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乍一看紙上的幾個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因為這「同時傳遞性」五個字具有的意義太多了。
字面上理解的話,有「同時」,又有「傳遞」,但到底是在傳遞著什麼東西呢,卻沒有進一步的說明。
如此含糊不清的題目真的是他的入門考試?
「楊教授,這就是趙教授給我出的題目?」周晨有些驚奇地問。
「是的,這五個字就是趙峰學教授給你的題目,你先要釐清這題目的含義,然後再依照這個題目去作答。」
說到這楊河信停住了,他愛莫能助地道:「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些,為了避免太多信息誤導你的思維方向,我就不跟你說太多了。」
「好的。」周晨點點頭表示理解,知道從楊河信那裡得不到更多有用信息了。
他的眉頭擰了起來,看著紙張上的「同時傳遞性」五個字,試圖破解題目的意思。
要知像趙峰學教授這樣的學界巨匠,豈會出一些軒科的題目給別人作答?從他以這五個字為題來看,這幾個文字的背後應該含有一定深意。
周晨試著從正面角度理解「同時傳遞性」,他想到了趙峰學教授所擅長的領域——引嶺廣義相對論方面!
在相對論當中,便有濃重筆墨描繪的「同時傳遞性」的原理,可以說這是一個奠定廣義相對論基石的重要思想實驗。
難道趙老是讓他寫一篇關於相對論中「同時傳遞性」的文章?
有這可能,但又不能完全肯定。
也不排除趙峰學教授是故意出這道題,其真實目的不是要他去解答什麼是「同時傳遞性」,而是單純為了考察作答者的思維方式。
很多時候人們的思維往往都是直線型的,由於生活中接觸的事物太多,常會出現遇到一些問題時條件反射似的給出答案。
這種現象隨著閱歷變得豐富而越突出,一些明明是孝子都會解答的問題,到了大人們手中反而好像突然受到了「常識」的拖累一樣,一下子就不會解答了。
人越是長大思維越是複雜,失去了單純性後,很多創造性的思維也漸漸失去了。
於是物理學界有這麼一個規律,但凡擁有卓越成就的科學家,那些成就往往都是他們年輕時候的成果。
周晨忍不壯疑,趙教授會不會也是懷著這樣的目的考驗自己?
如果趙峰學只是想考驗一下他的思維方式是不是已經被常識固化了,那麼他要還是照著前人已經研究過的「同時傳遞性」照葫蘆畫瓢中規中矩地再重新解釋一遍,豈不是反而落了下乘,讓趙峰學教授看低了自己?
不過嘛,誰說一樣的東西就不能講出新意來了?
周晨思考著,嘴角慢慢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還是以相對論中對「同時傳遞性」的描述作出解釋;要他將文章寫得足夠精彩,便是舊瓶子裡裝新酒,用實瀝明自己絕不是被常識固化了思維。
既然前方萬丈高牆,我便以力破之。
用這種轟轟烈烈的方式,證明自己的能耐!
定好了方向之後,周晨眼前開闊了不少。
楊河信對周晨也算非常了解了,見他精神一下舒展開來,便知自己這位弟子已經有方向了,於是臉上也不由地露出了笑容來。
他上前拍了拍周晨的肩膀,又跟他說了些鼓勵的話,當然自始至終他都闔著與趙峰學的約定,沒有給周晨任何形式的暗示與幫助。
楊河信只在台州呆了一晚,在把趙峰學教授的題目交給周晨後,當天下午就坐高鐵去了南京。
周晨親自將導師送到車站,在車站聆聽了楊河信的一番叮囑後便回了家,然後圍繞著「同時傳遞性」這個中心,開始了文章內容的構思。
這篇文章他確實需要好好的理一理思路,不僅因為這是趙峰學教授給他出的題目,更因為它是物理學當中非常典型的抽象理論概念。
它就好比一塊敲門磚,非常清晰地告訴研究者們,事物的表象與內在的區別。
所謂「同時傳遞性」,實際上是愛因斯坦提出來的一個概念,我們都知道一個道理,如果a物體與b物體溫度一樣,b物體與a物體溫度一樣,那麼可以得出a物體和b物體的溫度也是一樣的。
這不是廢話麼,但要知道我們之所以覺得這是廢話,是因為我們已經接受了這個常識。
a物體是如何通過b物體傳導到c物體,並最終得出a物體與c物體溫度相同的,這就是某種方面性質的傳遞性。
在這個例子中,說明物體之間是具有「溫度傳遞性」的。
那麼「同時傳遞性」,顧名思義當然也可以理解為時間具有可傳遞的特性。
也就是說,如果a、b、c三個地方各放一個鍾,如果a鍾時間與b鍾是同時同步的,b鍾和c鍾是同時同步的,那麼可以得出a鍾和c鍾也應該是同時同步的。
然而事實上,三個地方的時鐘真的可以傳遞「同時」這個概念嗎?
物理的神奇就在於明明看起來很常規的一件事,得出來的結論往往會讓人瞠目結舌。
是的,這三個地方的時鐘還真不一定是「同時」的。
愛因斯坦提出在任何慣性系坐標中,我們都可以通過光信號對靜止在三個地方的鐘進行「同時」校正,於是可以很順利地得到a、b、c三個鍾確實是同時同步的結果,這表明「同時」的概念確實具有傳遞性,在整個時空當中任何地方都可以用一個統一的「時間」來定義,這與我們的常識是一致的。
但是在廣義相對論的彎曲時空中,你可以把a鍾和b鍾對好,b鍾和c鍾對好,但這時a鍾和c鍾卻往往對不上,這表明「同時」的概念不具有傳遞性。
因此,在相對論中「同時」的概念不是在任何參考系下都能夠成立的。
這是一個很神奇的現象,時間有的時候是同時同步的,有的時候卻又無法同步。
好比在一輛高行駛的列車中,在車頭和車尾各放了一串鞭炮a和鞭炮b,如果車上的人「小t」認為這兩個鞭炮是同時點火炸響的,那麼在車下的人「小y」看來,只要車是在運動的,那麼兩串鞭炮a、b就不可能是同時點火炸響的。
這裡,鞭炮a、鞭炮b、「小t」同處在一個慣性參考系中,所以他們的時間是「同時」的;而「小y」是在相對運動的參考系中,所以當它與其中一個鞭炮躥「同時」狀態時,與另一個鞭炮必然不「同時」。
是不是與人們的日常觀念大不相同,很難被接受?
為什麼我們通常感覺不到這種相對性呢?其實關鍵在於觀察者與被觀察者是否在同一個參考系下,而時間的流逝與運動狀態有著直接聯繫,只不過這種差異在低狀態下不易被察覺而已。
釐清這些問題後,關於「同時傳遞性」也就差不多了解了。
不過要寫一篇關於「同時傳遞性」的文章卻不是件容易的事,很多時候思路就在腦海中鋼,可執筆時卻又煙消雲散、無處落筆。
周晨一連構思了好幾天,心中的想法變得越飽滿,可每次剛要開寫,思緒卻總是被打斷。
他暗嘆不已,卻又無奈地沒有任何辦法,他知道寫文需要狀態,非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這個時候需要停下來好好放鬆一下,舒展一下鬱抑難解的心情。
周晨會瘍找楊曦聊天,好像每次跟她聊天,他的心情總是能舒爽起來⊥仿佛久旱的甘草迎來了一場春雨的洗禮一般。
直到第三日,那個天空澄碧,纖雲不染的日子。
坐在書桌前,周晨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窗台上。此時門窗緊閉,空調呼呼向室內吹著冷風,窗台邊的白色帷布在空氣細微擾動中輕輕飄揚。
周晨一動不動,兩眼睜著,卻像神遊太虛了般靜靜凝思,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凍結住了,突然一股思泉涌動,他拿起筆在草稿紙上一陣狂草般書寫。
連成一筆的文字躍然紙上,忽然看不清寫的是什麼,不過隨著一長段文字結束,一排像極了公式,但又不像公式的「鬼畫符」出現在空白處
這種狀態持續了十幾分鐘,連續寫滿了三頁a4紙張後,周晨這才收筆,拿在手裡抖了抖,他輕甩了幾下酸脹的右手,看著密密麻麻的草書滿意地點了點頭。
隨即,他在電腦中建立了一個ord,開始書寫文章。
標題為相對論「同時傳遞性」之一己之見,接著便十指飛揚,快地將紙上的文字錄入到電腦當中。
幾天的勞動終於有了成果,周晨心裡也十分高興。
檢查了一遍沒有問題後,周晨將它列印了出來。
周晨的這篇文章總結了前人的經驗,依舊寫得高大上,通俗的語言中飽含著一股韌性,一種力透紙背的信念透過紙張傳遞了出來。
雖然內容或許還沒有出前人的設定,但這篇文章中,他一如既往展現了其在數學領域的凡天賦。
洛倫茲變換與逆變換被他玩出了新花樣,當然,同樣被他玩得更加複雜了。
這一點讓周晨自己都覺得非常無奈。
「算了,這個問題還是留給趙峰星教授去苦惱吧」文章定稿,周晨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其它的他暫時不想去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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