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湧向落霞山後山的人潮,達到頂峰。
再等三個小時,就是一年來最好的良辰吉時,亦是諸天大祭開啟的時刻。
所有武者都加快腳步,在太清殿眾位接引弟子的帶領下,快的穿過樹林迷陣,不想錯過這場空前盛大的祭典。
唯獨一支門派除外。
五行門!
他們所有人聚在樹林外,臉上俱都是一片焦急之色。
「武師弟,都這時候了,祭品怎麼還沒到?」
眾人里,一位長者率先開口,他的打扮與別人不同,一襲象牙白的長袍,氣息如電。
正是五行門中第一人,掌門叢鋒!
倘若唐邪與他交手,必然會為他的拳道造詣所震撼,五行拳由五套風格迥異的拳法構成,像岳九元那樣兼具兩套,已經是天資驚人,而叢鋒,則是將五套拳法盡數融會貫通,擱在五行門的歷史上,也屬於罕見的天才之輩!
感受到叢鋒冷淡的視線,饒是武千鈞這種堅毅見長的性情,也忍不住微微冷顫。
片刻後,畢恭畢敬的開口:「他們的航班延誤了兩個小時,稍後就會趕到。」
「祭品是你的女兒,押送祭品的則是你弟子,武師弟,你該不會……」語刻意放緩了一些,叢鋒眼眸露出些許觀察的意味,「故意讓他們遲到吧?」
「掌門師兄多慮了,女兒與門派之間,師弟分的清楚。」武千鈞低頭說道。
「希望如此。」
叢鋒眯眼說道,「九元,你帶兩人在此等候祭品,剩下的跟我走。」
說罷,叢鋒隨即轉身,快消失在樹林之中。
武千鈞在稍後的位置跟著,心緒游離之間,口袋裡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女兒!
看著跳動在屏幕上的名字,武千鈞臉色頓時變了。
他謹慎的放慢腳步,直到落在最後,才敢接通電話:「瑤瑤,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沒事。」
鹿瑤的聲音很小,還有一點點的名聲,「就是突然想給你打個電話。」
武千鈞想想,還是覺得不對勁:「真的沒事?」
「當然是真的!」
鹿瑤說完,又猶豫了小半會兒,突然鼓足了勇氣開口,「其實我就想跟你說一句,爸,以前的事對不起,我態度不好,不該跟你冷戰。」
仿佛被一道閃電擊中,武千鈞瞬息間石化當場,雙目呆滯,一個字都吐露不出來了。
為了鹿瑤的安全,他不斷給鹿瑤更換著生活的城市,很久前,兩人就陷入了冷戰狀態。
這聲爸,也已經有近五年的時間沒聽到了。
武千鈞眼角都有些濕潤,許久後,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說道:「沒關係,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嘿嘿,那咱們扯平了。」
在電話里,鹿瑤沒有聽出什麼異樣,像是十幾歲的小女孩般出無憂無慮的笑聲,「早知道這麼輕鬆就能解開心結,二十天前我就該聽唐邪的,把這通電話打了。」
武千鈞不由怔住:「這電話……是唐邪讓你打的?」
「對啊,不過這些話都是真心的,我以前只是說不出口。」
「嗯,我懂,我懂。」
笑答間,武千鈞心中卻輕嘆一聲,又欠唐邪一記人情,只可惜,想必他也沒機會償還了。
這通電話,父女倆總共聊了五分鐘,不長,但對武千鈞來說,已經是足夠了。
「那我先工作,下班回去了再打給你。」
「好。」
武千鈞微笑著放下手機。
再抬頭的瞬間,臉色沉靜,宛如一尊不敗的戰神。
時間持續流逝。
距離開啟諸天大祭,還剩下最後的一小時。
這片樹林迷陣,眼看就要恢復到最初的靜謐,突然,四道身影走入進來。
「路障,你確定是這條路?」
「不會錯。」
最前面帶路的,正是路障,「好幾名接引弟子都被我放了追蹤器,顯示的路線就是這條。」
然而,鋼盾的臉色並不甚好看。
他看著手裡的一部電子儀器,凜聲道:「可地形儀上顯示,再往前一百多米,就沒什麼路了。」
果不其然,四人行走片刻,竟是來到了一處斷崖邊上。
崖下,是一片濃霧,根本就不知道深淺。
「這……」
路障有點懵逼了,使勁撓著後腦勺,「我看那些接引弟子都笨得很,不像是能識破追蹤器的樣子啊。」
唐邪向下眺望片刻,突然道:「路障帶的路沒錯,太清殿的肖北域曾說過,諸天大祭的地點在鎮龍崖下,鑄劍谷內,我想,這應該就是鎮龍崖了。」
三人齊齊臥槽了一聲。
這可不是救米果兒那回,鎮龍崖少說也有幾百米的高度,即便他們帶了軍用繩索,也很難保證平安落地,何況,這裡歸屬於太清殿,誰知道下降的半途中,會不會有搗亂的人出現?
正愁的時候,突然一陣大風襲來。
那片濃霧竟是驅散了些。
「快看!」
「有人下去了!」
定睛望去,濃霧中有好幾道人影正在快的下墜之中,若不是仔細看,還以為他是摔上來的。
事實上,這斷崖有一個並不明顯的坡度,形成了一條天然陡峭的階梯,借著崖壁上的石塊蹦下,一階一階,便能平穩落地。
看似簡單,但這條天梯太過於直立,稍有不慎的話,就是墜崖身亡!
「別說,武者界的人就是會玩。」暴君轉了下腳腕,嘿嘿笑道。
唐邪亦是如此,觀察了數分鐘之後,輕聲開口:「鋼盾,你顧好路障,我們下!」
由他和暴君領頭,嗖嗖四聲,飛向著崖下衝去。
只用了半分鐘,就輕鬆追上他們先前所看到的那幾個人。
「朋友,沖這麼快很容易出事的!」
「我看你好像很面熟啊,你是不是那個……」
「我勒個去,這人是唐邪,他真敢來落霞山啊!」
半空中,徒然傳來幾道驚悸的喊聲。
只是,唐邪才懶得理會他們,猶如驚鴻一瞥,瞬時間就消失不見了。
反倒是那幾名武者,方寸一亂,下沖的節奏瞬間被打斷,倉促間抓住身邊的斷石斷木,這才狼狽的停下,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還好老子反應快,不然就摔死了。」
「竟然是唐邪,這貨真是囂張到家了啊!」
「再囂張又有什麼用,以他剛才的度,分分鐘就摔死在崖底了。」
「說的不錯,那幾個傻逼,哈哈!」
幾人在半空懸掛著,笑的那叫一個開心。
殊不知,此時在崖底,響起四道乾脆的落地聲。
看著面前的一面石碑,唐邪眼眸眯起。
「鑄劍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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