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塵門山門外,長老程偉峰等得有點望穿秋水。
以如今再斬塵門的形勢,如果無上宗龔長老今天不出現,程偉峰就要考慮出去躲躲霉頭。
門主馮譽驥曾經言之確確地告訴程偉峰,事情出現最壞的情況,比如孫范兩家對他動手,青雲城那邊的玉佩肯定會直接碎裂,到時候無上宗龔長老就會帶著馮天倫直接前來斬塵門。
如果龔長老今天沒來,絕對不是青雲城那邊沒有收到消息,而是龔長老變卦,出現意外。
程偉峰不會將全部希望壓到龔長老身上,他自己知道,所謂孫家夫妻支持門主馮譽驥立馮天倫為新任門主,不過是權宜之計,根本沒這回事,斬塵門范家兄弟現在勢力太大,萬一鬧起來,龔長老未必撐得住。
如今全部的身家,程偉峰都已經放在身上,就算龔長老今日及時趕到,沒有獲得參悟無上劍的機緣的話,他就準備直接跑路到昌明山,那個散修聚集之地。
程偉峰心裡很清楚,范家是斬塵門千年世家,在無上宗後台很硬,若今明兩天龔長老沒有取得成果,等范家兩兄弟緩過勁就更沒機會,因為無上宗和斬塵門來回,以最快的速度,來回也就兩天,在山門外等待的時候,程偉峰已經不止看到一波范家子弟騎著靈馬離開斬塵門,想來肯定有去無上宗的。
程偉峰很想出手把這些弟子全部就地格殺,但理智告訴程偉峰,這麼做並沒有什麼用,還容易讓范家兄弟找到發難的機會。
天色越來越晚,今天難得的,落下的太陽與升起的藍月同時掛在天上,按時間算,無上宗龔長老和馮天倫已經遲了小半天還沒趕到,程偉峰心裡也越來越煎熬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龔長老和馮天倫的身影。
「見過龔長老!」程偉峰喜形於色,趕緊上前迎接,只是湊到近前的時候,看著龔長老有點面無血色,甚至有點虛弱的樣子,程偉峰心裡莫名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不用多禮!」龔西華面無表情地擺擺手,「馮師弟怎麼突然隕落了?」
「程叔,父親到底怎麼死的?」馮天倫實力不怎麼樣,但是演戲確實是把好手,眼睛通紅,帶著哭腔,一副非常悲傷,情緒失控的樣子。
馮譽驥的死因,龔西華和馮天倫其實已經從主人葉謙那裡知道,但這時候,還要裝裝樣子。
「應該是壽終,不過在這個點去世,太過巧合,遺體還在斬塵宮,一會煩勞龔長老最終蓋棺定論!」程偉峰沒把話說滿,哪怕他已經探查過,實力、見識和地位都不如龔長老的情況下,自然要龔長老來下定論。
「天倫,別做小兒姿態,你的實力是老門主犧牲壽元修為強行以秘法幫你提升上來,為了讓你繼承門主之位,甚至請來龔長老幫你,這個時候,拿出氣度來,不要讓別人看笑話!」
程偉峰拍拍馮天倫的肩膀,馮天倫是他看著長大,他也樂意看到馮天倫坐上斬塵門門主之位,修煉者的世界,不會給悲傷與眼淚留有任何生存的空間,只會讓人看不起。
「是,程叔!」馮天倫的表情和聲音都穩定不少。
「閒話以後再說,去斬塵宮!」龔西華邁入斬塵門山門之內,斬塵門他來過不少次,去斬塵宮算是輕車熟路,一路之上,斬塵門弟子見到龔西華身後的程偉峰長老和馮天倫,又瞅見龔西華腰間的無上宗令牌,紛紛露出震驚的表情,小心翼翼早早退在路兩邊,在龔西華路過時,躬身見禮。
待目送三人身影消失在山路盡頭的斬塵宮,一眾斬塵門弟子才興奮中帶著些許隱憂議論起來。
「剛才那位是無上宗長老吧,嚇死掉了,差點沒反應過來!」
「只是無上宗長老么,你們沒發現,馮天倫居然窺道境七重了麼,這才是大事件吧!」
「孫家兩位長老失蹤,門主過世,咱們剛才還覺得門主之位肯定是顧長老的,現在還來未必了!」
「這門主今早上剛過世,晚間馮天倫就帶著無上宗長老過來,還真是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也沒用,山上現在六位長老,新來的葉長老和趙長老肯定是范家那邊的,這次無上宗長老來,程長老在山門外等了大半天,肯定是提前知道,但只有他一個,說明封不盡長老投靠了范家,以一對五,哪怕有這位無上宗長老支持,馮天倫也未必能坐上門主位置!」
「你們說,孫家兩位長老真被范家害了麼,不是說還有兩位姓高的,窺道境七重巔峰高手麼,范家哪裡來的這麼高的實力,把這四位全滅了?只靠葉長老和趙長老?」
「不知道了吧?肯定是葉長老和趙長老下的手,沒聽說麼,今天門主過世,也是因為葉長老前往斬塵宮之後的事情,這位長老可是個不一般的人物!」
這話一出,一旁討論的人全都噤若寒蟬,門主馮譽驥是怎麼死的,大家的猜測都差不多,哪裡那麼巧,葉長老去了斬塵宮,門主就去世了,但這話肯定不能大庭廣眾之下討論。
鬼知道周圍人裡面有沒有范家的人,葉長老真敢殺門主,也是范家指示,萬一顧雲品長老真上位成為門主,現在所有的非議,都有可能變成被清算的把柄。
與此同時,斬塵宮內,龔西華皺眉著看著見禮問候,禮節上沒有任何不敬之處的范家兄弟,問道:「怎麼只有你們兩個,其他長老呢?讓他們來斬塵宮議事!」
龔西華是無上宗長老,地位天然比斬塵門高一等,哪怕沒有門主馮譽驥去世這件事,只要他來斬塵門,召集包括斬塵門門主在內的所有窺道境七重長老,並不無妥之處。
「好的,龔長老!」程偉峰樂呵呵地指派幾個守宮弟子,去請其他長老過來。
沒一會,葉謙、趙開和封不盡三個斬塵門長老到達斬塵宮,葉謙和趙開沒有站到顧雲品和范天光那邊,隨意在宮中外殿之上,找了個位置帶著,讓范家兄弟臉色頓時黑了起來。
至於封不盡,他看到葉謙和趙開的樣子,眼皮一跳,這是明擺著和范家兩兄弟劃清界限,他猶豫了一下,也沒有去范家兄弟那邊,隨意找了個地方站著,對比范家兄弟,葉謙趙開這對主僕,還有龔西華、程偉峰和馮天倫一夥,封不盡感覺自己就是個孤兒,但他現在真不敢隨意投靠誰,形勢太過混亂。
「馮譽驥門主的身體,龔某心裡非常清楚,至少還有五六年壽元,怎麼會突然壽終?」龔西華沒有指名道姓問誰,但他冰冷的目光盯著范家兄弟,意思很明白,要范家兄弟給他一個交代。
「多年傷病纏身,就算還有五六年壽元,也未必活到那個時候,龔長老這興師問罪的語氣是什麼意思?馮譽驥門主的遺體就在這裡,不如龔長老親自探查一番?」范天光不陰不陽地說道,他和顧雲品下手非常小心,根本沒給馮譽驥造成新的傷害,龔西華查不到任何東西。
「龔長老慎言,我們給無上宗面子,不代表龔長老可以在斬塵門作威作福,真想耍威風,還請龔長老回無上宗請來宗主令牌,以上宗特使身份過來!」顧雲品冷笑道。
「我這什麼還沒做呢,就被你們按下這麼大的罪過,一直聽馮師弟說范家兩兄弟非常囂張,目中無人,現在真是長見識了!」龔西華眼中冷意越發森寒,若非斬塵門這兩兄弟把葉謙引來,他哪裡會成為葉謙的奴隸,順順噹噹拿下參悟無上劍的機緣,成為窺道境八重老祖,這方天地極少的強者之一,才是該走上的光明大道,現在,一切都沒了,哪怕他成了天下第一人,也在一人之下,那人叫葉謙。
「我們斬塵門門主馮譽驥去世,門中上下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沒心情帶著笑臉招待龔長老,一會還要為馮譽驥門主收斂遺體,龔長老若無其他事,就恕我們有事在身,不能盡心招待!」范天光冷聲道,這話就差沒說,斬塵門門內之事,和龔西華沒什麼關係,有事說事,沒事哪裡涼快呆哪裡去。
范家兄弟已經決定一點不讓,門主和參悟無上劍的機緣一個都不能少,反正都要撕破臉皮,一開始他就拿出強硬態度,就是想告訴龔西華,他們不會委曲求全,想靠著無上宗長老的名頭作威作福,不存在的。
「聽程長老說,顧長老想入主斬塵門,成為新任門主?」龔西華臉色有點難看,他作為無上宗長老,還是第一次被下宗弟子懟得這般難堪,好在主人葉謙那邊已經計劃好了一切,他會讓這對范家兄弟知道,什麼叫悔之莫及,暫且先讓兩人再囂張一會。
「這是我斬塵門的家事,與龔長老無關!」范天光直接拒絕談及此事。
范天光沒天真到以為自己這麼說,龔西華就會知難而退,他只是告訴龔西華,這件事,龔西華本身沒有那麼理所當然的插手資格,為後面的話做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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