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維術士 第3262章 故友長存

    格萊普尼爾：「在我看來，圖尼塔的確是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頂天才。因為在他成為先知的那些年，他創造了很多連後人都無法解讀的奇蹟之事。就譬如說晶殼，便是圖尼塔發明的，這麼多年來，別看晶殼的種類衍生了無數，但最核心的晶殼還是圖尼塔發明的。」

    「後人只能橫向拓展，無法縱深研究。」

    等於說，後人也只是在不斷的改變晶殼的下限，可晶殼的上限依舊是兩千多年前圖尼塔所創造。沒有任何晶目族的後人，能夠超越圖尼塔的成就。

    「而且，不止晶殼。」格萊普尼爾頓了頓，繼續道：「還有圖尼塔一手打造的那個群星閃耀的時代，這也是無法複製的奇蹟。」

    「哪怕是我.甚至是我的本體，在看完圖尼塔的作為後，都完全不理解他是怎麼辦到的。」

    格萊普尼爾說到這時，還特意看了眼旁邊拉普拉斯。拉普拉斯也適時的點點頭，證明格萊普尼爾所言非虛。

    眼見眾人疑惑的目光，格萊普尼爾輕聲慨嘆：「為什麼我會這麼說？以及為什麼我說群星閃耀的時代＇是個謊言？是因為圖尼塔和其他晶目族真的完全不一樣，它的思想已經超脫了所有晶目族，以至於後人根本沒辦法去理解，只能拙劣的模仿。」

    《少年終末的悲歌》，為何會以「少年」為題，是因為所有在水晶城繼承前人衣缽的，都是十四歲到十六歲的懵懂少年。

    沒有其他的年齡，這或許是儀式的限制？又或者說，只有這個年齡段的少年，才最容易受到思潮的影響？

    總之，「少年」才是聖屍結晶傳承的主角。

    無論是過去圖尼塔來主持的傳承儀式，還是後來由長老會主持的傳承儀式，主角都是適齡的少年。

    只是主角雖一樣，但結局卻不一樣。

    過去，圖尼塔主持的傳承儀式，少年會得到前人的餘蔭與饋贈，不僅獲得了知識與能力，還提升了眼界與格局，能在未來成長的路上不斷的突破上限，最終達到個人的極限。

    而無數的個人極限組合在一起，便成就了那群星耀眼的時代。

    但圖尼塔死後，由長老會主持的儀式，就出現了明顯的偏差。

    明明長老會主持的儀式和圖尼塔主持的儀式都是一樣的，也讓少年獲得了前人的傳承，但有一點卻不一樣：繼承前人傳承的少年，失去了自我人格，最終變成了前人。

    用簡單點的話來說，就是圖尼塔能讓少年繼承知識與能力，但不破壞少年的人性本質。長老會也能讓少年繼承知識與能力，但繼承能力後的少年，將不再是自己，而是變成了已經死去的前人。

    換言之，逝者借著圖尼塔留下的儀式，通過少年的軀殼復活了。「借殼重生？」安格爾疑惑道。

    格萊普尼爾點點頭：「沒錯，可以這麼理解為什麼這個拼圖故事的名字叫做《少年終末的悲歌》，也是因此。」

    一群群適齡且與聖屍結晶共鳴的少年進入了禁地，在儀式的普照下，以為能夠獲得前人的饋贈。然而，什麼都沒有獲得，只得到了生命終末的哀歌。

    進去的是少年，出來的則是一群回魂的鬼魅。這不是悲歌，什麼叫做悲歌？

    古塔蕾絲聽到這裡，也感覺到了一股子涼氣從背後升起。她和晶目族的不少人都交情很好，如苦安妲之類的，更是她的好友。

    可聽完《少年終末的悲歌》後，她突然有點不自信的，她所認識的那些晶目族友人中，是否會占據少年軀殼而回魂的鬼魅？

    像是苦安妲，據她了解也是一位少年成名的天才。這不是很符合被借殼重生的橋段嗎？

    她會是回魂之人嗎？

    一想

    到這個可能，古塔蕾絲就渾身發寒，只感覺一切都如此的荒謬。古塔蕾絲：「當初圖尼塔能讓人無損獲得傳承，為何後來的人做不到？」

    格萊普尼爾看了古塔蕾絲一眼，輕聲道：「這就是我為什麼會說圖尼塔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天才。因為他做到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

    「哪怕我已經知道這個儀式的內容，可我依舊看不懂圖尼塔是如何操作的？」

    「就像之前安格爾所說的那般，得到什麼，就要付出什麼。圖尼塔活著的時候，那些少年只有得到利益，卻沒有付出任何代價，這是連我也沒想不通的狀況。」

    安格爾想了想，說道：「會不會，其實當初那些少年已經付出了代價，只是這個代價由圖尼塔承擔、或者轉嫁到其他事物上了？」

    格萊普尼爾：「有這種可能，但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圖尼塔暗中付出了代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群星閃耀的時代，一定是個虛假的表象，因為圖尼塔自己一定知道，他死後根本不會再有群星閃耀了，這就是他羅織的一個謊言。」

    「說回代價。反倒是現在，獲得了知識與能力，那就會抹消個人人格，這反而更加貼合＇代價的說法。」

    古塔蕾絲聽完後，依舊眉頭緊皺：「可這個代價太高了.那晶目族的長老會，就沒有想過終止這種行為嗎？哪怕得到了前人的饋贈，可這也抹殺了晶目族的未來。」

    格萊普尼爾冷笑一聲：「晶目族的長老會或許有想過要阻止儀式的繼續，但有的時候，身不由己。就像是傾聽惡魔的耳語，一旦聽進去了，就很難再抽身了，欲望與劣根性將會暴漲，徹底的打壓良知，占據絕對的高地。」

    潘多拉的盒子一旦被打開，那就再難合上。這就是人性。

    說到這時，格萊普尼爾自然而然的進入到了下一個拼圖——《故友長存》。

    「為何晶目族的長老會放任一切的發生，而不去阻攔？因為他們嘗到了甜頭，因為他們也有故友。」

    格萊普尼爾停頓了一下，看向安格爾：「你應該還記得之前的那場直播的儀式。」安格爾點點頭。

    格萊普尼爾：「只要看過那場儀式，就應該明白，為何長老會不願意放棄了。」

    安格爾知道格萊普尼爾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旁邊的古塔蕾絲卻是一臉問號：「直播是什麼？還有你們說的儀式，又是什麼？是禁地里的儀式嗎？你們難道去了禁地？」

    格萊普尼爾沒好氣的瞪了古塔蕾絲一眼：「晶目族的禁地位置與聚會位置是南轅北轍，我們現在既然在聚會，肯定意味著我們沒去禁地。」

    古塔蕾絲：「那你們所說的直播儀式是什麼？」格萊普尼爾沒有說話，而是看向安格爾。

    直播，本身就是安格爾的能力，雖然不見得是秘密，但她沒法越俎代庖去解釋。

    安格爾也明白格萊普尼爾的意思，主動說道：「直播只是一種表演形式，古塔蕾絲女士

    可以不用在意。至於這裡面所說的儀式，我見證了整個過程，也願與女士分享。」

    說罷，安格爾簡單的介紹起了之前他們的經歷。

    他們在來時，路過一個環形堡，遭遇晶目族士兵的清場.然後，他們見證了一個卡薩塔長老，通過儀式，召喚出了故友的場景。

    安格爾：「因為當時距離太遠，沒辦法仔細的看清，只能確認，卡薩塔的這位故友極有可能只是一具意識體，或者一道故去的魂靈，絕非實體。」

    說到這，安格爾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古塔蕾絲這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假如，這道魂靈或者意識體，最終要和適齡的少年結合在一起。然後抹消少年的意識，讓卡

    薩塔那死去的故友重回人間。

    那麼，一切就能解釋了。

    格萊普尼爾：「現在你明白了吧，不是長老會不願意放棄儀式，而是他們自己也有割捨不下的過往，內心深處也藏著一個不能忘懷的人。」

    「而《故友長存》，講的也是類似的一個故事。」兩千年前。

    在圖尼塔先知死亡後，長老會就發現了，圖尼塔留下的儀式出了問題。

    當時，也有長老想過阻止，甚至於說，長老會都同意了這個方案。但真要執行時，卻發現困難重重。

    因為，圖尼塔先知生前的威望太高了，讓無數的民眾都對他的所作所為絕對信任。他們此時，想要駁倒先知的理念，就像是在給狂信徒講述異教教義，不僅是找死行為，也不會有任何民眾買單。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想要徹底的滅絕這個儀式，那就必須要毀壞水晶城這座儀式核心的奇觀建築。

    但長老會敢這麼做嗎？他們不敢。

    整個晶目族的人，都已經搬進了水晶城，並且延綿了好幾代。

    在水晶城裡，民眾不再擔心住宿與溫飽問題，不用擔心倒在凍土上，還能認識更多的同胞，建立或友善或親密的關係。

    無論從民生、教育乃至於繁衍下一代的生育問題，水晶城的存在，都是功不可沒的。

    現在說拆就拆，不僅民眾不買單，長老會自己內部也不會同意。

    沒有辦法拆除奇觀建築，也沒辦法阻止民眾將聖屍結晶融入水晶城，那就算短時間內停止了儀式，也不難有太大的建樹。

    這已經是長老會的共識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沒過多久，這樣的僵持就被打破了。而且，打破僵持的還是長老會的元老，或者稱之為大長老。

    大長老並沒有任何伴侶，生活過的很平淡，大半生的交給了晶目族。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一個鞠躬敬業的好榜樣。

    不過，大長老也不是沒有牽絆，他有一位相交甚篤的摯友。

    與這位摯友的交情，甚至要從他們還沒生下來前，兩位母親在雄湖裡共同沐浴說起。數百年的交往中，一個成為了大長老，處於水晶城內部的大小事宜；一個成為了戰士，常年駐守水晶王國的鏡門。

    這對摯友雖然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但關係卻並沒有因此消失，反而因為都處於高位，周遭沒有親近之人，讓他們的關係更加的親密。

    幾乎每一周，大長老都會通過書信的方式，與位於前線的摯友通聯。在一來一回間，他們之間的羈絆，越發的深厚。

    但也因為羈絆過深，當一則前線的噩耗傳來時，大長老瞬間感覺世界都崩塌了。

    一個從幽暗鏡域鑽出來的鏡鬼，試圖侵入水晶王國，他的摯友為了保護晶目族子民，在鏡門前與鏡鬼決鬥，最終雖然殺死了鏡鬼，但他自己也被耗到了油盡燈枯，不治身亡。

    大長老得知這個消息後，親自去到前線，將摯友的聖屍結晶帶回水晶城。

    安葬之後，大長老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好幾年。

    直到某一天，大長老突然發現，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與摯友的聖屍結晶產生的路共鳴

    「這個故事還有更詳細的後續，但其實也沒必要再深入的講述了，因為說到這，相信你們對後面的情節也能猜得到。」格萊普尼爾淡淡道。

    古塔蕾絲：「大長老選擇讓故友進入少年的軀殼，重新回歸人間.」

    格萊普尼爾點點頭：「沒錯，也正因為大長老開了這個頭，這個本來已經名義上被封存的儀式，重新被啟用，並延續至今。」

    「所謂的《故友長存》，就是這麼一個故事。」

    古塔蕾絲緊皺眉頭：「在美好的友情這層皮下，藏著的卻是一個個無聲吶喊的少年魂靈。難怪，每次來水晶城，苦安妲總會提醒我，讓我不要提及聖屍結晶的話題。」

    「原本我以為是尊重逝者，但現在想來.原來是為了粉飾太平。」

    格萊普尼爾：「雖然你發散的思維並不算錯，但苦安妲的提醒，也不全然是你所想的粉飾。苦安妲作為你的密友，她告訴你這件事，只是不想你被巨城靈關注罷了。」

    為何他們就算用心靈系帶對話，都還要在外面罩個屏障，不就是為了避免被巨城靈關注麼。

    巨城靈早已被長老會馴化，會對所有提及關鍵詞的人進行檢索。一旦你提到了聖屍結晶，就等於上了巨城靈的觀察名單。

    一旦發現你有異常之舉，那就真的可能將你「粉飾」掉。

    巨城靈作為奇觀建築的靈，實力是很強的。而且，建築成靈有一個特性，在它所籠罩的範圍內，它幾乎能被稱為神。

    而水晶城，就是巨城靈所籠罩的範圍。尤其是現在，他們就處於巨城靈的體內。

    在環形堡的範圍內，巨城靈說是至高無上的神也不為過。以當前狀態的拉普拉斯，肯定不是巨城靈的對手。

    甚至古塔蕾絲，在巨城靈體內也翻不了身。

    苦安妲讓古塔蕾絲不要提及聖屍結晶，其實也是在變相保護她。

    古塔蕾絲看向格萊普尼爾：「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詢問，你既然提到苦安妲，那你可知道，她是否是從聖屍結晶里回魂的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