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啊……」方思綺滿面愁容,「是啊,要不然他們為什麼都不接我電話。」
「我也沒好到哪去。」
「至少你跟我說實話了。」
「得了,我摻乎不起,我給你一個建議啊……」張逸夫欲言又止,趕緊搖了搖頭,「算了……」
「說吧。」
「不不,這不好。」張逸夫這次是真的起身要走了,「我們準備成立間諜部,歡迎你。」
「哈哈哈哈……」方思綺又笑了起來,「就不能起個別的名字掩飾一下麼。」
「情報部?」
「這叫掩飾?」
「不逗了。」張逸夫呵呵一笑,「平常心,50萬不少了,我也該回家了。」
「等等。」方思綺又拉住張逸夫,這次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但就是不想讓他走,「你剛剛想說又沒說的,我想聽。」
「那不好,太不合適了。」
「你就說吧,我都這樣了。」
「……」張逸夫定了定神,這便又坐下,喝了口水小聲道,「我就是提出一種可能,你要不服的話,現在反擊是以卵擊石,不如在交接過程中,留下一些法律認可的東西,有朝一日,改朝換代,舊事有人提,再拿出來。」
「……你比我狠多了……」
「是,我不該說,這事跟我沒關係,你就當沒聽見吧。」張逸夫說過之後又後悔了,幹嗎指這條路出來。
「明白,我就當沒聽見。」方思綺表情出奇地正經起來,往日的神采又回來了一縷,「按你說的,50就50吧。」
出了酒店。張逸夫就更後悔了。
從前說話做事,開口之前都會想好的,不會埋下什麼不安的東西。只是這次最後跟方思綺多話,事先完全沒有任何思考。也沒有想後果。
他擔心的倒不是後果,主要是對自己的不解,好像真是因為個人感情才指的這條路,跟方思綺有個毛個人感情,純粹利益交換才對。
繞了一圈,自己也就是個人啊。
……
幾天後,恆電辦公樓總經理辦公室。
「真接受她來?」向曉菲將一紙簡歷拍在張逸夫桌上,「這人不能要!」
「這麼快啊。」張逸夫思索道。「她看來是沒打算退休。」
「不是,你管她幹嘛?」向曉菲抱頭道,「這人就是害群之馬,會把其他人帶壞的。」
「就銷售角度而言,我們的人需要被帶壞。」
「也送紅包?」
「紅包不行,菸酒茶葉理所當然。」
「啊啊啊啊……」向曉菲完全不理解張逸夫腦子裡在想什麼了,突然指著他說道,「你是不是跟她……」
張逸夫面無表情地看著向曉菲。
「不可能……這個確實不可能……」向曉菲立刻收回之前的話,「對不起……我就是不待見她。」
「我理解,其實你們很多方面有相似之處。你肯定不能接受這樣的人在眼前晃悠。」
「我跟她?相似?」向曉菲好像聽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話一樣,「我跟那種下三濫的賤.貨相似?」
「是……咱們是上三濫的。」
「……」
「這樣。」張逸夫誠懇說道,「你如果真的不能接受她來。到了她來你走的情況,我就不接收,讓她老老實實喝西北風去。」
「……倒也沒到這份兒上。」向曉菲尷尬搖頭。
「那就好說了。」張逸夫雙掌一拍,「你記得,究竟是咱倆親,比誰都親。方思綺只是去做一個職位,她是一個工具,很趁手很合適,但說扔就可以扔。咱倆屬於親人。肉都長一塊兒了,誰也離不了誰。」
向曉菲聽張逸夫這麼說了。無疑舒服很多,自己跟方思綺階層還是有本質不同的。
緩了口氣。她轉而坐下說道:「要我說,把她扔滇南跟孫博狼狽為奸去好了。」
「別介,孫博被她吃了連骨頭都剩不下。」
「孫博都壓不住她?」
「沒戲,孫博骨子裡是頑主,欠狠。」
「你的意思是,就你鎮得住?」
「還有你。」
「真是……」向曉菲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你打算給她什麼職位。」
「諜戰部主任。」
「你就不能掩飾一下!」
「反情報七處?」
「我的天啊……你腦子裡都是什麼……」
「開心點兒麼,別緊張。」張逸夫大笑道,「就去辦公室先做著吧,熟悉熟悉看情況,她沒準覺得落差太大,可能幹兩天還走人了呢。」
「趁早走。」向曉菲哼了一聲,「我提前跟你說,設備生產線放下後,現在人力已經開始過剩了,不少人都閒著呢,少招點兒這類人,萬一北漠掉鏈子,不好收拾,你不還要追加貸款呢麼?」
「是,董事長。」張逸夫煞有介事地奉命。
「你腦子裡都什麼啊……」向曉菲哭笑不得,也只有認了。
……
時間飛逝,又值春節。北漠招標衝刺依然沒停,在高額加班費的激勵下,工程師們依舊夜以繼日,陳延睿也未回冀省老家,常江送父親上火車後,也趕回試驗室一起加班。年三十兒,張逸夫擺宴請全部工程師大餐過後,自己才往家趕,畢竟春節幾天他們都要加班,自己得表示表示。
張逸夫沒想到的是,他很快就要面對世界上最尷尬的事了。
年三十兒晚上的安排,張逸夫早跟夏雪商量好了,八點到九點先來自己家坐坐,隨便吃口菜,九點後送她回家,順便跟夏濟民喝兩杯,這樣就兩邊都顧全了。
不料,剛跟夏雪在自家坐定,擺上酒菜。敲門聲響起,拜年的來了。
現在張逸夫卸任局長,自然沒有那麼多有的沒的的人過來送禮。按理說這會兒還在這個點兒來拜年,其實是值得感動的一件事情。
沒辦法。國強老師就是這麼一個感動中國的人。
秦勇穿著整齊的中山裝,秦玥穿著紅色的花棉襖,拎著兩瓶好酒前來拜年,年三十兒晚上八點多,這不可能不讓進啊!
進來之後秦家父女也彆扭了,夏雪正跟餐桌前坐著看晚會呢。這主兒倒是不講究啊,怎麼發展這麼快?都來家裡過年了?
秦勇的尷尬很快過去,沒往裡走。樂呵呵地跟張逸夫一家拜年過後,讓閨女放下好酒,也打消了坐一會兒一起過年的念頭。
「過年好過年好!家裡有客,我們就不坐了。」
「別啊老秦,好歹喝兩口。」張國棟對秦勇印象非常好,依然認為他只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中老年同志,這便拉著秦勇進屋要上桌,同時沖媳婦吩咐道,「寧瀾,你再去炒個花生米。」
寧瀾領命。進廚房忙活。
「別了嫂子!」秦勇連連推辭,「我們後面還有……」
「有什麼有啊,坐吧!」
秦勇還要逃。秦玥卻不來這套:「爸,後面反正也沒事兒了,就跟張叔叔這邊坐坐吧。」
閨女都這樣說了,秦勇也沒法再推辭,只得進屋坐在了椅子上,秦玥也一屁股坐在夏雪旁邊。
「啊。」夏雪轉頭看著她,愣了片刻,「咱們以前吃過飯,秦……抱歉。秦什麼來著……」
秦玥心下一萬隻草泥馬奔過:「秦玥。」
「過年好。」夏雪非常單純地投去微笑。
「過年好。」秦玥僵硬回禮。
張逸夫尷尬坐在旁邊,看著秦勇。對面比他還尷尬。
「秦部……」
「不用叫部門主任,叫秦科長就好了。」秦勇立刻糾正了一下。而後拜年,「張總也過年好。」
「過年好……」
一堆過年好之後,場面陷入了世紀級尷尬。
夏雪琢磨了很久才說道:「這位不是秦部……」
「科長,雖然也是部門主任,但是是科級的。」張逸夫趕緊捂住夏雪的嘴。
秦勇這麼低調,原因無它,知道自己是副部長的話,老張肯定沒法暢懷聊天了。
「逸夫你怎麼回事,這麼不禮貌。」老張對於兒子這種說法自然是不高興的,「主任科長無貴賤之分,在崗位上踏踏實實做事就對了。」
「對對。」秦勇打開酒來,為老張斟上,「來來,咱倆喝,讓孩子們聊孩子們的。」
「來來。」
這會兒寧瀾也端著剛炸好的花生米上桌,坐在張國棟旁邊,不時偷瞟一眼秦玥與夏雪,心裡已經犯起了嘀咕。
這麼長時間,有個假日有個節的,張逸夫也確實帶夏雪回來坐坐,二老對她也算有了些了解,骨子裡確實生性涼薄,並非成心無禮。
只是寧瀾,橫豎看她就是不順眼,漂亮是沒錯,但搞得也太冷艷了,怎麼消受?身板兒是高挑,條兒是順,但有點兒瘦了,尤其前面不夠凸,今後搞不好出不了奶,後面也不夠翹,搞不好生不出孩子。
反觀秦玥,這姑娘太符合寧瀾的審美了,熱情周到,人美嘴甜,生來就是討人喜歡的,不管前面後面,一捏都是大把的肉,娶她才有福氣麼。
可也不知道為什麼,凡是知識分子,不管是老賤骨頭還是小賤骨頭,偏偏都吃夏雪這套。張國棟都見過二人後,也認為夏雪更好一些,他的判斷理由更讓人哭笑不得小夏這孩子不一般,秦玥將來也就是個婦女。
寧瀾就罵,上歲數了不是婦女是什麼?還能變成糟老頭子了?
張國棟說你不懂。
寧瀾是不懂,一輩子也不會懂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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