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隊人如其名,它的球員來源很雜:有行政辦公室的、有後勤部的、有設計所的、有人力資源部的……
粟明明屬於設計所的,在這裡有了一段時間,所以當她拖著姜新圩擠進人群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幾個同事,而她所里的一位領導剛好是球隊一名組織者。
聽說自己所屬的球隊居然是零比三落後,她很是羞愧和激動,大大咧咧地說道:「領導,你們怎麼弄的,怎麼能被他們灌三個而自己一個也沒有,是不是大老爺們?」
這就是女員工的好處,她這麼說並沒有引起幾位領導的反感。
這位領導反而很認同地說道:「可不是嗎?這群傢伙在場下一個個牛皮哄哄,說保證不會丟球。可是,一上場就焉了。跑都跑不起來。」
正說著的時候,就見場上一個正在踢球的男子氣喘咻咻地跑了過來,一下衝到他們的位置,對著一個站場邊的男子囔道:「不行,不行,老子……老子實在不能動了。呼——,老了,老了不行了。拿……拿一瓶水給我,呼——」
這傢伙是一個胖子,地面都被他跑得震動起來。白色運動衫下的肥肉有規律地盪起一層層的波浪。讓人看著就無比擔心:他兩條圓圓的短腿能支撐他如此圓滾的身軀?
站場邊的男子連忙轉身去拿礦泉水,拿了之後,他說道:「王主任,換一個,讓替補上。」
王主任颳得青色的光頭冒著白白的汗氣,汗水在撲滿灰塵泥土的圓臉上衝出幾道汗漬。他瞟了不遠處幾個正在聊天的替補一眼,鄙夷地說道:「就他們幾個小雞子?不行!老子不行,你們更不行!」
這時,場上一個同樣胖乎乎但穿著藍色球衣的男子朝王主任善意地喊道:「王胖子,快點回來防守啊!再不爬過來,你們又要丟一球。哈哈,你不會輸了三個球就破罐子破摔吧?」
此時場上的情況確實有點緊張,十幾個人高聲吼叫著,在白色球隊的球門前亂做一團。
聽了那個傢伙得意的喊聲,王主任急忙跑回場裡,嘴裡朝自己的手下大吼道:「快防守!守住!別他媽給老子再丟球了!」
當王主任衝進球場的時候,綜合隊的一個球員看到球滾到自己腳下,連忙跑上去對著它就是一大腳。
足球噌地一聲高高飛起,遠遠地飛出操場,落到看台上去了。
球門前的緊張局勢一下被消除,白衣球隊的隊員都鬆了一口氣,有的慢走,有的撩起衣服擦額頭的汗水。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顯然,他們根本沒有將比分縮小甚至追平的欲望。
也許在他們心裡認為綜合隊的球員平時工作不是靠腦子就是靠嘴巴,與車間的員工沒法比,比分落後是應該的吧。
王主任看危險解除,很是高興,開心地對著剛才朝他喊話的藍衣球員大笑道:「哈哈哈,老范,你丫的得瑟啥,還不是徒勞無功?有本事你們再進我們一個球啊。」
因為大笑,他全身肌肉都微微顫顫,包裹肌肉的衣服也不住地抖動。看他開心的樣子,好像只要對方不再進球就心滿意足了。
見自己的球隊如此不思進取,粟明明很是鬱悶,對姜新圩說道:「姜棟樑,你一個大老爺們,應該會踢球吧,能上不?」
看著這些人有氣無力的樣子,姜新圩也沒有矯情,說道:「我可以上不?」
粟明明還沒有說話,她的領導就笑道:「都是踢著玩,有什麼不能上的。你上不?如果你上,我就跟裁判說一聲。」
說著,他朝替補席一個人喊道:「小張,你把你的球衣拿過來。讓這位……」
姜新圩笑著補充道:「我叫姜棟樑。」
很快,那個被喊的年輕人就把球衣拿了過來,而粟明明的領導則跟裁判去說了。
姜新圩就在人群後面換上了運動鞋、十七號球衣。等他重新回到球場邊的時候,裁判已經將一個白色球衣球員喊出了場地。
姜新圩也就小跑著衝進了球場。
因為他是生力軍,他剛進去,就有球員將剛得到的球往他腳下踢了過來。
姜新圩哪有什麼球技?也就是高中時跟同學胡亂踢過幾次,喜歡是喜歡,但不懂什麼技巧。得了球之後,他也不懂得什麼配合,就帶著球往球門的方向沖。
球場上的球員沒什麼,沒有什麼憤怒,只是知道姜新圩是菜鳥,對他帶著就這麼一個人沖一點也在意:你願意怎麼你就怎麼玩,反正現在是零比三。你去沖一衝對方的隊形也好,至少比現在這么半死不活強得多。
他們無所謂,可觀眾們不干啊,一些不想自己中意球隊落後的觀眾一氣之下就破口大罵起來:
「這裡哪裡來的土鱉?這麼蠻幹,到底會不會踢球?」
「這特媽是踢球嗎?」
「這……這也太獨了吧?我見過踢球獨的,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獨的。」
「他是不是認為他一個人就能組成一支球隊?」
……
就連鼓動姜新圩上場的粟明明也大驚失色,一臉的羞愧:她實在沒有想到姜新圩是這種貨色。你丫的也真是不謙虛,我讓你上你就上,我還以為你真的會踢球呢。
看著姜新圩趟著球衝過了半場,眼看就要到禁區了,這小子卻依然不將球傳給自己這個衝到到禁區附近的人,甚至連眼角都不看自己一下,王主任不由勃然大怒,吼道:「十七號小子,你長眼睛沒有?沒看見老子站在這裡面嗎?踢過來!」
王主任一向給員工的印象是和藹可親,對下屬從不擺架子,否則他堂堂的後勤部主任也不會親自上場踢球了,但今天實在被姜新圩激怒了:你丫的就算不尊重領導,但也得尊重踢球的規矩吧?
老子一個胖子,吃力地衝到這裡,容易嗎?你就這麼無視我。
一個球員見王主任生氣,也跟著怒罵道:「十七號,你王巴蛋不懂踢球就給老子下去!」
除了粟明明知道姜新圩的假名字,其他人對他一無所知,這裡的人無人知道他是公司的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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