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蛋的家是在山下一個叫牛家窪的小村子。
天色見黑後,丁鵬師徒來到了山下,在李大柱的帶領下,找到了王二蛋的家-很破敗的幾間茅草屋。
還沒有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一個粗魯的女人聲音,她在罵人。
「你這個死丫頭,每日給你吃給你喝,一點事都做不好!」
「還敢瞪眼睛?信不信我撕裂你那雙專門勾引野男人的桃花眼?」
「還敢哭?你哭什麼,再哭一聲我撕爛你那張賤嘴!」
「還愣著作死啊,還不去煮食餵豬,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偷懶,老娘把你賣到窯子裡去。」
丁鵬停住腳步,皺眉問道:「這就是二蛋的嫂嫂?」
李大柱遲疑說道:「應該是,我只來過一次,上次她也是在罵人,很粗魯的一個潑婦,這些話除了她沒人罵的出。」
正說著,就見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帶著淚水跑了出來,只是不敢哭出聲,壓抑的哭泣更讓人同情。
「就是她,二蛋的妹妹,叫王小丫。」李大柱忙小聲道。
王小丫也看到了站在自家門外的這群陌生人,有些膽怯,有些疑慮,只是嫂嫂剛命令她去餵豬,不敢稍有遲疑,腳步只是頓了頓,就要向後院行去。
「小姑娘,你過來。」丁鵬招招手,很溫和地說道。
王小丫反而更膽怯了,一張小臉上滿是疑慮,腳步一錯,就要跑走。
「不要怕,我們不是壞人,你是王二蛋的妹妹吧?」丁鵬的聲音更顯柔和起來。
聽到王二蛋,王小丫的神情變了,看向丁鵬的眼神少了些警惕,多了些感情,遲疑著開口道:「你,你們是……?」
丁鵬沉聲道:「我是二蛋的一個親近長輩,他曾經幫過我大忙,這次回來我想看看他的家人,如果可以,我可以滿足你們的一些請求。」
王小丫忽然看到跟在丁鵬身後的李大柱,這個小姑娘記性很好,李大柱只來過一次她便記在心中,一直沒有忘記,李大柱的出現,讓她相信了丁鵬的話,但是這個聰明的丫頭想的更多。
「你……是不是我二哥的師父,那個逃走的魔頭?」王小丫突然問道。
丁鵬吃驚於她的敏銳,愣了一下說道:「不錯,正是本座!你是二蛋的妹妹,是他最親的人,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本座儘量為你辦到。」
王小丫臉上閃過決絕的神色,開口道:「二哥曾說過你待他很好,那你一定是一個好人,我相信你,師父,求你將我帶走吧,我要離開這個家!」
丁鵬再次驚訝,問道:「你想離開這裡,離開親人?」
王小丫抿了抿嘴,這個秀氣的小姑娘有著倔強的唇線,當她抿嘴時更顯得決絕,她毫不猶豫地說道:「爹娘和二哥死後,這個家已經沒有俺的親人,求您帶我走吧,求你了!」
正在這時,屋裡的嫂嫂可能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頓時傳來一聲大吼:「你這個死丫頭,又在作死麼,讓你去餵豬,你要死哪裡去了。」
隨著吼聲,一個粗壯的鄉下村婦跑了出來,見到王小丫正和丁鵬等人談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提了放在門口的破爛掃把就狠狠打來,嘴裡罵著:「死丫頭,懶丫頭,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打死了正好少口吃食,也省的我被人閒言閒語。」
眼看掃把打來,丁鵬身後的石堅身子一移,閃電抓住掃把,瞪眼道:「你個潑婦,想死不成?」
王小丫的嫂嫂使勁一拽,根本拿不回掃把,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要抹眼淚撒潑。
丁鵬開口道:「這個小姑娘,我們要帶走,給你十兩銀子作為補償。」
嫂嫂的哭嚎剛起了一個頭,頓時止住,立馬換了一個臉色,神情變換之奇實在嘆為觀止。
「真的?你們莫不是在騙我?」王小丫的嫂嫂臉有疑慮,但目中已露出無盡的貪婪。
丁鵬略微點頭,老趙從懷中掏出兩錠銀子扔在地上,鄙夷道:「老娘們,看清楚了,這些銀子只多不少,不過話說到前頭,銀子歸你,這人可就我們帶走了,以後與你們沒有絲毫關係,不要反悔!」
王小丫嫂嫂臉上滿是貪婪之色,眼珠狡黠地轉了兩轉,忽然站起身朝屋裡喊道:「死鬼,快出來,有人要買你妹妹,你這個當家的出來放個屁來。」
屋裡有人嗯了一聲,磨磨蹭蹭半天才走出一個懶洋洋的漢子,這人從衣著到神情,不用多接觸,見多識廣的丁鵬等人只是稍微打量幾眼,便可瞧透這是一個鄉間懶漢,既憊懶又怕老婆,沒出息至極。
王小丫嫂嫂大聲道:「你妹可出息了,這位貴人要出十兩白花花的銀子買她回去,答應不答應,你倒是說句話。」
憊懶漢子,也就是王小丫的哥哥注意力根本不在老婆的話上,他一出屋便看到老婆手上拽著的兩顆大銀錠,兩隻眼睛猶如黑夜中的貓兒,頓時露出貪婪的目光,舔著臉道:「這是咋回事,你說哪個貴人給的?哎呀,真是老天爺長眼,想不到今日貴客登門,快快請進啊。」
說著,憊懶漢子就卑躬屈膝地向丁鵬走來,一邊還貪婪地回頭看著老婆手中的銀子。
石堅當先一步,阻住他的去路,沉聲道:「這是買你妹妹的銀子,你聽好了?」
憊懶漢子竟毫無異色,嘿嘿一笑道:「那是這個死丫頭的福氣,哎呀,貴客快請進來說話。」
王小丫聽到哥哥如此說,痛苦地閉起眼睛,落下幾滴淚。
丁鵬咳嗽一聲,開口道:「咱們走!」
說完,轉身就走,如王小丫哥哥嫂嫂這等無恥之人,沒有必要多逗留。
老趙石堅緊跟而上,王小丫留戀地看著那幾間出生長大的茅草屋,心中百感交集,李大柱拉了她一下,低聲道:「小丫,這是難得的機會,跟我們走吧。」
王小丫一咬牙,轉身跟著李大柱離去。
身後依模糊來哥哥嫂嫂的聲音:「哎呀,……丫頭,以後富貴了不要忘記俺們,這裡是你的娘家。」
回到後山安頓好李大柱和王小丫,丁鵬等人又耐心等待了幾日,直到王天福滅門一事風聲漸熄,一行幾人才下山進了寶雞城。
進城後,丁鵬再次分兵兩路,他讓李大柱王小丫帶著石堅去尋張巧兒的下落,然後自己帶著老趙去打聽四海幫寶雞分舵的虛實。
結果到了四海幫分舵周圍一瞧,發現這裡如臨大敵,外面有很多人員把守,丁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擔心與王天福滅門之事有關,不敢深入查探,於是暫熄了找胡不為麻煩的念頭,帶著老趙去了法門寺。
法門寺方丈本緣曾和丁鵬有舊,又曾在靈山滅門時仗義直言,替丁鵬說了幾句好話,雖然最終沒有起什麼效果,丁鵬心中依然記著這份情,因此這次中原行,他打算和本緣見一面。
如果他有什麼難處,丁鵬也願意盡一些微薄之力,幫他解決。
到了法門寺,丁鵬自家知自家如今的惡名,沒有直接登門拜訪,而是讓老趙在遠處等候,自己悄悄潛入了寺中。
此時天色又近黃昏,丁鵬記得本緣這個時候一般都會在禪室念誦經書。他曾經因為黑風寨剿匪一事來過法門寺,對本緣的禪室還算熟悉,因此進入寺中後略一回憶,便循著僻靜之路,悄悄來到了地頭。
禪房寂靜無聲,好像並沒有人在,但是丁鵬敏銳的聽力還是察覺裡面有兩道微微的呼吸聲。
看來有外人在!
丁鵬這次是想私下和本緣見一面,並不想當著外人的面相見,他倒無所謂,主要怕影響本緣的名聲,因此丁鵬隱在暗處,準備等待另一人離去後,再出來見面。
正在這時,忽聽得禪房中傳來一聲怒吼:「你這個孽障,好大的膽子……」
隨著怒吼,房中砰砰啪啪一陣激烈的交手,又聽得一聲短促的慘叫,丁鵬暗道糟糕,急行兩步,震開房門便沖了進去。
他聽得清楚,那聲慘叫正是本緣發出,進了屋後,果然見本緣萎靡在地,而房中還有一個光頭和尚,正神色驚異地看向門口。
「是你!」
「是你……」
兩人的話幾乎同時出口,連內容也基本一樣,語氣更是詫異中帶著不可思議,實在是因為兩人本就認識,而又都想不到會是對方。
這個光頭和尚正是當初曾向丁鵬拜師的法門寺和尚本因。
當初丁鵬三掌打死黑風寨匪首黑虎,謊稱霸道掌力乃為自創的紅砂掌,本因痴迷強大武功,便想脫離法門寺改投靈山派,並以當初在黑風寨無意中看到丁鵬露出毒功馬腳而要挾,丁鵬心中動了殺機,以言語安撫住,本想找機會殺了本因,沒想到後來形勢急轉直下,靈山被滅門,他也狼狽而逃,這個念頭便無疾而終。
可是萬萬沒想到,數年不見,兩人的重逢卻是在這番情形下,而且看情況,本因竟然當面擊敗了武功遠超他的本緣方丈,這種古怪的情況,讓丁鵬有些警惕。
驚異過後,兩人勉力鎮定下來,本因恨聲道:「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行我的獨木橋,今日之事只有你知我知,丁掌門最好不要傳揚出去,否則大家都不好看。」
丁鵬哼了一聲,不屑道:「傳不傳出去,在我心情,難道你還要威脅本座不成?」
說著,便向癱倒在地的本緣走去,看到丁鵬背對著自己,本因神色幾番掙扎,隨後臉色一狠,出手如電,一掌便向丁鵬拍去。
這一掌打出,掌心枯黃如土,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古怪腥味。
丁鵬早有防備,反手一掌,接下本因偷襲之掌,只覺這瘦和尚掌力雖弱,但掌中另有古怪,無怪能將武功遠超他的本緣打傷。
本因被丁鵬隨意一掌,震退數步,剛想站穩身形,只覺掌心奇寒徹骨,一股錐心劇痛沿著手腕直接竄到肩膀,本因一聲慘叫,那隻和丁鵬對掌的手已經無法動彈。
丁鵬一笑,鄙夷道:「怪不得當日本座的秘籍不見了,原來是你偷走了五毒真經。」
丁鵬口中的五毒真經就是柳艷姑交給他的那本殘卷,靈山滅亡時丁鵬拼死逃命,不慎將五毒真經丟失,當時本因正好在附近,他背著本緣和丁英壽將秘籍撿起,然後偷偷修煉,此時已經練成了五毒之一的腐蝕毒掌。
本因也是利用腐蝕毒掌的陰毒將本緣擊敗,不過他遇到丁鵬,那就是小巫見大巫,面對五毒神掌已經大成的丁鵬,他毫無還手之力。
本因面上變色,恨聲道:「你這個魔頭,當日誆我說是什麼紅砂掌,害我泥足深陷,無法自拔,我好恨!如果我早知這是邪派魔功,哪怕再是神功絕學,也絕不會去練,也就不會被方丈師兄發現,更不會迫於無奈將他打傷。」
丁鵬嘿嘿冷笑:「你難道是三歲小兒,還用別人教你做事?你說這些無非是為自己的行為找藉口而已,如果說冤枉,本座又去找誰人說理,當初如果不是你們這些自命正義的傢伙苦苦相逼,本座還是靈山派的掌門呢。」
本因無語,沉默片刻,沉聲道:「總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與你為難,你也不要和我做對。」
丁鵬竟不去理他,轉身又朝本緣走去,本因見機會難得,頓時打爛窗戶,閃身逃走,還時不時回頭看丁鵬是否追上來。
不過他是白擔心了,丁鵬既沒有刁難他,也沒有追趕,竟是放任他離去。
出了法門寺,本因鬆了口氣,回頭看看森嚴寺廟,再抬頭看看紅紅烈陽,只覺海闊天空,以後大可自由施展,闖蕩一番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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