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輪台特使行轅正堂上,蘇武猛地轉過身,問傅介子:「你是說李陵將軍單騎殺出了重圍?」
傅介子點點頭:「正是。一筆閣 www.yibige.com大人,當時我軍行進一片峽谷之中,伏擊突如其來,顯然敵人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在那裡等待我們。」
蘇武點了點頭。傅介子繼續道:「轉眼之間,前軍與後軍便被山崖上滾落的巨石隔開,緊接著,敵軍騎兵蜂擁而至,我軍措手不及登時大亂,不到一個時辰,便被敵軍殲滅殆盡。當時情形萬分危急,李將軍對我說一定是有內奸,將我們的行動通報給了匈奴冒頓。他命我趕回輪台向李廣利將軍稟告此事。末將不肯,大將軍急了 對我說以此情形看來 輪台的形勢肯定也是萬分危急,一旦內奸與匈奴相互勾結,那麼黑油山的大軍便危在旦夕!他命末將一定要突出重圍,到輪台報信。」
蘇武問:「那,後來呢?」
傅介子道:「後來,末將說服李將軍將盔甲換給了我,而他則穿上士兵的服色突圍回輪台報信。從那一刻起,末將便假扮李將軍發號施令,直至被俘。」
蘇武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傅介子,你是親眼看到李將軍突出重圍了嗎?」
傅介子道:「正是。末將率衛隊一路截殺,將先鋒官送出了峽谷。」
蘇武點了點頭:「可是,沒有人看到李陵將軍返回輪台呀!」
傅介子愕然:「什麼,李陵將軍沒有回來?」
蘇武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李陵率軍繞道烏孫,卻誤入匈奴境內;先鋒官突出重圍,卻未見迴轉。這是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軍須靡昆莫在牙帳內不安地徘徊著。腳步聲響起,小昆莫和大將軍卡德爾快步走進帳內。二人單膝跪倒行禮。
軍須靡轉過身來:「怎麼樣,查到什麼沒有?」
小昆莫道:「哥哥,我查遍了烏孫下轄的各個部落,除喬爾瑪部最近曾與龜茲國發生了一些摩擦,並未有大軍征伐。」
軍須靡道:「喬爾瑪部兵不過五千,絕不可能有消滅大漢軍隊的兵馬!」
小昆莫點點頭:「弟弟也是這麼想。」
軍須靡問:「卡德爾,你那邊呢?」
卡德爾道:「大昆莫,烏孫衛下十個虎師,十個豹師,十二個鷹師共四十九萬人,從未調動一兵一卒。」
軍須靡昆莫狠狠一拍桌案,厲聲喝道:「部落未動,大軍未動,那伊犁河谷中的屍體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自己飛來的?」
小昆莫和卡德爾雙雙低下了頭。軍須靡深吸一口氣,憤憤地說道;「邊境和平,來之不易,那是用數十萬將士的鮮血換來的!而今,烏孫國內有那麼一股勢力,千方百計要挑起與漢朝的戰爭,竟不惜撕毀盟約,置我烏孫百姓於水火之中!」
他的目光電一般望著小昆莫,匈奴冒頓竟不顧盟約公然與漢朝為敵,這和我國內某些人的暗中支持是分不開的吧?」
小昆莫一驚抬起頭、軍須靡昆莫雙目炯炯 正死死地盯著他。小昆莫趕忙低下頭去。軍須靡昆莫重重哼了一聲:「你們以為戰爭是兒戲?你們以為漢朝的軍隊就那麼好對付?漢將霍去病5萬人馬在河西走廊擊潰匈奴30萬主力,使匈奴王敗退西域。在西域漢軍步步進攻,連強大的匈奴主力都不是對手啊?何況是一個烏孫。而且我們已娶漢朝公主,禮儀上是丈人關係。他們此次進攻大宛,主要是漢使郎被殺。自商、周至漢朝,大小數百戰,有哪一場戰爭是我烏孫人最後獲得了勝利」你們說。
小昆莫道:「哥哥所言極是。」
軍須道:我們以彼此的誠信,換來了兩國邊境的和平,這是雙方百姓都願意看到的結果。難道就因為某些人的一己私利便要將之毀於一旦?這麼做,與幾年前我迎漢家公主,殺死使團,企圖挑起兩國戰火的薩滿有什麼區別!」
小昆莫趕忙道:「哥哥英明,弟弟衷心擁戴。」
軍須靡訓斥道:「說擁戴就要用實際行動,不要陽奉陰違,否則,會自食惡果。」
小昆莫嚇了一跳:「弟弟不敢!」
軍須靡道:「好了,你們起來吧。」小昆莫和卡德爾站起來。
軍須靡道:「此事定有奸人作祟,你們要嚴加調查。」
二人齊聲應道:「是!」
軍須靡下令:「卡德爾,你持我大令,深入各部落詳加查看,是不是有人私動大軍,妄開戰端!」
卡德爾躬身道「是!」
小昆莫臉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深夜。 長安南城門在轟鳴中開啟,一騎驛馬飛奔而入,頃刻來到兵部。議事堂的門,嘩的一聲被打開。裡面的衛青站起身來,接過塘報。東方朔聞聲快步走進來,急促地問道;衛青,出什麼事了?「
衛青顫抖著將塘報遞了過來:「大人,這是烏孫傳來的牒文,您看看吧,出大事了!」
東方朔接過塘報,看了一遍,登時臉色大變,連退兩步。二人當機立斷,決定立即進宮向漢武帝稟報。
漢武帝看罷塘報,霍地站起身來,厲聲喝道:「背叛!無恥的背叛!!」
下站的東方朔、衛青心中忐忑不安 面色異常緊張。
漢武帝急促地徘徊著,猛地,他停住腳步。恨恨道:「說什麼李陵部神秘失蹤,原來是烏孫人幹的好事。 三年前,烏孫軍須靡昆莫與朕執手為盟,兩國修好,永不言戰。朕才同意和親,將解憂公主嫁給此賊。然而此刻。他竟然與匈奴勾結,率軍伏殺我大漢軍隊,劫奪天馬,真是罪該萬死!」
東方朔踏上一步:「請陛下息怒。臣以為事有蹊蹺!」
漢武帝轉過身:「什麼蹊蹺?」
東方朔道:「如果軍須靡真的率軍伏殺我部,又怎麼會派人具表將此事告知朝廷?」
漢武帝大不以為然,怒喝道:「這種事是能夠隱瞞的嗎?軍須靡昆莫這樣做無非是假仁假義,做個姿態罷了,你怎麼還不明白!」
東方朔堅持道:「陛下,臣以為事實真相絕非如此!」
漢武帝怒吼道:「可事實就是,烏孫已與匈奴相互勾結,共同與我漢朝為敵!」
東方朔道:「陛下請想,如果軍須靡真想與我漢朝開戰,那麼他在殲滅李陵部後為什麼不與匈奴共同出兵?再退一步,李廣利部被全殲,輪台危急,如果軍須靡昆莫真想開戰,那麼他定會利用這個機會出兵協助匈奴攻打輪台,更會趁此時機攻陷自烏孫最近的姑墨、莎車和北庭。然而,就且前的情況看,與烏孫的邊境非常平靜,未聞金鼓之聲。」
漢武帝怒不可遏:「東方朔,你這是在為烏孫人、在為軍須靡昆莫開脫嗎?」
東方朔一驚趕忙道:「微臣不敢,只是據理辯白,望陛下明鑑。烏孫虎師精銳之旅,一旦我們不慎將其逼反,那麼我輪台就將面對匈奴和烏孫聯軍三十萬眾,此事非同小可,請陛下慎思!」
衛青也輕聲道:「陛下,東方所言有理呀,請您暫息雷霆之怒,從長計議。」
漢武帝的且光從二人臉上掃過,他重重地哼了一聲:「我從不怕用兵,然而事關天下安定,天馬被劫,就是再危險,朕也絕不退縮!」
東方朔輕聲道:「陛下,以臣愚見,蘇武現在輪台,而且他與軍須靡昆莫的關係非同一般,是不是將此事先告之,命他調查清楚。如果真是軍須靡昆莫違背盟約,我們再戰不遲。
漢武帝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坐在龍書案後。他沉吟了半晌,最後點了點頭:「好吧,東方愛卿,事關重大,你星夜前去西域輪台面見蘇武特使。」
東方朔應道:「是」。
漢武帝站起來:「然而,對於烏孫,我們也不能毫無防備。衛青!」
衛青趕忙踏上一步:「臣在。」
漢武帝命令道:「你即刻傳旨,調涼州、居延、寧州、吐蕃主力開赴邊境、北路將平陽、榆林、赤峰、蒲類營增派大軍,以防不測!」
衛青應道「是。」
東方朔一驚:「可陛下, 這就相當於對烏孫宣戰呀!」
漢武帝一字一頓地道:「你轉告蘇武特使,他的時間不多了。說完,他轉身大步返回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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