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區長川幼兒園。
張偉眼神呆滯的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他的幼兒園生涯開始了。
今天是禮拜二,他入學的第一天。本來應該是昨天入學的,可是因為去鹽市耽擱了一天,今天張愛國給老師賠著笑臉,把張偉送到了教室。
一般說來,這年頭沒有本地戶口是進不了幼兒園的,不過楊志峰出面,這些小問題都不在話下了。
昨天父親腰扭傷了,下午店裡就招了個送米的小工,一個月六百,包吃不包住,衛水林介紹過來的,也是海通人。
菜市場裡生意現在非常穩定,每天賣出去五千斤基本沒問題。儘管進米的價格便宜了,但是張偉家菜市場裡米價並沒有便宜下來,著手破壞市場價會引起群攻的,這點從上次李旺亮和老陳的事情就能看出來了。
現在一斤米不算成本在內能賺4毛,不過張偉家堅持著在促銷,再加上運費包裝袋店面費等雜七雜八的,一斤米實際賺三毛樣子。
即便這樣,昨天晚上張愛國和程琳盤帳得出的數字,也讓張偉暗暗乍舌。
昨天一天菜市場內賣出去了六千五百斤米,再加上謝胖子五百斤、王棟樑兩千斤,足足賣出去了九千斤大米,利潤自然也是十分恐怖的,賺了兩千五樣子。
之前從老錢那邊進米的話,去掉成本什麼,一斤最多賺一毛多一丁點,就算一天賣五千斤也不過賺五六百,現在賺這麼多,不止張愛國和程琳難以置信,即便是張偉也腦袋暈乎乎的,這年頭錢真的太好賺了。
&不得富人越富,關鍵是,我們家現在在用別人的錢賺錢。」張偉看著窗外略有所思,鹽市機米廠那邊只付了百分之三十的首款。
&偉。」
正在此時,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
張偉這才回過神來,全班三十幾個小朋友把目光都匯聚到了他身上。
&剛從發呆狀態回過神來的張偉有些迷茫。
講台上的幼師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女性,姓曹。剛才上課前張偉已經打量過了,個子不高,長相也一般,不過臉上笑容挺親切的。
&要緊張。」曹老師和藹可親的說:「剛才我教你們的,1+1等於多少?」
曹老師對張偉還是比較有好感的,別的小朋友第一天來上學,大多數都吵著哭著要回去,可張偉卻沒有什麼排斥,剛才她看見張偉思想開小差了,這才喊了一句。
雖然表現的很沉穩,畢竟是個孩子啊。曹老師心中微微感慨,不過即使這樣,她還是挺喜歡這個穿的乾乾淨淨不吵不鬧的小朋友的。
張偉這才發現,黑板上寫著大大的1+1,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不過沒辦法,畢竟這裡是幼兒園。
現在的幼兒園不像後世,還是多多少少教點東西的,比如拼音的讀法,十以內加減法,當然,絕大多數時間以玩樂為主。
&張偉有氣無力的回答。
曹老師原本還想再教一遍的,畢竟她知道張偉走神了,沒想到張偉輕而易舉的回答出來了,這讓她有些驚訝。
&張偉小朋友回答的很好,坐下吧。」曹老師鼓勵了一句:「小朋友們要向他學習哦!」
小朋友們一陣異口同聲的迎合,這讓坐下的張偉再次感覺無力。
或許是因為張偉是新來的,又或是曹老師上課表揚了他,下課後好幾個小朋友圍過來想和他一起玩。
張偉實在沒有心情和小孩子們玩,小朋友們也沒有勉強,紛紛興高采烈的跑出去玩了。
透過窗,張偉看著童真的孩子們玩遊戲。
有跳橡皮筋的,有踢毽子的,還有騎馬打仗的。
這些都是這個年代的玩法,在後來隨著物質條件變好,基本上已經看不大見了。
張偉小時候也曾樂此不疲過,看著這些熟悉的情景,不由的陷入了回憶。
&你也不去玩嗎?」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張偉回過頭,看見一個怯生生的小女孩,正用微微慌張的目光看著自己。
微微笑了一下,張偉點點頭:「你怎麼不和他們玩?」小孩子不愛玩耍的實在不多見。
小女孩委屈的說:「他們不帶我玩。」
&張偉感覺有點奇怪:「為什麼?」
&們說我是野孩子,沒有媽媽的。」小女孩眼眶都起了迷霧了。
張偉的心一揪,從小女孩身上,他似乎看見了自己兒子的身影,也是內向不已,不過好在那時已經開放了不少,兒子至少還有幾個玩伴。
原本不想搭理小朋友的他,眼光也變得柔和了不少:「他們不和你玩,我和你玩。」
&的嗎?」小女孩瞪大了眼眸,用一種隱隱期盼的眼神看著他。
&張偉用力的點了點腦袋,他並沒有問小女孩的媽媽哪裡去了,因為他知道,這是一道不可觸摸的傷疤,最好,就讓時間來治癒吧。
&好了,我也有朋友了。」小女孩開心的歡呼起來:「我叫陳瑩瑩,你叫張偉,對嗎?」
陳瑩瑩興沖沖的拉著張偉跑到外面去玩,這時,幾乎所有的小朋友都停下了玩耍,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張偉。
&和野孩子玩,我們以後不要理他。」不知哪個熊孩子大叫一聲,其他小朋友立刻都站遠了一點,好像張偉和陳瑩瑩身上帶著瘟疫一樣。
陳瑩瑩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蹲在地上抱著腦袋大哭了起來:「我不是野孩子!我不是野孩子!」
幾乎聲嘶力竭的喊:「媽媽會回來的,我不是野孩子!」
張偉看的心陣痛不已,他蹲下來想要安慰陳瑩瑩。
正在此時,又一個熊孩子大叫:「你就是野孩子,沒媽媽的野孩子!」
&不是……」陳瑩瑩還在痛哭,張偉猛的站起身來對著說話的熊孩子怒目而視:「你再說一句試試。」
那個熊孩子被張偉的氣勢唬了一跳,可是這麼多小朋友看著,他還是嘴硬:「她就是野孩子,你和她玩你也是野孩子。」
張偉心中來火了,走過去對著熊孩子就是一巴掌。
熊孩子被抽的一怔,隨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附近的小朋友也被嚇壞了。
&後誰再說她是野孩子我就揍誰!」張偉撂下一句狠話回過頭準備哄陳瑩瑩。
陳瑩瑩不知怎麼停止了哭泣,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張偉,純真的目光里充滿著一種叫做希望的東西。
&要守護她的童年。」張偉的心裡沒由來產生了這個念頭。
在場的小朋友們都嚇壞了,等到張偉拉著陳瑩瑩回了教室,他們才哄的一聲鬧起來去找老師了。
曹老師全名曹春梅,剛剛結婚的她十分喜歡小孩子,每天看見這麼多純真的孩子無憂無慮的玩耍,她打心眼裡感到開心。
&老師,今天你們班新來個小朋友?」另一個小班的姚老師找著話題。
曹春梅笑了起來:「是啊,這孩子蠻特別的。」
&麼特別了?」姚老師好奇。
&麼說呢,不哭也不鬧,好像還挺聰明的。」曹春梅滿意的說:「這麼安靜不鬧事的孩子真的挺……」
&師,老師。」一個跑的氣喘吁吁的小胖子飛奔到曹春梅面前。
&麼了?」曹春梅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
&打人了。」小胖子喘著氣,好一會才把情況說清楚,他倒是沒敢隱瞞什麼,基本上原話原說。
曹春梅聽的皺起了眉頭,拉著小胖子就朝著教室走去,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張偉會動手打人,這讓她很失望。
走進教室,還在想怎麼教育張偉的曹春梅,看見張偉正輕輕的拍著哭的有些哽咽的陳瑩瑩的背,沒由來的心裡一軟。
陳瑩瑩家的情況曹春梅十分清楚,單親家庭,陳父是機械廠的員工,因為廠里沒活干,現在在外面給人幫工,每天都很晚回家,剛開始陳瑩瑩上下學都是自己走的,曹春梅知道後就每天上下學接送陳瑩瑩了。
在班裡陳瑩瑩被排擠曹春梅也知道,可是不管她怎麼教育孩子們,孩子們就是不願意和陳瑩瑩玩,這讓曹春梅很頭疼。
把張偉叫到了外面,曹春梅和聲和氣的問:「張偉,你為什麼打李明?」
張偉撇撇嘴,原來被打的小子叫李明:「他自找的。」
曹春梅一滯,她隱隱感覺到張偉並不是外表那樣乖順,很有可能是一個刺頭。
&人是不對的。」曹春梅還在努力:「去和李明道個歉,以後都不准打架了,知道嗎?」
&再欺負人,我還要揍!」張偉對著教室里吼。
其實按照他的閱歷完全不會這樣,可是他知道,如果他現在順服了,最近可能不會有人欺負陳瑩瑩了,但是過段時間好了傷疤忘了痛,那些熊孩子還會欺負她,唯有讓他們怕了,他們才不敢欺負陳瑩瑩這個可憐的孩子。
&你這孩子怎麼這樣。」曹春梅也生氣了,她好說歹說張偉反而更囂張了:「等你爸媽來接你,我要和他們說說怎麼教育孩子的,打了人還理直氣壯了。」
面對曹春梅的威脅,張偉根本無動於衷,他會害怕老師的終極大招請家長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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