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談?」後腦勺上頂著的槍沒有絲毫鬆懈:「上車談。」
「好啊。」
寧小草應的大方,但心裡的算計絲毫沒少。他的後腦勺不著痕跡的用力貼住槍管,他相信,並且肯定,只要給他一個轉身的機會,他就可以在背後之人開槍之前奪槍反擊!
顧語雪還被人挾持著,用刀頂著,奪槍反擊會讓對方失去理智而對顧語雪下殺手?
不,不會。
因為寧小草足夠快,他有把握控制住局面,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以前,奪槍開槍射殺挾持顧語雪的那人。
而且,寧小草相信,他們不是白痴,顧語雪最大的作用就是威脅他,殺了顧語雪,只會刺激到他,他們所有人都會死。
顧語雪是鼠前的器,更是他們的保護符!
寧小草可以暫時妥協,但從不受人威脅,所以他很冷靜,他想的非常清楚,他從未放棄把控,乃至主導局勢。
但是一切都只是寧小草幻想而已。
身後持槍逼著寧小草的人的警惕性超出了寧小草的預算,似笑非笑的聲音響起:「誰讓你轉身了?」
寧小草瞬間繃住!
「不轉身,怎麼上車?」
內中繃住,外表依舊很放鬆。
寧小草看似隨意的說道。
「就這樣上車。」
後腦勺的槍管稍稍遠離,意思很清楚,這是要寧小草背著身,倒著走上車。
寧小草與驚恐的顧語雪遙遙相望,顧語雪是朵乾淨且頑強的小花,這一刻宛如置身暴風雨中飄零。寧小草很想通過自己的眼神,給予顧語雪支撐的力量,用自己的一雙手,托住搖搖欲墜的她。
可惜沒有。
寧小草只好被迫倒身緩步走著,未知是人心內最大的恐懼源頭,寧小草堅如頑石,依舊在這一刻覺得心虛。
他不知道對方是誰,為了什麼,想做什麼。
他不知道下一秒對方會不會開槍。
他不知道顧語雪能否平安。
不,至少應該保證最後一點!
「讓她也上車。」寧小草突然頓住腳步:「她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真是情深意重。」身後那人道:「可你現在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
「憑你需要我。」寧小草真是頂聰明的人:「只是想殺我,或者我們,你已經可以動手。可你還要跟我談,所以你的目的是我,而不是殺我。」
背後那人似乎愕了一會,失聲笑道:「真聰明啊,寧小草。帶她過來!」
顧語雪在旁人的挾持中慢慢朝著寧小草的方向走了過來,腰腹的**始終存在,挾持她的人也很謹慎,謹慎到讓寧小草覺得可怕,這到底是些什麼人,為什麼顯得如此訓練有素,就像是專業的暴徒?
終於走到車邊,寧小草在身後人的要求下上車,同時還包括顧語雪。
麵包車很寬敞,因為比來時少了四個人,那四個人此時都躺在車外的荒野。
寧小草落座,持槍的人依舊在他身後,側對面是顧語雪與挾持著顧語雪的人,前排是駕駛員,副駕駛位上還坐著一人,身形被座椅遮住,瞧不出太大的端倪,只能看見他的光頭。
到底是誰,來跟他談?
寧小草此時此刻連對方的主腦是誰都搞不清楚。
是身後持槍脅迫著他的人,還是麵包車的司機,還是副駕駛上的光頭?
寧小草一無所知。
車子發動,車裡無人開口。
寧小草越來越覺得心裡沒底。
「寧小草。到底是體院出來的,我猜到了你能打,可我沒猜到你如此能打,真是小看你了。」開口,是副駕駛上的那個光頭,他坐在副駕駛上,透過車窗看的清清白白:「不,確切來說,是我小看了你們這些運動員。以前我總覺得,你們這些運動員,也就一般,吹噓的成分多。遇上了刀槍,你們一樣是個普通人。現在看來是我錯了,你給我上了一課,以後我一定會小心的。」
寧小草鬆了口氣,只要有人開口,那就有的談,不至於連對方是誰,抱著什麼樣的目的都搞不清楚。他不怕魚死網破,他只怕連累了顧語雪。
「還行,只是我特別能打。」寧小草微微低頭,眼睛看著後視鏡里光頭的模樣,心裡盤算著他與持著**男人之間的距離,計算著奪槍所需要的時間,擊倒持刀男人解救顧語雪所需要的時間,在腦海中進行著戰術模擬,一邊道:「既然要談,那就敞開談。你是誰,想做什麼。」
後視鏡中,光頭男人咧嘴笑了笑,可雖然是笑,他的眉宇卻皺了起來,看來他很不喜歡寧小草質問的口氣。
挾持著顧語雪的男人一手持刀頂著顧語雪,一手抓起一本雜誌捲成短棍,狠狠捅在了寧小草腹部。
雜誌捲成短棍,隔著衣服捅人,特別是捅肚系眼往上大約一尺的部位,能夠有效產生劇烈的疼痛,卻又不留下任何傷痕。
因為這是人體氣門之一。
對方的手法的確很專業。
寧小草悶哼一聲彎腰,胸口的氣息頓時一窒,胸膛與咽喉火辣辣的乾澀,說不出的難受。
光頭男人透過後視鏡看到了這一幕,微皺的眉鬆開,輕笑道:「認識一下,我叫杜宇達。」
杜宇達!
如果昨天孫宏琛,或者鄒洛妃能對著寧小草和盤托出,那麼今天寧小草一定會知道杜宇達是誰,同時瞬間分析出他想做什麼,可惜寧小草不知道。
所以他現在一片茫然,他不認識什麼杜宇達,前任寧小草也完全不知道杜宇達這個名字,於是他就更不清楚對方擺了這麼大的陣仗是為了什麼。
難道這是顧語雪引來的禍端?
寧小草只是稍加思索就否定了這個可能。
因為對方顯然事先調查了他的信息。
如果不重視,為何要去調查?
所以依舊是衝著他來的。
外號光頭佬的杜宇達通過後視鏡看到寧小草臉上的茫然,很滿意。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是一名具備傳奇潛質的大哥,有勇有謀,狠辣果斷,特別是對於別人來說,他,高深莫測。
杜宇達,八年前,杜宇達還是福清幫下默默無名的蝦兵蟹將,因為幫自己的大哥頂罪坐牢,因緣際會在牢中認識了很多前輩,那些前輩也看中他的仗義,給予了他很多機會。
兩年後,杜宇達出獄,憑藉著牢中積攢下來的人脈,迅速上位,成了福清幫新晉小太子,自己拉起了一批人馬,並積攢下了一些家底,隨後在旁人的指點下,來到鳳沁小鎮,當時的鳳沁小鎮還只有一個雛形,杜宇達大刀闊斧確定下了酒吧街的商業部署,儘管如今酒吧街中,杜宇達只有半條街的酒吧。但是鳳沁小鎮的酒吧街,依舊可以說是杜家街。
不斷踏著敵人的身體,不斷抓著金錢與美女上位的杜宇達,風頭正盛。可以說在杜宇達自己心裡,他就是這個世上第二強的男人,第一強的男人,是他心中的偶像,是浮興省的王者,被尊為東唐國十大教父之一的男人,號瘦虎。
杜宇達覺得自己日後一定可以成為與瘦虎比肩的男人,甚至踩著瘦虎的殘軀上位,成為新一任東唐國十大教父之一。
要想達到十大教父之一瘦虎的高度,杜宇達的路還很長,紙醉金迷沒有讓他失去方向,至少杜宇達覺得自己很清楚,很理性,知道自己如今至多不過是小有成就,他的前路還有很多前輩,那些前輩都是他的敵人,都是他的踏腳石,他要想取代瘦虎,就必須一口口吃掉前路上的前輩。
所以孫宏琛,就成了他的新一個目標。
放在八年前,孫宏琛也是杜宇達仰望的存在,但放在今天,失去了雄心壯志,來到鳳沁小鎮的開一家酒吧的孫宏琛,不過是杜宇達心中用來壯大自己的可口食物。
他要踩下孫宏琛,他要借著孫宏琛的名氣更上一步!
於是他就要搞死孫宏琛,並且是招搖撞市,明目張胆的搞死孫宏琛,他要讓全世界都知道,孫宏琛是死在杜宇達手中!
於是他制訂了詳細的計劃,他派了孔良平與藤樂心先進入鳳稚酒吧,依靠孔良平專業的調酒技術,讓鳳稚酒吧名聲掃地,又派遣了一隊心腹潛入鳳稚酒吧潛伏。
這些都只是前戲。
杜宇達知道昨天對鳳稚酒吧的意義何其重大,所以他劫持了殺破狼樂隊!
沒錯,他就是要用殺破狼樂隊的失蹤,引發鳳稚酒吧的騷亂,再讓自己潛伏進去的小弟引出事頭,同時試一試孫宏琛這頭日落西山的老馬,到底還剩多少腳力,最後再由他出面,將孫宏琛打落江湖!
他的計劃如此完美,怎麼可能失敗?
可偏偏失敗了!
敗了寧小草手中!
孔良平與寧小草斗酒,被寧小草擊敗!
殺破狼失蹤,現場一片騷亂,被寧小草平息!
杜宇達不知道鄒洛妃的存在,他只知道寧小草!
所以他調查了寧小草的背景,他知道昨晚滿城都是孫宏琛的人在找他,但他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他不了解孫宏琛如今的實力,於是他暫時避開了。
這不叫避,這是有目的的策略撤退。
他用了一夜時間,調查清楚了寧小草,隨後制訂了今天的劫持!
有個前輩曾告訴他,人生就如棋局,每一步,都得精打細算,一步錯,就是滿盤輸。
所以出獄後的杜宇達開始下棋。
寧小草,就是杜宇達對付孫宏琛的第二步起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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