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介紹信的紅色字體,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歡喜。
可惜,這會兒劉一九根本就歡喜不起來。
他一醒來,就發現自己渾身是傷,滿身是血,全身劇痛無力,使得他無法站起來!而且,這是一個大山裡面的偏僻山溝!
「機械九院:茲介紹劉一九等一位同志到你處為我國國防事業添磚加瓦,請接洽為荷!」
報到時間是限於一九七六年九月三日內有效!最下面的落款日期居然是一九七六年八月三日!
後面更加不得了,不僅蓋著第五機械工業部勞資處人事科的公章,同樣還蓋著首都理工大學、華清大學兩所名校勞資處人事科公章!
這孫子什麼來歷?一張介紹信上面居然蓋著這樣多的公章,在這落款的年代裡面,這是多麼的不尋常!
這會兒也根本就顧不得其他什麼,腦袋昏沉沉的,這機械九院在什麼地方,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在這前不著村,後不挨店的荒山野嶺,拖著受傷的身體等了起碼兩三個小時,饒是肚子餓得前胸貼後背,一個鬼影子都沒有看到!
至於這是什麼地方,他也是不清楚的。
實在無聊,就不停地盯著這張介紹信看。
這放到他們那個時代,絕對是了不得的古董,文物!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末期的戰略級軍工工程師,劉一九實在是有點弄不明白這個問題。他怎麼會到了這個年代!
蟲洞理論、同軸異位面,異時空什麼的在他們那個時代研究很是火爆,但是絕對沒有被任何人給證實過。
他不是研究這個的,而是華國頂級的軍工設計師,材料、機械、電子三料博士,屬於華國第一批基因改造實驗小白鼠中最優秀的一員,其戰略價值遠遠超過十顆億噸級的核武器!
可惜的是,腦袋裡面裝了無數的軍工知識,還沒有取得什麼建樹的時候,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到了這個不知道是異時空還是異位面或者甚至是他們那個世界的歷史時空。
不管怎麼說,這會兒都得想辦法活下去,他渾身是傷,連動彈一下都是沒有辦法的,如果沒有人發現他,他即使不因為流血過多而死,也會被而死在這地方的,更何況,誰知道這大山裡面有沒有什麼大型猛獸!
至於這個名字,叫這個就叫這個吧。
至少比他原來要好,只是父親給了一個小蝌蚪,母親給了一個卵細胞,是誰都不重要。他們有的只是一個代號。屬於某個機構的實驗對象,在外界甚至連身份都是沒有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情況,他才能夠這樣容易接受自己目前的身份,並且很快就忘記了自己原本那個代號。
「滴滴……」正當劉一九在思索如何才能夠在自己無法行動的時候改變目前這種狀況的時候,在他上方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汽車喇叭聲。
「下面出了車禍,下去看看!」正在劉一九準備呼救的時候,汽車行駛的聲音逐漸遠去,等到已經放棄的時候,卻又傳來了一個粗獷的說話聲音。沒有等幾分鐘,劉一九前面的灌木叢就看到了幾個人影的晃動。
「主任,這裡有一個受傷的……」劉一九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估計是失血過多,整個人都是處在一種渾身無力的狀態。
「這位同志,怎麼回事情?車上還有哪些人?為什麼會在這裡出事情?」一個穿著灰色的四個兜幹部服,梳著大背頭,身高超過一米八的中年人對著腿上還在流血的劉一九問道,見到劉一九一臉呆滯的樣子,沒有回答,又轉身對著身邊一個穿著綠軍裝,臉比非洲人白不了多少的小個子說道:「黑子,再往這痕跡往下看看,還有沒有受傷的。」
劉一九看了看眼前的中年人,無力地抬了抬手,最終卻沒有力氣把手中的介紹信遞給中年人。
中年人彎下腰來,把介紹信拿過去看了一眼,很快就露出震驚的表情。
「你就是前來報到的劉一九?老劉的兒子?」
劉一九點了點頭,對於這具身體的背景,他並不清楚,所以也就什麼都沒有說。
「小劉同志,你哪裡受傷了?我們這馬上就救你上去,堅持住,一會兒就沒事了。」中年幹部在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態度馬上就轉變了,有著那麼一絲的關心,一絲的巴結。
劉一九正在考慮著應該如何回答目前的問話的時候,感覺到一種倦意襲來。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夠睡,但是卻堅持不了,最終還是閉上了沉重的眼皮……
「趙醫生,劉一九醒過來了。」正在打瞌睡的一個小護士的腦袋從支撐著的手臂上滑下去的時候,睡意頓時沒有了,向著前面病床上自己守護著的病人看去,發現對方的眼皮在動,頓時就一變叫著一變向著外面跑去。
「你醒了?小劉呀,虧得你小子命大。當初離開的時候,不是就告訴你,讓你別再回基地了嗎?你爹當年出了事情,眾多叔叔伯伯好不容易才把你送出去,你咋還回這裡!你這不是腦袋有問題嘛!為什麼不回去找你母親?你不應該把自己一輩子耗費在這窮山溝裡面。」當劉一九好不容易適應周圍的光線的時候,一個四十多歲,左邊眉角有著一顆黃豆大的黑痣的女人滿是責備地對著還沒有弄明白狀況的劉一九數落到。
「趙敏,你小聲點,雖說現在情況好轉了,誰知道會不會有變化!為國防工業做建設,這是我們自願的!難道你忘了他爹的願望?忘記了我們當初的誓言?我們要為國家的國防安全奉獻終身!」黑痣女人剛剛說完,同樣也是一個穿著四個兜幹部服,帶著一個黑框大眼鏡遮住了半邊臉的消瘦中年人走了進來。
對於趙敏埋怨劉一九不應該回基地的事情,很是不滿意。滿臉都是嚴肅。
劉一九從這兩人簡短的對話中得到了很多的信息。
難怪在發現自己的時候,那個四個兜的幹部在知道自己的名字之後反應那樣劇烈。自己這個身份,看來是大有來頭的。
「小劉,你學習了這麼長的時間,得繼承你父親的意願!他放棄一切帶著你母親回到國內,最終義無反顧地投入到國家的三線建設,自始至終,也沒有減弱報效祖國之心,作為國防科技工作者的一員,希望你能夠繼承他未完成的事業!更何況,目前正是我們大展身手的好時機!」消瘦中年人觀察了一番劉一九的狀況之後,說了一番鼓勵的話之後就出去了。
從那中年人的眼角,劉一九發現了一抹淚花。看來,這個中年人跟他這具身體的父親有著很深厚的情誼。
趙敏沉重地嘆息了一聲,對劉一九做了一番檢查之後,什麼都沒有說,吩咐旁邊那個扎著一個大辮子的小護士好好地照顧之後就離開了,小護士對於床上這個病號很是好奇,正打算詢問他為什麼一個新來的會讓從來都是對人冷冰冰的趙敏醫生這樣關心,劉一九就沉沉地睡了下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外面的一陣喧囂給吵醒的。
病房周圍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劉一九掙扎著爬了起來,剛開始猛地一下坐起來,被一陣眩暈給弄得再次倒了下去,最終好一陣子才聚集起力氣坐了起來。
扯掉了手背上正在輸液的針頭,扶著病床旁邊的綠色木頭桌子讓腦海中的眩暈感不再那麼劇烈,才循著聲音向著外面走去。
對於這個地方,他實在是太過陌生了。
而且,據他所知道的共和國歷史裡面,從來都沒有機械九院這個單位存在過。第五機械工業部,倒是留下了隻言片語的介紹。畢竟做他們參加的那個實驗項目,就是在大巴山一個廢棄的基地裡面進行的。
「王順義,別再擋著我們,你們才剛剛恢復工作,要珍惜!」劉一九剛到門口,就看到門口外一塊不大的平地上面站著兩群人,背對著他的這些,很多都是一些年齡比較大的老頭子,而外面的一群,大多數都是一些年輕人。
為首的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穿著一套嶄新筆直的深藍中山裝,頭上戴著一個灰色的帽子,正一臉怒意地指著前面的人吼道。
「蘇主任,你憑什麼抓小劉?他的介紹信都已經寫得很清楚了,他不是什麼間諜!這個事情,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回到這裡,就是為了繼承他父親的遺願,為國家國防事業添磚加瓦的!」聲音很熟悉,劉一九的記憶力非常好,對於那個在他醒過來之後對他說的那句話向他透露了他身世重要消息的消瘦中年人,絕對是記憶深刻。
「就是,姓蘇的,不要血口噴人!當年咱們建設這基地的時候,你小子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玩泥巴呢!」
「老劉就是你們這些人害了的,這會兒又想要整他兒子,今天你就從我身上踏過去吧!我就不相信,我們拋妻棄子為國家奉獻,到頭來還得受到你們這些赤佬的逼迫!」
背對著劉一九的人群中言語顯然是越來越激烈,很有可能就會從語言衝突升級到肢體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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