生大師12歲剃度出家,為他剃度的正是印空,印空長他三十歲,卻不收他做弟子,而是代師收徒,他對弟子們說:「印生智慧通達,佛緣深廣,他無緣法收印生做弟子,只能做他師兄。」
這些故事都是華天宇道聽途說,在寬城市井之間流傳甚廣,印空大師七十年代去逝,算起來這位印生大師如今也是一位年過古稀的老人。
關於這位印生大師的故事很多,據說國內很多大老闆拜謁過他,受到他的點化後生意興隆,財源廣進,就算是港、澳、台等地區也有很多超級富豪、名人也前來拜訪他,希望得到大師的指點,更為印生平添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華天宇是寬城人,當然對這位頗具傳奇色彩的老法師聞名已久,只不過他從來沒有見過,現在這位大師認定他是貴人,華天宇還怎麼能按耐住內心的好奇,只猶豫了一下,就隨著明淨、明空向後院的一座禪房走去。
禪房裡充滿著淡淡的檀香味道,檀香入鼻,立刻使人心神安定,佛家用檀香祀佛,南朝梁沉約《瑞石像銘》:「莫若圖玅像於檀香,寫遺影於祇樹。」可見這檀香與佛家之間的淵源。
華天宇一進禪房,聞到這檀香的味道,立刻就感覺到渾身舒暢,不僅僅是因為檀香理氣、清心,而是感到一股禪意,使人寧靜致遠。
室內的光線略微有不足,可是華天宇還是看清了端坐在禪床上的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和尚,他眉毛花白,臉上布滿了皺紋,慈祥安泰,一雙眼晴明亮清澈,只是臉上的氣色有些不好。
華天宇一進來就看到老和尚一臉慈祥的望著他,他知道這位年愈古稀的老和尚一定就是印生大師了,還沒等他說話,印生大師已經開口了:「貴人到來,請恕老僧身體抱恙不能遠迎,快快請坐,明淨,快去上茶。」
印生大師一臉笑意,伸手示意華天宇坐到禪床上。華天宇連忙說道:「小子華天宇,見過印生大師。」
印生大師笑道:「小友不必多禮,你我能夠相見,這就是一場緣法,快請坐。」印生笑呵呵的說道,他望向華天宇,笑容突然凝滯在臉上,「咦」,印生大師閉上眼晴,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
「原來小友是大緣法之人,怪不得一入寺院,喜鵲就在枝頭鳴叫。」印生滿臉笑意,望著華天宇,若有深意的點著頭。
華天宇被這老僧看得心頭猛跳,印生眼神清澈透明,好像能直入人心,難道這位法師看出了什麼?華天宇心裡撲通撲通的亂跳起來。
「華施主福緣深厚,當是一位仁心妙手的醫俠,『生有菩提心,俠義肝膽間』,小友宅心仁厚,日後必是大福大貴之人,前途不可限量,日後當福緣無邊,自會靠福一方,只要守得本心,當得大福報。」
「大師,您誇獎了,小子只是一介平凡人,當不得大師的誇獎!」
華天宇聽到印生對他的評價後,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如果放到過去,聽到這番言論或許他會嗤之以鼻,會誹腹對方裝神弄鬼,可是現在他絕對沒有生出這樣的心思。
他的腦海里就存著葛洪先師的傳承,這印生大師一語就道出他仁心妙手,這眼晴毒的厲害,先前還有的那一絲好奇探索之心,全因印生這幾句話給消化了。
不過印生大師的話還是讓華天宇頗為激動,他哪裡知道,這位印生大師與人說話從來不會如此直接,就算是生有大福大貴之人前來拜謁他,他也不過是寥寥數語,哪會說了這麼多,就連端茶進來的明淨和尚也感覺出師父對這名年輕人的與眾不同之處,不由多看了華天宇兩眼。
華天宇連忙說道:「大師,您氣色不好,應是久病不愈,小子略通醫理,想為大師把把脈像,不知大師可信得過?」
印生大師的目光慈祥,很像他爺爺活著的時候,不知不覺中,華天宇就對印生大師生起尊敬之心,想到明淨和尚請他來的初衷,話就脫口而出,不過話一出口,華天宇就有了一絲悔意。
他雖然得到了葛洪先師的傳承,但是醫病救人卻是要不斷積累經驗,只有不斷印證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醫生,雖然從父親的風濕病上見證了這傳承的不同凡響,但是他也不敢保證就能醫好印生大師的病。
印生大師笑著點了點頭:「那就辛苦了。」印生大師很自然的伸出了左手。
既然話已出口,華天宇就算是想反悔也來不及了,硬著頭皮搭上印生的腕脈。
中醫四診,望、聞、問、切。
這脈診是最常見的診病方法,也是考究一名中醫是否有些斤兩的方法之一。《抱朴子.外篇》中葛洪總結了扁鵲與倉公的脈診之術,這兩人一個是脈診的始祖,一個將脈診發揚光大,都是不世出的奇人。
葛洪將脈診歸納為32種,比他們學校教習的24種多出了8種,華天宇通過這段時間的對《抱朴子》的學習,也算是初窺門徑,為人看病這脈診是必不可少的手段,可以通過脈診判斷出病人體內的真實狀況。
其實就算是不用診脈,華天宇也知道印生大師得了什麼病,他在後院幫明淨篩選藥物的時候就已經通過那些藥物大概判斷出印生大師生了什麼病,只不過是想通過這脈診進一步確定,也進而驗證一下《抱朴子》上的醫術。
只診了片刻,華天宇就收回了手,他對印生道:「大師,您這是飧泄,西醫將這種病叫做慢性腸胃炎,您這病是脾胃虛弱,肝氣鬱結引起的腸胃綜合症,很難治癒,尤其是像您這樣的年紀,脾胃功能下降,更是不好調節。」
印生說道:「這是老毛病了,老納12歲入釋門,那時還沒有解放,經常食不果腹,這病因都是那時做下的,只是近幾年,年紀大了,這老毛病又犯了。」
明淨在一旁焦急的說道:「華施主,師傅每天夜裡腹痛、喛氣,時有噁心、嘔吐,苦不堪言,雖多方診治,也未能痊癒,請華施主慈悲,解家師之痛。」
「明淨師父,我只能盡力,可不敢保證就一定能治好大師的病,請明淨師父將大師過去診病的病案拿過來給我看一下。」
華天宇說的到是實情,印生這種病,是因為年老體虛引起的腸胃功能紊亂,在西醫里就是很嚴重的慢性胃腸炎,無論是中醫、西醫,治療這種病效果都不能立杆見影,而且時常復發,稍有不甚,吃的食物不適,或者寒涼,都能促使病人發病。
這病發作的時候,噁心,嘔吐,吃的東西不消化,食物在腸腹之中走過,根本不曾消化,脾胃根本不正常運轉。
如果把人體比做一輛車,那麼脾胃就相當於發動機把汽油燃燒產生能量,進而推動汽車運轉。
印生大師現在就好比那輛車,吃的東西不消化,吃什麼排什麼,脾胃功能喪失,不正常運轉。
華天宇一邊翻看病志,一邊思考。這病志里不僅有西醫的診斷,也有中醫的診斷,華天宇甚至看到了吳作榮教授的診斷還有藥方,吳教授是他的導師,在國內中醫界也是泰山北斗式的人物,華天宇可不敢含糊,仔仔細細的將吳老的診斷從前看到後,這才問道:「大師,吳老的藥您吃了效果如何?」華天宇將吳作榮的診斷和藥方送到印生大師身前。
印生大師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道:「吳老先生對老僧的病極為上心,最初吃了幾副藥後效果顯著,可是事後又復發,再吃吳老的藥就不見效果了,老先生給調整了藥方仍然無用,他只是說,常喝白朮湯,從飲食上調理下,不易多吃藥物了。」
華天宇又看了一會吳老的藥方,然後詢問了一下印生大師最近身體上的反應,心裡就明鏡般的透徹了。
吳老這樣說,其實就是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了。
飧泄這種病,在中醫辯證中,是脾胃虛弱引起的,用中藥調理,是使脾胃升發陽氣,陽氣一足,自然就能使脾胃運化水谷,可是大師年老體虛,虛不受補,他這病已經將他的身體折騰得如同風中之燭,如果用藥量太多,大師身體根本承受不住,藥量小了,又不起作用,沒有任何一個中醫在這種情況下敢加大藥劑來催生他脾胃陽氣,那樣做,很可能就會要了病人的命,所以吳老只是開了白朮湯,慢慢調理大師的病情,可是這種方法作用卻是太小了。
華天宇眉頭皺起,閉目沉思了許久,這才睜開眼晴。
他剛要說話,明空師父從外面推門進來道:「師父,主持師叔說有貴客請見師傅,不知道師父能不能抽出時間見一下外客?」
印生大師眉著微微促了一下,然後說道:「俗人俗世,不見也好,去回主持方丈,今日已有貴客,不易再見他人,還是改日吧!」
明空施了一禮,然後就走了出去。
華天宇心道:「看來就算是出家人也免不了要應付這俗人俗世,就算是超然物外,也不免受這俗世驚擾。」
待印生交代完明空,華天宇繼續說道:「大師,您脾胃虛弱到了極點,單靠藥石之力恐怕很難見效,藥力過猛,則虛不受補,藥力太小,卻又不起作用,我看了您過去的治療方案,有了一點想法,既然從脾胃調理不見效果,不妨另闢蹊徑。
無論怎樣施治,最終的目地是要補足您脾胃之中的陽氣,陽氣一足,脾胃的消化功能自然就恢復了,這病也就好了,所以我要雙管齊下。」
印生聽得不住點頭,他也懂得醫理,聽到華天宇侃侃而談,說的頗有道理,不住點頭。
「我要用針炙之法,取腎經,腎藏志,志有餘,則飧泄止。取脾胃,補陽明經,化腹脘腸鳴,補脾胃陽氣。用藥物調節腎水,水(腎)生木(肝),木生火(心),火生土(脾胃),這叫做養水培土法。」
華天宇剛才思考了許久,幾乎將《抱朴子》翻了個遍,才想到這麼一個辦法。先前西醫方面的治療是通過補充液體及糾正電解質,通過口服補液鹽,補充氯化鈉,碳酸氫鈉,******,葡萄糖和蔗糖,還有抗菌性的藥物,這種療法對大師並沒有起到多少作用。中醫方面,幾位老中醫也是採取中規中矩的治療方案,效果也並不明顯。
華天宇權衡再三,這才定下這雙管齊下的治療方案。
印生說道:「無妨,那就麻煩小友了!」
華天宇道:「大師我也不敢保證能治好你的病,只是盡力一試,這就告辭,我回去準備藥方,明天再來為大師醫治。」
印生微笑著點了點頭,隨手將手腕上的一束佛珠摘了下來道:「小友與我有緣,這串佛珠就贈予你,望小友日後廣結善緣,造福百姓,南無阿彌陀佛!」
大師相贈,華天宇不敢不受,雙手接過,佛珠觸手溫潤,散發出淡淡的檀香味道,華天宇還沒等細看,就感覺到腦海之中的那本書忽然自行翻開,嘩啦啦的在腦海中響個不停。
華天宇這一驚不要緊,差點失手將佛珠掉到地上,明淨嗔怪的望了華天宇一眼,帶著華天宇走出禪房,直到走到門外,華天宇仍然沒有回過神來。
明淨不無羨慕的道:「華施主,這串佛珠是朱畢古與家師討論佛法,感家師佛法精深而贈予家師,家師佩戴已經有二十年,每日加持,形影不離,施主當好生保管,不可讓外人觸碰。」
華天宇這才『啊』了一聲:「朱畢古贈予大師的?他是誰?」華天宇一邊問著,一邊查看腦海之中《抱朴子》的變化。
明淨搖了搖頭,有些苦惱華天宇的無知:「朱畢古就是藏傳佛教中的活佛,擁有大智慧,堪破萬物。」
華天宇嚇了一跳,怪不得這東西一入他手,腦海之中的《抱朴子》就自動翻開,他能感覺到從這串佛珠上傳來陣陣令人舒適的氣息正通過他的手腕源源不斷的傳到腦海中的《抱朴子》。
華天宇震撼莫明,《抱朴子》受到佛珠牽引,如長江吸水一般,那股氣息越來越清晰,全部通過他的手腕涌到他的腦海里,整本書懸立在他的腦海中,一時之間金光萬丈,嘩啦嘩啦的響個不停。
華天宇感覺到自己好像沐浴在這萬丈金光之中,渾身舒服的想要呻吟出來,直到走出十幾步,那股氣息才漸漸的變弱,而《抱朴子》也恢復了正常,靜靜的躺在他的腦海中,再也一動不動,可是華天宇明顯的感覺到,那本書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只是他此刻無法辯識。
華天宇用手輕輕的摸著那串佛珠,心頭思緒起伏,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參透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己一定得到了一場天大的造化。
兩人走出禪房,就看到院子正中安老、安依萱、小胖丫柳依依、董經理正站在那裡,幾人身邊是一位身著袈裟的老僧,明空站在老僧身邊正向他說些什麼。
董經理一看到華天宇從裡面走出來,驚訝的道:「天宇,你怎麼在這裡?」董經理撓了撓頭,看到華天宇身後的和尚,心想:「這廝是不是又亂闖,讓人家和尚給趕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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