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時候,劉宇浩還沒起床門外就傳來了克里的聲音,「先生,有一位老先生來拜訪,說非要見到你的人才行。」
「你問了他叫什麼名字了麼。」
劉宇浩微微一愣,撓了撓頭奇道,
要知道,夏雨晴住的這個地方知道的人並不多,更何況,劉宇浩在這邊好像並沒有什麼熟人啊,怎麼可能一大早上就有人來拜訪呢,
克里離開了一會,很快就又回來了,隔著門,說道:「那位老先生說他姓葛,而且還說是昨天才與您見過面的那位。」
「葛,葛大師,怎麼會是他。」
劉宇浩這次是真愣住了,撓撓頭苦笑道:「這老頭,消息還蠻靈通的嘛。」
先不說葛大師怎麼會找到這個地方來,只要有孔老爺子在,相信葛大師想找到劉宇浩也不是什麼難事,
但讓劉宇浩奇怪的是他和葛大師之間並沒有什麼交情,而且,即便真有什麼事需要劉宇浩幫忙,照葛大師和孔老的交情,自用不著屈尊降貴親自來找他,
「葛老頭一大早上跑這兒來是幹嘛呢。」
劉宇浩在心裡暗暗腹誹了一句,又朝門外低聲道:「告訴老先生,我馬上就來。」
「你要走了麼。」
身後的柔聲細語把劉宇浩拉回了現實,
劉宇浩回過頭來笑笑,捧起夏雨晴嬌嫩如花的臉蛋親了一下,小聲說道:「我有點事要辦,但很快就會回來。」
「嗯,那,那我和囡囡等你。」
一種被男人充分滋潤後臉上泛起的紅潤讓夏雨晴笑容爛漫,歪著小腦袋點了點馬上就又鑽回了溫暖的被窩,
劉宇浩笑了笑,眼睛在夏雨晴窈窕的身段瞄了幾眼,就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還不趕緊去,讓人家等久了不好呢。」
夏雨晴輕輕的挪開胸前那隻不老實的手,「噗哧」一笑說道,
劉宇浩含含糊糊嚷嚷了一句,又輕輕在囡囡的小臉蛋上使勁親了一口才迅速穿上衣服走出門去,畢竟葛大師是前輩,讓老人家等太久了未免顯得有些失禮,
「葛大師,讓您久等了實在不好意思啊。」
看到葛大師滿臉憔悴模樣的時候劉宇浩嚇了一跳,心說:「這才一個晚上的功夫老人家怎麼就這德行了,要說為那兩把紫砂壺也不至於呀。」
好在劉宇浩經歷了許多事情已經早已能把內心的想法和臉上表情熟練分成兩個部分,所以打招呼時一點也看不出他神情中有何異樣,
葛大師看見劉宇浩從樓上走下來立刻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道:「宇浩小友,是空兄告訴我你住在這裡的。」
劉宇浩擺擺手示意葛大師不用解釋,待老人重新坐定後又招呼家裡的侍者上茶,
服務生是夏雨晴請的,因為不習慣這邊的生活方式,所以夏雨晴特意請了三位從國內過來陪子女留學的母親,雖然不用她們做什麼精細差事,可端茶倒水的活兒倒是無須刻意安排,三位婦女自然能辦的妥妥的,
「葛大師,不知道您老。」
劉宇浩滿意的笑了笑,等茶水倒上來以後揮揮手示意無關人等退下,然後才詢問葛大師此番到來的目的,
葛大師瞪圓了眼珠子瞅了劉宇浩半天,好像在看個怪物,半晌才重重嘆息了一聲,卻什麼話也沒有說,更沒有向劉宇浩解釋他拜訪的目的,
這就讓劉宇浩更加奇怪了,但老人家不說他又不好意思再追問,只好有一搭沒一搭的坐在沙發找了幾個話題搭訕,試圖從談話中找到突破口,
過了一會,葛大師舉起杯子喝一口茶,放下杯子,說道:「小友,聽聞齊老是國內考古界的泰山北斗,你自然也對古董知之甚多吧。」
因為提及到齊老爺子,劉宇浩立刻坐直身子,先是微微點頭表示感謝後,才笑著擺擺手,謙虛地說道:「葛大師過獎了,老師自然能獨占熬頭,可我就只是略微懂得一些皮毛罷了,談不上知道很多。」
雖說過分謙虛等於驕傲,畢竟交淺言深,劉宇浩實在沒有必要跟葛大師透露太多他和齊老爺子之間的事,
聽了劉宇浩的話以後,葛大師臉上明顯出現了一絲濃濃的失望之意,但老頭還是有些不甘心,皺了皺眉頭,又問道:「小友,我今天有一個問題想向你請教。」
直到這時,葛大師才吞吞吐吐地說明了自己此來的真實目的,
劉宇浩愣了愣,想笑又不敢笑,正色說道:「葛大師快別說請教二字,有什麼事您直接問好了,小子自然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葛大師微微點頭,道:「聽聞以李炳輝先生為總編的《中國古陶瓷全集》宋代部分中,沒有北宋官窯的記載,其原因是迄今為止還沒有找到燒造遺址,沒有遺址的相關佐證,就無法確認存世的官窯瓷器。」
劉宇浩點點頭,道:「葛大師說的沒錯,據我所知正是這樣。」
眾所周知,考古依託最為關鍵的一是古文獻,二是存世的古器物,
但是存世的古器物,就目前的鑑定亂象卻難以求證,都說是正宗,所以有就當沒有,古文獻是宋人葉真所著的《坦齋筆衡》一書,書中記載是目前已知的最早關於官窯的文章,
文章說:「政和年間,京師自置窯燒造,名曰官窯」,但是先前就因遵循「京師」一詞的釋義確定燒造遺址的時候,卻發生了爭議,一方說京師是指京城,一方說京師是指朝廷,隨著開封皇城的考古挖掘結束,事實證明沒有燒造瓷器的窯址,
於是,有人說葉真寫的《坦齋筆衡》只不過是民間野史,杜撰的故事不足為信,
在沒弄清楚葛大師的真實目的之前,劉宇浩現在的回答只能說的中規中矩,
「那北宋究竟有沒有官窯呢,齊老這些年也沒有一個定論嗎。」
葛大師眉頭皺成了一團疙瘩,心裡好像存著很重的心思,劉宇浩看得出來,老人很是急於想了解北宋官窯存在的真實性,
「葛大師,據我推斷,葉真應該是宋高宗趙構建都臨安執政的晚期或退位但卻健在人世時的一般文人,因為書中有提「故宗」一詞。」
劉宇浩喝了一口茶,把話題引到了《坦齋筆衡》上去,「並且《坦齋筆衡》能夠成書流傳,說明書中記載應屬事實,不然早被禁止葉真也會株連抄斬了。」
這個回答已經告訴葛大師,劉宇浩自己心裡認為,北宋有官窯存在,
劉宇浩之所以沒有直接回答葛大師的問題講出齊老爺子的看法,而是引用了古人的書,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國際上,北宋究竟有無官窯在考古學者中的爭論已經由來已久,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說的清楚的,以齊老爺子的脾性,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他老人家不會下結論,而做為老人的弟子,劉宇浩就更不方便直接定論,
否則,一旦今天的對話傳了出去,在一些「有心人」看來,他的話就有可能會被視為代表了齊老爺子的看法,
其實劉宇浩不用去管別人心裡是怎麼想的,他早就在鹿皮圖譜中獲知,北宋是有官窯存在的,但苦於沒有實據,這些話他不能言明罷了,
劉宇浩總不能扯著嗓子對世人大吼,「我知道,我的異能知道北宋有官窯存在」吧,
真要是發生那樣的事就只有兩個結果,要麼是被別人看成了失心瘋,要麼就一定會被某些科研部門秘密抓起來當做研究對象,
劉宇浩可不想當白老鼠給人做實驗,
葛大師皺眉想了半天,問道:「宇浩小友,能解釋一下你剛才說的那些觀點嗎。」
劉宇浩呵呵一笑,道:「既然是葛大師讓我說的那我就不客氣了,但我也就是一說,您老也就是一聽笑笑罷了,當不得真。」
葛大師被劉宇浩逗樂了,臉上的愁雲去了不少,「咱們可以當朋友之間相互探討問題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儘管葛大師的話是那麼說,但劉宇浩還是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葛大師肯定知道,古代社會等級制度非常嚴格,有很多規矩,階層不同規矩也不一樣,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就是如此。」
葛大師點點頭,但沒有打斷劉宇浩的話,饒有興致的繼續側耳傾聽,
劉宇浩又道:「官窯,字面解釋可作官府置辦的窯場,但是官字在古時有指天子的意思,那麼官窯很有可能是指天子之窯,而葉真作為一般文人,行書說文都要避開皇上的字號,所以在文中有關皇上的字號時會用隱含的方式記載。」
葛大師自然熟讀過葉真寫的《坦齋筆衡》,聽聞劉宇浩的話後如醍醐灌頂般突然抬起手來拍了拍腦門,道:「你是認為書中開始處寫道,『本朝以定州白瓷器有芒,不堪用,遂命汝州造青窯器』其實就是指的官窯。」
劉宇浩沒有回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淡淡一笑朝葛大師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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