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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麼事?」秦遠峰早過了政府說一就是一的年代,笑著晃了晃酒杯:「能讓牧副委員長都感覺頭痛的事情,牧副委員長就不怕把我撐死嗎?」
牧歌苦笑著拿起酒杯,放到唇角邊微微沾了沾,卻輕嘆著氣放了下來,有些出神地看著天花板,許久才沉吟著說:「撐不死的……只是善財難捨……我實在張不開這個口……」
那你就別說啊!能給我一個走的機會嗎!
秦遠峰心裡在吶喊,臉上仍然帶著一絲笑意問道:「牧副委員長不說,怎麼會知道我不願意呢?」
牧歌輕輕嘆了口氣,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里已經帶著無比的沉重:「小秦,你知道嗎,中國其實很窮,說一窮二白一點不為過。」
秦遠峰點了點頭,他非常清楚現在中國的局勢,這是眼界的超越,見聞的超越,不以他的年齡為轉移。或許,他比牧歌本人都還清楚一些。
用這麼沉重的話題來做切入點?這是要做什麼?他不動聲色,並沒有因為這句話就立刻宣誓拋頭顱灑熱血。
那樣,就喪失了自我。
忠,和愚忠,一字之差,代表的是人的兩種思維方式。
「不……你不清楚……」牧歌的聲音竟然罕見``地有些哽咽起來,他眼眶都有些發紅,秦遠峰微微抬了抬眉,好演技啊……這演技一出馬,只要有合適的劇本,奧斯卡影帝不在話下。
誰說的來著?政客是天生的演員,這句話真心沒差。
牧歌掏出一方手巾,卻並沒有擦眼,而是緊緊握在手中,用無比感慨的聲音說道:「上個月,國計委組織了一項視察活動……市場部,由我領導,對中國西部地區進行了一次視察……」
「視察的地點選在大涼山……一個並不算是民族自治區的村落……」牧歌的眼睛真的紅了起來,仿佛回憶起了什麼事情,聲音都帶著一些哽咽:「你想不到的……小秦……秦董……你每天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你知道嗎……你身上的一條領帶可能等於他們一輩子的生活費。你每天的早餐可能太多的人見都沒見過……」
「你每天的行程,恐怕等於他們所有人一年的花費……你每部遊戲的開發,在全球引起轟動的任何一部遊戲,他們恐怕見都沒見過……」
「對於他們,你就是一個人,一個他們想不到的人,一個很有錢,他們作為目標的人。他們沒聽說過你,沒見過你,沒想過你,沒體會過你帶來的快樂,這些……你恐怕在計劃中國的市場的時候,從沒考慮也沒想過這批人吧?」
秦遠峰似笑非笑的表情,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收了起來,臉上的神色,是感同身受的同情和難受。
原來……牧歌的表情就算有作秀成分在裡面,也是參雜了大部分的真情。
他非常清楚,就算在2010年,網上曬出的圖片,中國最窮的地方有多窮,多麼令人難以想像,他們過的是多麼讓人髮指的生活。
牧歌終於拿起了手巾,擦了擦眼角,聲音恢復了平常,沉聲道:「秦董,我不繞圈子。我這次來,是來要錢了。」
「你聽過說希望工程吧?」說起這個,牧歌臉上的神色再次動容:「今年七月……希望工程正式歸國計委管轄,歸我管轄……為了做好這個工程……我親自去了大涼山的那個村落……拍攝了一組照片……」
牧歌用有些顫抖的手,從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放到秦遠峰手中,秦遠峰臉上沒有一點笑容,反而比龍騰路一億五千萬美金更加慎重地接了過來。
他非常清楚,他接過來的是什麼。
是火熱的希望,一顆顆嚮往美好的心靈……是人類最根性的真善美。
缺少這些東西,將不能稱其為人。
他輕輕舒了口氣,默默地打開,剛打開的一剎那,自己的眼眶也微微有些濕潤。
一個眼睛明媚的女孩,用她天真無邪的眼睛,仿佛星星一般注視著他,她手中握著一隻鉛筆,眼睛仿佛能直達人的靈魂。
他愣住了,這張照片,太熟悉不過,幾乎所有中國人都熟悉。
蘇明娟……這就是這個女孩的名字,作為希望工程的海報,那一雙星星一般璀璨的眼睛不知道打動了多少中國人的心,直到她長大,成人,這張人心的海報都從未更換。
他知道,這可能就是真正的「大眼睛女孩」的底片,全中國唯一一張,第一張。
沒想到,這樣的希望火炬,這樣的人心悸動,傳到了一個純粹的商人手中,還是中國目前最大私企的董事長。
他沒有開口,而是靜靜地看著那張照片,他大約知道牧歌他們當時看到什麼了,如果是他自己看到,即使是回想起,恐怕也會和牧歌一樣的表現。
只要是有良知的人,都不會忘記那一幕。
「要我做什麼?」他靜靜地開口,語氣中卻沒有一絲推脫。
「希望工程,成立於90年初……就是去年。」牧歌並沒有直說,而是緩緩開口道:「秦董,中國社會各界援助這些貧困地區的孩童。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只有知識才是改變他們那片地區的本錢。」
「而就在明年,還有四個月。明年四月十五日的時候,中央將正式施行『希望工程一百萬愛心計劃。』」
「這個工作進行得很艱難,非常艱難,外國人沒有義務為中國的孩子捐錢,由於中國在國際上目前地位並不太高。慈善組織對於我們的請求是一推再推……」他嘲諷地笑了笑:「慈善……慈善也有輕重緩急……國際慈善組織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純粹的慈善組織……」
他振作了下精神,接著說:「我調查了一下,希望工程的主要來源是海外華僑,以及政府的一些補給。但是這無疑是杯水車薪……大涼山一帶,有些村落的情況簡直令人髮指……至於現在……」
他深深看著秦遠峰:「一位老首長,邀請你下個月去大涼山呷戈村進行採訪。」
「這也是我們的請求,秦董,請你在閒暇之餘看一看自己的祖國,你手指縫裡漏下的沙,就是一個村落脫貧致富,讓他們不在人畜混居的房間裡過下去的希望。」
房間裡寂靜無聲,牧歌沒有再說話,而是和秦遠峰對視著。
秦遠峰也沒有開口,他在整理思路。希望工程,一直很艱難,以前自己都捐過好幾次款,雖然杯水車薪,但是求一個心安,求在那雙眼睛注視之下,自己的靈魂能得到淨化。
為什麼現在自己回來了,反而忘記了呢?
是因為自己太忙,賺錢太多,所以忘記了停下來看看路邊的風景?
「是啊……」秦遠峰笑了笑,笑容中有些明悟,有些解脫,他閉上了眼睛。自己回來中國,明顯是最能夠幫助希望工程的人,這種事遲早都會找到自己。
他沒有半點拒絕的意思,只是有一個擔憂。
後世,他見過太多的道德綁架,比如天津爆炸,首富馬雲微薄被輪流轟炸,什麼「身為首富居然爆炸了都不捐款」什麼「憑什麼你不捐款」等等……
其實這麼說的人90都沒捐款,一種仇富心理和盲從心理,讓這批網絡憤青理所當然地覺得別人必須捐。就差被跳到別人臉上拍著說「把中國貧困地區全部建一遍!否則你就不配叫中國首富!」「身為首富居然不建設貧困地區?」
沒人知道14年馬雲捐款145億,成為胡潤慈善榜首位。
他知道,自己一旦這一款大作平定市場,他以後的身家絕對會超過現在的首富,捐款是為了讓那個地區發展,而不是救濟。當拿錢拿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忘記了這些錢的用途是發展的基金,而不是讓他們活下來的救濟金。那麼,他絕對會停止捐款。
只有知識,眼界,才是真正改變一個地區的希望,否則,扶不起的阿斗,也不必去扶。
當拿錢成為習慣,就算他再有錢也擔負不起中國的貧困地區。
「我接受。」他點了點頭:「十二月,我會親自去呷戈村。」
「這麼爽快?」牧歌感覺有些難以置信,他是親眼看過,才親自過來請求秦遠峰,但是對他來說,秦遠峰是留過洋,在世界上都薄有微名的大企業老總,善財難捨,這句話說都明白,他還以為要磨許久的嘴皮。
「我的心比你預想的軟。」秦遠峰摩挲著照片,說的是玩笑,但是他一點都沒笑:「我也想看看,在我在日本,歐美風生水起的時候,漏掉了什麼樣的風景。」
牧歌深深看著他:「我會派專人陪你過去,你可以帶人去。沒有政府方面的人陪同,只有當地金陽縣的接待人員。」
「秦董……」他深吸了一口氣:「首長說了……慈善,靠的是本心。你是中國最富有的個體,也是中國掌握私營資本最多的人……政府不會勉強,畢竟這也只是政府的一方面美好願望而已。但是……」
他直視著秦遠峰:「如果貴公司在這些地方投資,或者建校,首長只說了三個字。」
「不干涉。」
秦遠峰目光微微閃動,這個不干涉,裡面的迴旋餘地太大了。
比如……他如果建校,要學什麼,從小教什麼,組建什麼樣的學校,就算是遊戲學校,政府都「不干涉!」
就算他在這些地方建研發基地,政府同樣「不干涉!」
以點帶面,政府開出這樣的優惠條件,看樣子是太希望他大筆金錢的投資了。龍騰路的豪擲萬金,政府徹底對他重視了起來。
「先去看看吧。」他站了起來:「我做慈善,並不是要什麼結果,只是它……」
他揚了揚手中的照片:「真的打動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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