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座位上,許義發現自己的身體仍在輕微的發抖。柯江見苟學東已經不見了,這才探過頭來小聲問道
「沒事吧,老狗怎麼發這麼大脾氣,你們沒吵架吧?」
許義搖了搖頭,他看著柯江道
「他想讓我去復讀。」
柯江一愣,道
「不讓你高考了?」
許義點點頭。
「我擦,人渣啊。媽的,果然是老狗,我真沒看錯他。就算你現在混得有點背,他也不能這麼對你啊。再說了,你好歹還是我們學校的特等之星——」柯江大怒道。
「別說了。」許義打斷了他,他已經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了,然後站了起來。
「你幹嘛?」在夜間安靜的自習室了,剛才的情況已經讓大家都將注意力放到了許義身上,現在更是一片疑惑。
「許義,現在是在上自習,你別影響別人。」趙斌不耐道。他一直看不順眼許義的原因就是許義身上匯聚了太多目光。在許義的光芒下,他只能做陰影。而他從來都不喜歡成為陰影。
現在許義的舉動博得了他本能的反感。
許義只是一笑。他走到趙斌旁邊,什麼都沒有說,將滿杯茶水從趙斌頭上淋了下去。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不僅是趙斌,連其他人也沒有反應過來。
「請你喝水。」許義微微一笑,然後將空杯子一扔,抱著自己的東西瀟灑的從教室後門離開了。
走了足足十幾米才聽見趙斌的怒吼
「我擦你媽,許義,**別走,老子現在就要來弄死你。」
許義只是一笑,他已經不想再聽這些聲音,他也不想再待在這個學校了,對這個現實而冷漠的學校,他沒有了更多的感情。他只想快快的參加高考,然後找個地方自己一個人待著靜一靜。
衡南中學作為全封閉的學校,現在又是上晚自習的時候,整個操場空空蕩蕩的找不到一個人。許義走在操場和教學樓之間的跑道上,看著操場上的一片黑暗和背後教學樓的燈火輝煌,隱隱還能聽到有教室在講評英語試卷的聲音,他心裏面突然湧出十分溫熱的感覺。
他眷戀的向背後看了一眼,終於還是頭也不回走了出去。學校的門衛認得許義,倒也沒有為難他。
這時候,口袋裡面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行消息跳入了許義的眼帘。
「你還好吧!」
這個號碼許義十分的熟悉,他微微一笑,將手機揣回褲兜,順手將手中所有的書都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輕裝快速的奔跑起來,越跑越快,到後面都能感到風忽忽的從耳邊掠過的聲音,他覺得肺裡面所有的空氣也都隨著奔跑被吐了出來。
在快速的奔跑中,一輛沒開遠光的轎車差點撞到許義身上,嚇得司機一個急剎,跳下車來想罵許義。可是許義已經跑遠了。
足足用最大速度跑了五分鐘,跑到許義覺得自己身體裡面已經沒有多的空氣,腦袋也是一片空白的時候,才不由自主的栽倒在地。
在衡南中學的對面,就是一個叫做白塔公園的公立公園。這座公園建造在衡南江邊的一座小山包上,面積不大,視野卻極其廣闊,站在觀景台上幾乎可以俯瞰整個衡南市。而白塔公園命名的由來是因為這裡有一座千年白塔。據說至少在宋朝的時候,這座白塔就已經修建好。
按照傳統說法:寶塔鎮河妖。這座寶塔修建起來就是為了鎮壓住衡南江的江神,讓它不要興風作浪,而是風調雨順,給衡南人民一個美好的氣候和收成。
許義栽倒的地方便是白塔公園的草坪。曾經這裡也是遊人如織,但是伴隨著新區的開發,白塔公園也漸漸荒蕪,成為衡南中學學生談戀愛及老人晨練的地方。現在既是夜晚,學生又沒有下課,因此白塔公園並沒有幾個人。許義幾乎是一個人享受的躺在草坪上。
好在白天太陽很大,草坪被曬的很乾,現在都還帶著熱熱的溫度。許義仰面看著夜空,猛然的咳嗽起來。
他覺得喉嚨一甜,竟然咳出一口鮮血,剛才跑的太猛,已經傷到了肺。
許義是淡淡一笑,隨手抹掉嘴邊的血,他徹底放開了雙手雙腳躺在地面。身體的疲憊反而讓他獲得了極大的放鬆。在高三一年來,他承受著常人難以想像的壓力。一個曾經公認的省文科狀元最有力爭奪者淪落到專科都不一定考的上的地步。許義很不甘心!
一年之中,他付出過常人難以想像的努力,他也強迫過自己瘋狂的學習,但是事與願違,他的知識儲備等等都江河日下,無法挽回。今天這次考試得到的4分讓他反而有種認命了的解脫感。
「既然註定不會讓我成功,何必給我從前?」許義看著漆黑的夜空,苦笑著。
恰在這時,背後的樹林中傳來一聲怒喝
「你們想幹什麼?」
這讓許義不禁一愣,他勉力掙紮起身體,朝背後摸去,據他所知,白塔背後的小山上還有一個尼姑庵,但是很久以前就已經沒有人居住了。僅僅還留著一口大鐘供遊人欣賞。因此就算白天都很少有人上去,晚上居然還有人出現在那裡。
透過樹枝,許義看見破敗房子的面前站著五個人,一方是三個青年人。一方是一個老者是一個少女。那聲義正言辭的怒喝正發自老者。
「老頭,兄弟們最近手頭有點緊,你最好識相點,我們求財,不想害命。」另三人帶頭一人冷聲道,他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閃閃發光。而他的同夥正警惕的看著四周,以防發生其他的突發狀況。
「哼,好大的膽子,朗朗乾坤膽敢搶劫,你們現在迷途知返還來得及,不要鑄下大錯。」出乎許義的意料,老者絲毫不理對方的威脅,大喝道。這聲音震的樹林都嗡嗡作響,嚇得對方的兩個同夥都不由倒退了一步。
這讓匕首男一驚,他趨前一步,怒喝道
「老東西,別給臉不要臉,錢交出來,否則現在就讓你好看。」
「給我滾。」老者又是一聲怒喝。
「媽的自己找死。」匕首男大怒,一腳就朝老者胯下踢來,他倒也識相,並沒有動用兇器。不想老者略略閃過,就勢握住他的拳頭,手掌如同劍刃般狠狠切在匕首男的手腕上,聽的一聲慘叫。匕首男已經握住手腕倒跌了出去。
「強哥!」兩個同夥同聲驚呼道。
「老東西會點功夫,用棍子打殘他。」匕首男吃了悶虧,當即暴怒。他剩下的左手在地上撿起一根木棍和另兩人將老者包圍在了中間。
「小千,你先站過去。」老者凜然不懼,冷聲道。聽的這話,站在他背後的那個少女這才現出身來。她剛剛一跳出來,包括許義在內的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在月光下,這個名叫小千的少女簡直是宛如天人。白皙的皮膚散發出晶瑩的光芒,五官精緻就好像雕塑,深邃的眼睛更像是混血,而非純正的漢族。她的身形敏捷,健康,散發出一股少女特有的韻味。
這絕對是許義見過的最有氣質的少女之一。
「好漂亮的**。」匕首男三人眼中頓時都散發出一陣淫光,
「老東西,今天我們本來是求財,現在你反倒給我們送這麼一份大禮。兄弟們,上啊。」匕首男賤笑道。
許義注意到無論是老者還是名叫小千的少女面對匕首男三人的威脅都鎮定的出奇,小千臉上更是散發出遠超出其年齡成熟。許義對這種表情極其熟悉,他以前也有過這種心境,因此能夠非常清晰的辨別出來。
一番混戰,老者的戰鬥力極高,匕首男三個全不是對手,被打的東倒西歪。不過這三人勝在體力,雖然連遭重擊,很快就又回復戰場。反倒是老者,漸漸的顯現出氣力不濟的神態,在躲避匕首男三人的圍攻也不如剛才那麼隨意了。
「老東西,今天老子不把你廢了我就不叫**強。」匕首男連連吃了兩記重拳,整張臉就好像是在血水裡面泡過,嘴唇也腫起了一大片,看起來極其狼狽。他暴怒道,直接將手中的木棍一甩,掏出匕首就衝上了戰場。
這頓時讓老者的壓力大了一倍。
名叫小千的少女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強眼尖,忙高聲吩咐同夥
「牛屎,你去抓住那個**,我們來對付這個老頭。」
「就憑你們。」老者暴喝道,他奮力想衝出去擋住牛屎,但終究還是被匕首男剩餘二人擋了回來。許義第一次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絲驚慌。
名叫牛屎的同夥當即撲向小千。小千的背後是破房子的圍牆,逃無可逃,眼見就要被牛屎抓住。
「給我住手。」又是一聲大喝,嚇得牛屎一震,他看了半天都沒找到聲音的來源在那裡。好半天,才看見一個人影從旁邊的樹叢裡面爬了出來,正是許義。
這個變故讓在場的所有人又是一驚。
**坤急了:
「牛屎,速戰速決,時間已經耽擱的太久了,要是警察來了就麻煩了。」
牛屎一抖手,一把甩刀出現在他的手中,只見刀刃在他手中熟練的上下翻飛,他對許義喝道
「小子,馬上給我滾,否則給你放血。」
許義握緊了手中一根破爛木棍,微微一笑
「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別人欺負女孩子。」
這就是許義的底線,其他時候他可能袖手旁觀,但這個時候他絕對無法容忍。
「**找死。」牛屎再不廢話,一記漂亮的甩刀刺了過來,許義快速的防守。木棍準備的擋在了甩刀的行進路線上。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牛屎的衝擊力太大,木棍又因為常年風吹日曬太過衰朽。
一聲脆響,牛屎手中的甩刀竟然直接將木棍紮成了兩截。
然後便是清晰的棉布破裂聲,許義低下頭,看見整把匕首都扎進了自己的胸膛。他愕然的看著這一切。他根本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他本以為自己起碼可以擋住兩招的。但是,事實就是這樣的無情!
這一幕讓牛屎也嚇住了。他根本就沒有打算把刀插進許義身體,正如**坤所說,他們只是求財,而不是殺人。眼見許義直撲撲的朝後倒去。所有人都呆住了。
「臥槽,牛屎你個廢物,我們趕緊走。」**坤也被嚇住了,他再不和老者糾纏,三人連滾帶爬的朝著山下跑了。
許義感覺的到整個身體都在漏風,剛才極速奔跑已經讓肺裡面起了血泡,這一刀則讓胸腔裡面的血管直接爆裂開來。這個時候,許義沒有感覺到痛,他只是感覺頭腦一陣陣的發沉,而且整個身體就好像是在下沉一樣,他覺得身後的石頭地板好像沒有了任何硬度,而變成了泥漿地,自己就在不斷的下沉,好像要被包裹到地心裏面去。
「小伙子,堅持住啊,小伙子,堅持住啊。」
還有一雙美麗而驚慌的大眼睛在自己眼前晃蕩,這是許義昏迷過去聽到的所有聲音和看到的所有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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