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老大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主教練,他有一種很獨特的個人魅力,會讓你心甘情願地為他效命,而且他的眼光很毒,總能夠看到一些很普通,但卻一針見血的細節。」
「聽說他要執教國際米蘭的時候,我多擔心啊,就怕他邀請我轉會,那我肯定沒辦法拒絕的,可跳槽到同城死敵……」
「不過,他最後也沒邀請我,這反倒讓我覺得失望,便宜了克里斯蒂亞諾那小子!」
「相信我,跟著他干,雖說剛開始會辛苦一點,但你很快就會享受到其中滋味的。」
這是在巴西國家隊集訓時,卡卡跟阿德里亞諾私下交流時所說的一番話。
還有羅納爾迪尼奧。
這名轉會巴塞羅那後大放異彩的巴西巨星,提起高寒也同樣是讚不絕口。
「你知道,我是一個很懶的人,但在老大的麾下,我卻表現得比誰都勤奮,因為我可以感受到自己幾乎每天都在進步,雖說只有一年,但所取得的進步卻過了我過去的所有。」
「那種進步,那種幫助球隊取勝的信念,充實著我的每一天,那種感覺美妙極了。」
「這麼說吧,如果沒有切爾西那一年,我肯定不會是現在的我。」
阿德里亞諾從兩位隊友的身上,感受到了他們對高寒的那份五體投地的敬佩。
如果說卡卡向來自律的話,那麼羅納爾迪尼奧的懶是阿德里亞諾所熟知的,可他在高寒麾下的這一年,卻勤奮得令到所有人都無比敬佩。
……
阿德里亞諾把自己關在昏暗的書房裡,窗簾封得嚴嚴實實,燈也不開,整個人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有些嚇人。
他漸漸習慣了這種黑暗,雙眼逐漸能夠看清楚模糊的書房,有些迷幻。
甚至有些時候,他會覺得,好像有一雙熟悉的眼睛在不知道的某處看著他。
眼神很溫暖,帶著一種父親的感覺。
「真的是你嗎?」阿德里亞諾喃喃自語的問。
高寒問他,毫無紀律性,這是否就是他父親教他的做人的道理。
當時他沒有回答,但他很想說,不是。
小時候,他居住在克魯塞羅的貧民窟里,那裡非常混亂,吸毒販毒是家常便飯,在一場黑幫火併的時候,他的父親阿爾米爾正好路過,頭部被擊中了三槍。
那一年,阿德里亞諾十歲。
他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滿頭滿臉都是血,他嚇瘋了。
當時他的父親拉著他的手,告訴他,一定要憤圖強,離開那該死的貧民窟,成為一個堅強的男人,保護好自己的家人。
而他,流著眼淚答應了。
雖說父親最終被搶救了回來,但頭部卻依舊殘留著一顆壓迫著腦神經的子彈沒能取出。
從那以後,他拼命地踢球,球技突飛猛進,並在後來一舉成名,加盟了國際米蘭。
來到歐洲的初期,他的地位很尷尬,得不到重視,也是體弱多病的父親一直在不停地安慰他,不停地開導他,幫助他重新找回了自信,並憑藉著優異的表現重返國際米蘭。
為了報答父親,他在里約熱內盧的富人區買了一棟豪華別墅,讓自己的父親休養身體,當時他真的覺得,自己一家人的好日子終於要到了。
他也在不停地告誡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地表現,賺更多的錢,照料好家人的生活。
可好日子剛過沒多久,零四年夏季,他的父親驟然去世。
更讓阿德里亞諾感到痛苦的是,父親去世時,母親外出辦事,家裡連一個人都沒有。
他就這樣孤零零地,無依無靠地走了。
殺死他的是當年殘留在腦部的那一顆子彈!
他真心感到,整個世界都崩塌了,感到自己做得再多再好,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了。
可今天,高寒的那句話,卻讓阿德里亞諾不禁回想起十歲那年,瀕死前的父親牽著他的手說的那一番話。
成為一個堅強的男人,保護好自己的家人,離開那該死的貧民窟!
不知不覺間,眼淚無聲地滴落了下來。
黑暗之中,淚眼朦朧間,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就那麼真實地站在他的面前,朝著他笑,給他鼓勵和支持,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要放棄希望。
可是……父親,你都已經走了,我還有什麼希望呢?
就在這時候,房門突然間被敲響了。
阿德里亞諾深吸了一口氣,大手快地擦拭著雙眼的淚水,他不像讓女朋友看到自己這軟弱的一面。
「進來。」阿德里亞諾喊道。
女友丹妮埃拉·卡瓦尼奧開門,卻沒有進來,而是站在門外,頗為冷淡地說道:「希爾馬爾來了。」
自從義大利媒體頻頻爆出阿德里亞諾混跡夜店的新聞,以及跟眾多美女的緋聞後,他跟女友之間就開始了冷戰,關係一直沒有回暖,彼此間說話也很冷淡。
阿德里亞諾一聽,立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正想要找經紀人好好問問清楚,看到底當初請假的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主教練會說,沒有接到任何請假電話?
可就在阿德里亞諾要走出房門的時候,丹妮埃拉卻並沒有讓開,而是突然抬起頭,看著阿德里亞諾,鼓足了勇氣說道:「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說。」
「回頭再說,我現在沒空。」阿德里亞諾有些急,想要出門去。
但丹妮埃拉卻還是沒讓開,很倔強,「現在說。」
阿德里亞諾有些不耐煩地看著她,「那到底什麼事?」
「我懷孕了。」丹妮埃拉顫聲說道。
「什麼?」阿德里亞諾猶如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懷孕了。」丹妮埃拉再度重複,這一次就鎮定多了。
「真……真的?」阿德里亞諾滿臉的難以置信。
這消息來得太快,太突然了,他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可丹妮埃拉卻依舊還是很冷淡地看著他,「我決定明天回巴西。」
「什麼?」阿德里亞諾失聲,「為什麼?為什麼回去?」
他甚至激動地雙手用力地抓緊了丹妮埃拉的雙肩,讓後者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可丹妮埃拉卻依舊還是很冷淡地看著他,「我覺得,我們必須重新考慮一下彼此的關係。」
一句話,讓阿德里亞諾所有的熱情瞬間冰封。
「本來,我也在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這個消息,但後來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但我很懷疑,你是否已經準備好了成為一個父親,也很懷疑你是否能夠承擔起一個父親的責任,所以,我覺得我們彼此都應該冷靜一下,好好想想。」
說完之後,丹妮埃拉轉身就走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留下了阿德里亞諾一個人,怔怔地站在那裡,看著女友的背影呆。
「你有沒有認真地想一想,你的父親給你留下了什麼,而你,又能夠為你將來的孩子留下什麼?」
高寒的話又一次在他的耳朵邊響起,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劈得他頭暈目眩,一團糊塗。
如果,僅僅只是高寒,那他還不會有這麼大的感觸,可連女友都懷疑他是否能夠成為一個合格的父親,這對他打擊實在太大了。
他一直都以自己的父親為榮,他在心裡頭一直都渴望著自己能夠成為一個像父親那樣的男人,能夠承擔起照顧家人,培養孩子的重擔。
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懷疑,難道自己真的這麼糟糕嗎?
阿德里亞諾低著頭,滿臉沮喪地走下樓。
樓下的客廳里,希爾馬爾·里納爾迪正焦急地等在那裡。
一看到阿德里亞諾下樓,他就立即興奮地迎了上去,嘴裡大聲地喊道:「哈,我跟你說,從現在開始,我們再也不用看他高寒的臉色行事了,他愛罰就罰,我們不在乎了!」
里納爾迪仿佛被興奮充斥著頭腦,根本沒有留意到阿德里亞諾的神情變化,反而用力地抓著阿德里亞諾那條粗壯的右手,「知道嗎?尤文圖斯想要買你,剛剛莫吉親自給我打電話,他們想要把你買到尤文圖斯,跟特雷澤蓋組成雙中鋒。」
里納爾迪越說越起勁,最後甚至都開始在幻想著阿德里亞諾穿上尤文圖斯球衣的那一幕。
「莫吉說,尤文圖斯將盡全力跟國際米蘭談判,我相信,那一定會是一筆天價。」
轉會費是天價,經紀人的佣金也會是天價。
可就在里納爾迪沉浸在幻想當中的時候,阿德里亞諾卻突然甩開了他的雙手,冷冰冰地看著面前的經紀人,問道:「希爾馬爾,你告訴我,周四下午,你幫我請假了嗎?」
里納爾迪的笑聲戛然而止,怯怯地看著阿德里亞諾,雙眼有些閃爍,「請……請了。」
「真請了?」阿德里亞諾沉聲再問。
「我……真請了。」里納爾迪顫聲回道。
「那為什麼高寒卻說,他沒有接到你的電話?」
「這……他……」里納爾迪有些支吾,「他這是故意想要整你。」
可這個理由有多牽強,里納爾迪說完之後自己都覺得心虛。
阿德里亞諾更不是笨蛋,他從一開始就在懷疑自己是否被騙了。
「我還記得,周四下午,你跟我說起要推遲一天回歐洲的時候,我說過不行,但你說你幫我請假,再加上飛機晚點,最後好說歹說,我才同意,可你……」阿德里亞諾憤然指著自己的經紀人,「你根本沒幫我請假,對不對?」
面對阿德里亞諾的質問,里納爾迪不禁心虛地後退了一步,答不出話來。
「你騙我!」阿德里亞諾面目猙獰地吼道。
主教練動了拋棄他的心思,女友想要帶著肚裡的孩子跟他分手,就連自己一直都信任無比的經紀人都欺騙他……
所有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阿德里亞諾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好半晌,里納爾迪才清醒了過來,「這……其實,我真的是想過要請假,但我知道高寒肯定不會應允的,所以我給莫拉蒂打了,但他沒接,後來我就想,反正打了電話就算數了,以前不一直都是這樣的嗎?我怎麼知道……」
「滾!」阿德里亞諾指著大門,喝道。
「不是,我真的……」
「你給我滾!」阿德里亞諾猶如一頭暴怒的獅子,咆哮道,「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再見到你,你給我滾!」
里納爾迪自己都懵了,他從來沒見到過阿德里亞諾這樣。
猶豫了一下,他終於還是走了。
如今的阿德里亞諾正在氣頭上,說什麼都沒用了。
等到里納爾迪出了門去,阿德里亞諾才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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