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峰看到何軒遲遲未動,還以為他忘記這個事情了,正準備提醒他,這時何三叔問何軒:「小軒啊,聽說你也收了一幅畫送給爺爺當壽禮的,不知道今天有沒有帶來先給大家開開眼界啊。」
何軒正想著讓張峰出出風頭,自己好躲過這一劫,誰知道三叔哪壺不開提哪壺,非把自己逼到檯面上,話已經說出去了,沒辦法了,丟臉就丟他何軒的臉吧,不過有張峰幫他,他倒沒有之前那麼抓心撓肝的煩惱了。
何軒磨磨蹭蹭的挪著:「都給你們看了這麼精美絕倫的黃田玉了,怎麼還想看我的畫啊。」何軒好像有點不情不願的樣子。
何父厲聲說道:「別磨蹭,趕緊去拿來給大家看看呀。」這孩子怎麼關鍵時刻掉鏈子,費了這麼大勁把張峰請過來,不就是要讓他說那幅畫是真跡嗎。
何父關鍵時刻絕對不護犢子,何軒一看他爸都催他,趕緊去房裡把畫筒拿了過來,張峰看到何軒把畫拿了過來,便說道:「這裡不方便展開,大家移步到偏廳,我們好好欣賞一下。」
說著便站起來走到偏廳的大書桌旁,何軒好像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把畫從畫筒里拿了出來,仔細的在書桌上展開,張峰看到他衣服視死如歸的樣子不由得感覺到好笑。他知道何軒心裡的擔心。
這時大家都圍了上來,在這之前除了他父親和三叔誰也沒看過這幅畫,連何老爺子也只是聽說過,沒有看到過。
何老爺子的幾個朋友湊了上去,仔細看著,一個老學究模樣的人甚至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放大鏡仔細觀看著,看來這幫人都是有備而來啊。
大家都紛紛點頭讚嘆著,沒想到今天這頓飯居然能看到兩大寶貝,真是不枉費這一趟啊。這畫從結構和布局上來看,的確很像是唐伯虎的真跡,這時有人說道:「這幅畫的確看起來像是真跡,可惜沒有題詞,差點意思。」
他表達的很委婉,並沒有直接的說是假的,只不過業內人都知道名家作畫都有題詞,特別是唐伯虎的畫,會在留白處寫上應景的詩詞,有行書,草書,楷書,隸書等等各種書體,以此來增加畫面的節奏感。
而唐伯虎的畫更講究的是畫和詩詞的和諧與意境,唐伯虎繪畫的題詩與畫的主題環環相扣,把情感和意境烘托的登峰造極,這也是唐伯虎的畫作到後世這麼出名值錢的原因之一。
何軒知道這個問題肯定會被人拿出來做文章,他也一直沒說話,等著張峰給他救場呢,以張峰在古玩界的地位,今天只要他張峰說一句這幅畫是真跡,就沒有人敢提出質疑。
這時何軒看向張峰,好像求救般,張峰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讓何軒頓時覺得安心不少,張峰讓何軒出去拿兩塊乾淨的濕毛巾過來。
大家都不知道張峰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大家都停下對畫的研究,就看張峰到底怎麼說,還是大家都看岔了,裡面真有什麼玄機,或者這幅留白處的畫另有什麼說頭。
只見何軒走了過來,手裡端著一個托盤,裡面放著兩塊塊濕毛巾,輕輕的放在桌子的一旁。
張峰走到書架旁,拿了幾張宣紙,又拿了幾本硬殼書,大家都奇怪的看著張峰,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何軒更是緊張的不行,這個大哥到底要幹嘛,不是說好了他只需要用他的專業套詞說上幾句,然後判定這幅畫是真跡,這事兒不就結了嗎。
現在這是整的哪出,弄的這麼複雜,跟要變戲法似的,回頭別弄巧成拙,到時候他倆都會被笑死的,他都算了,反正他臉皮厚豁出去了,這到時候張峰還折了自己的名聲那他何軒不是罪過了麼。
心裡正擔心著,只見張峰從褲兜里掏出一把非常精細非常小巧的摺疊刀,一打開,刀鋒薄如蟬翼,張峰把畫拿起來對著燈光處仔細看了一下,其實那天他已經用右眼看過了,今天完全有十二萬分的把握,不過戲要做足。
張峰煞有其事的看了一會兒,把小刀沿著畫捲軸的地方找到一個非常細微的小口一下一下的慢慢挑開,何軒一看,這不是要毀他畫嗎,正要上前阻攔,被何父暗地裡拉了一把,何父心想,他既然這麼做肯定就有自己的理由。
而且兒子已經叫他過來做戲了,就讓他做全套,他相信張峰也不會平白無故就毀了這幅畫的,不然他砸的可是他張峰自己的招牌和名聲。
只見張峰不一會兒就把這幅畫上方的捲軸拆的乾乾淨淨,卻絲毫沒有損壞這幅畫,「好手法。」何父說著便拍起掌來,大家一看,也跟著拍了起來。
張峰心無雜念繼續著他的動作,只見他從衣兜里拿出一個非常小的瓶子,拿著一塊濕毛巾,然後把瓶子裡的直接倒在毛巾的一個巴掌大的角,接著他把毛巾攥了攥,然後直接用書貼在畫上面。
張峰手腳麻利的把毛巾貼在一個地方大概三四秒的樣子,馬上換另外一個地方,保證每個地方都均勻的被毛巾暈染到。然後放在一旁,張峰沒說話,大家也都沒有說話,整個房間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張峰拿起第二塊毛巾,他們還以為張峰要重複之前的動作,誰知道他只是擦了擦汗,何軒心裡翻了一個白眼,這位大哥讓自己拿了兩塊毛巾,原來其中一塊是用來擦汗的?
只見過了一小會,驚奇的事情出現了,畫軸四邊開始有一層什麼東西微微翹起,漸漸的整幅畫和被煎透了的虎皮尖椒一樣,整個都起來了,這時張峰拿著小刀,從一個角開始,極其認真又小心的把他揭開,一點一點,每個人看著他的動作心都被提起來了。
生怕張峰一不小心就把畫戳破一個洞,那就真的完蛋了,張峰的每一個動作都牽動著屋內每一個人的心,大家連大氣都不敢出,看著他一點一點的把最上面一層慢慢的揭開。
放佛過了半個世紀那麼漫長,張峰終於成功把上面一層接下來,大家也都鬆了一口氣,張峰又看向何軒,「可能還需要一塊毛巾,但是要乾的。」何軒聽完楞了一下,隨即馬上反應過來。馬上跑出去,不一會兒就拿了干毛巾進來。
張峰一看,居然還是兩塊,這小子。只見張峰不急不緩的像變戲法似的又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小瓶子,用剛才那塊毛巾的另一邊把瓶子裡的東西倒了上去,然後印在空白處,沒多久,空白處居然慢慢的浮現出了字體。
眾人不禁倒呼吸,連連稱奇,張峰拿出一塊非常柔軟的白色的紙巾一樣的東西,小心的在上面印著,好像是要吸走多餘的水分,做完這一切,張峰又把這張白巾打開,居然有這幅畫這麼大,剛好貼在上面。
拿著一塊干毛巾覆蓋在上面,然後用硬殼書在兩頭鎮著。做完這一切,張峰擦了擦手說道:「好了,等一會兒吧,大家可以先過去坐。」
眾人回到席間,不由得感嘆張峰的手法精妙和知識淵博,「你是怎麼知道畫下面另有玄機的?」何父忍不住問道,縱然是他這個年紀,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
張峰微微一笑,和大家解釋道:「其實大家有所誤會何軒買的是贗品是很正常的,唐伯虎一生愛花,愛酒,愛月,愛詩詞,愛美女。這也是他的畫作中不可缺少的元素。」
「幾乎唐伯虎的畫作都是詩詞歌賦和畫中人物景色遙遙呼應,從而讓人聯想到更廣闊的天地。所以這幅畫沒有題詞,顯然大家認為是造假的。」張峰喝了口水又說道。
大家紛紛點頭,當初就是因為這個,大家一致認為何軒買了一副贗品要獻給老爺子,何家倒不是在乎這點錢,何軒在古玩界也混了好幾年,如果最後傳出去給自己爺爺賀壽買了贗品,多少有些跌份。
「這幅畫之所以會被有心人覆蓋了,其實也是保護他的一種手段,在戰爭年代,我們國家經歷了動盪,如果不想辦法保護一些文物,恐怕這些真跡都會被毀滅,或者流落到國外。」張峰沉重的說道,這也是他心裡的一根刺。
大家聽到這裡才恍然大悟,那幾個老學究忙恭喜何老爺子道:「何老您有眼光這麼好的孫子是您的福氣呀,何軒還這麼孝順您,您享福呀。」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何老心情大好。
張峰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又來到書桌旁,大家都一起跟了過來,張峰把東西都挪開,把畫拎著展示給大家看,好一副春色秋香圖。
「這是唐伯虎畫的仕女圖中其中最著名的一卷,春色秋香圖,秋香手裡拿的牡丹花,寓意著何老花開富貴,何少有心了。」張峰這個助攻讓何軒今天的臉面掙的是足足的,何少爺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拍著手稱讚道:「好畫。」
張峰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裡實在忍不住想笑,哪有自己拍手夸自己好的。何父臉上也是歡喜的不行。
張峰對何少說道:「回頭你把畫拿到我店裡,到時候給你處理一下,再給您重新換一副捲軸。現在先別放畫筒里,把他攤開就行,你走的時候再放進去。」張峰細心的囑咐道。
何軒把畫按張峰之前的樣子放在書桌上,看到大家都以回到隔壁席上,何軒才小聲的問著:「你該不會是今天特意為了幫助我變的戲法把,明天字是不是就沒了。」
張峰搖搖頭,說道:「你這就是真跡,誰說你是贗品了,出來的字怎麼可能會沒有呢。」
何軒還是不放心又問道:「那照你這麼說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害我白白多擔心了幾天,你都不知道我一直到今天下午把畫拿出來之前,心裡都不安寧。」
「一來我怕事情穿幫,雖然把你拉下水幫我了,我心裡也內疚,二來一想著我居然送副贗品給我爺爺我就難過,我還要拉著你一起弄虛作假,對家人我不孝,對朋友我不忠。」何軒說著說著,自己都難過了起來。
張峰一看他這這樣,又有點不忍心,就和他解釋說:「我是怕提前告訴你是真跡你太興奮,你克制不住自己,去揭畫,到時候豈不是損失更大。現在這不是沒事了嗎。百分百真跡,我張峰拿自己人格擔保,明天你起來題詞落款印章一個不少,妥妥的在。」
這何少有時候的性格還真像個小孩子一樣,這時何老在隔壁喊著,「小軒呀,怎麼還沒過來啊。」何少一聽他爺爺喊他,忙催著張峰過去。
兩人走到桌旁坐下,何老又和張峰說道:「我家小軒年輕氣盛,在外面難免要有不周到的地方,你還要多多擔待著啊。」
張峰忙回道:「何老言重了,何少在外為人處世方面比我強多了,我還需要和他多多學習。」張峰的謙虛正是老輩最喜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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