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賀,有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丁旭沒有回答賀德華的問題,卻轉而反問了他一句話,「最窮無非要飯,不死終會出頭!」
既然知道賀德華是來找茬的,丁旭自然不會客客氣氣地叫什麼賀經理,而是直接叫上了老賀。
「你什麼意思?」賀德華聽後有些憤怒,又有些茫然。
「這句話是我爺爺告訴我的。永遠不要去欺負那些要飯的人,因為他們已經是最窮苦的人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敢欺負他,他就敢跟你拼命。」
丁旭伸出手臂,強行拉住準備衝上來的齊飛,認真地對賀德華解釋道,「另外,人一旦到了要飯這種地步,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這反而很可能是他們開始得到的時候。因為只要他們人窮志不短,不餓死凍死,那麼只要能抓住一個機會,他們就能出人頭地!」
「年輕人,你到底想說什麼?」賀德華警惕地看著被丁旭攔在身後的齊飛,嘴裡卻不肯服軟,嘲笑道,「你的意思是,齊飛以後還能出人頭地?」
在眾人眼裡,齊飛早就是一條不能翻身的鹹魚了——大客戶王源去年和齊飛以合作分紅的方式炒股,最終發生巨額虧損,雖經法院判決和執行,但齊飛還欠著一百萬無力償還。
不知為什麼,據說資產上千萬的富豪王源,對於這件事情極為憤怒,始終認為自己被齊飛坑了。他寧願不要這一百萬,也要整垮和羞辱齊飛。
因此王源不惜對證券公司施加壓力,逼迫齊飛離開高薪的分析師崗位,轉而擔任營業部里最底層的清潔工。並不惜以齊飛妻女的人身安全作為威脅,讓齊飛始終不敢離開太陽證券,只能在這裡老老實實地做著清潔工,拿著微薄的工資,生活在永遠還不清巨債的陰影里。
不過,在賀德華的心中,始終是存著一份警惕的,他始終在防著齊飛抓住什麼機會東山再起。畢竟齊飛是很有能力的,以往的人脈關係也不錯。這種人,就屬於那種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主。
而且齊飛擔任清潔工後,適應得太快,過於低調,讓賀德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越王勾踐臥薪嘗膽的歷史故事。
因此,賀德華總是抓住一切機會,試圖徹底摧殘齊飛的自尊、信心和鬥志,讓他甘於頹廢,甘於潦倒度日。
如果有機會把齊飛逼瘋逼死,賀德華也不會介意這麼做。
今天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賀德華太了解齊飛了,知道他如今是多麼窮困,也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他故意激怒齊飛,並假裝害怕和退讓,就是要讓齊飛衝動起來,和自己玩命。
只要齊飛敢動手,賀德華就有辦法徹底收拾掉齊飛,逼他離開太陽證券營業部。至於之後齊飛和王源之間會發生什麼後續故事,就不關他的事了。
賀德華剛才來找茬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找了個能打點架的壯實員工站在附近,給自己留了後手,所以根本不怕齊飛拼命。
可以說,萬事俱備,只欠齊飛拼命。
可是一片大好形勢中,這個叫丁旭的大學生卻屢屢出來搗亂,現在竟然還和他說什麼「最窮無非要飯,不死終會出頭」的話,這讓他的心中產生了濃濃的警惕,和一份不祥的預感。
「難道鹹魚還真有翻身的機會?可是這怎麼可能?」賀德華陰沉著臉看著丁旭,在心中緊張地盤算著種種可能性,卻依然沒有什麼頭緒。
而聽到「出頭」這個字眼,被丁旭攔在身後的齊飛,自然是想到了合作炒股的事情。
齊飛苦笑了一聲,自以為明白了丁旭想說什麼。但丁旭接下來說的話,還是讓他吃了一大驚。
丁旭不緊不慢地說道:「老賀,我剛才說,想處罰齊飛,你做不到。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說,我告訴你答案吧。因為從今天起,齊飛不再是什麼清潔工,而是證券分析師!」
「什麼?你說什麼?」齊飛和賀德華同時震驚地問道。
兩人說的六個字,無論內容和語速,竟然都是一模一樣,正是所謂的異口同聲。
丁旭揚了揚眉,很奇怪齊飛和賀德華這對仇敵竟然有同樣的思維方式和說話模式。
不過丁旭也沒多想,接著解釋道:「既然齊飛恢復了證券分析師的身份,自然可以和我討論股票,你無權處罰他。」
賀德華愣了好一會,忽然大笑起來,嘲諷地說道:「小伙子,你以為你是誰?市長還是市委書記?你說他是分析師,他就是了?」
「這不是我說的,是你們總經理陳正秋說的。」丁旭鎮定地笑了笑,「不信的話,你可以和你們陳經理打電話核實一下。」
見丁旭不像是開玩笑,賀德華的臉色有些變了,他掏出手機,撥通經理陳正秋的電話。
圍觀的眾人鴉雀無聲地等待著結果,卻聽到一個悠揚的手機鈴聲響起,還有一個醇厚的男中音:「不用打電話了,我在這!」
眾人轉頭,於是看到一個留著八字鬍、雙眼炯炯有神、略有些禿頂的中年人,慢悠悠地走了過來,正是太陽證券懷仁營業部總經理陳正秋。
「這個小伙子說的是真的。我宣布,從今天開始,恢復齊飛的證券分析師資格和身份,清潔工我們會找個臨時工來做。從今天起,齊飛你就回原來的辦公室上班。」陳正秋邊走邊說道。
圍觀的員工們愣了愣,忽然集體鼓起掌來,掌聲十分熱烈。
聽到這句話和這些掌聲,一直站得筆直的齊飛忽然腿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突如其來的濃濃幸福感,一下子攫取了他的整個身心,讓他艱於呼吸,有一種做夢般的不真實感。
多少個夢裡,曾經盼著能丟掉這根可惡的拖把,恢復自己證券分析師的榮光,重新變成一個腦力勞動者,重新在那些k線圖裡搏殺、衝浪,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而不是在營業廳里彎著腰,撿那些永遠撿不完的菸頭……
可是幸福為什麼來得這麼突然,這麼毫無預兆,又這麼莫名其妙呢?
因此,此刻齊飛的腳就像踩在棉花堆里,一時間竟軟綿綿地提不起勁來。
丁旭似乎早料到齊飛會有這種反應,迅速地攙住了他的手臂,扶住了他有些歪斜的身體,從容地笑道:「齊哥,我剛才說過,最窮無非要飯,不死總能出頭。恭喜,你出頭的時候終於到來了。」
「丁旭,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齊飛的聲音有些顫抖,急切地問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與此同時,賀德華也在質問陳正秋,聲音也同樣有些顫抖。
丁旭奇怪地看了賀德華一眼,確認他的外貌與齊飛相差很大,兩人根本不可能是什麼有心靈感應的雙胞胎。
陳正秋看了賀德華一眼,在心底嘆息了一聲,淡淡說道:「以後我再詳細和你說這件事。」
說完這句話,陳正秋扭頭看向齊飛,微笑道:「齊飛,王源已經原諒你了,同意讓你繼續擔任證券分析師。不過,你欠他的錢,今後還是得還給他。」
「那是當然,我一定會還給他。」齊飛連連點頭,欣慰地說道,「只要他不再恨我,就很好了。」
「事情都過去了,你就當花錢買了個教訓吧。」陳正秋鼓勵地拍了拍齊飛的肩膀,「好在分析師的收入比清潔工要強得多,你也是個有能力的人才。好好干,爭取早日還清舊債,再創人生輝煌。」
「謝謝陳經理,我一定好好干。」齊飛感激地說道,然後又感激地看了丁旭一眼。
齊飛不笨,這時候自然明白過來,既然丁旭能提前得知這個消息,想必是他為這件事出了大力氣。
只是讓齊飛不明所以的是,陳正秋說完這句話,僅僅微笑著看了丁旭一眼,連招呼都沒打,就徑直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似乎根本不認識丁旭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齊飛一時間又有些搞不清狀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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