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苗木誠帶著風塵僕僕的霧切響子,出現在男更衣室門口。
說是「沒多久」,此時此刻,除了看守屍體的大和田紋土及大神櫻之外,只剩下我還在房間裡了。
當霧切想急匆匆推開游泳池大門的時候,其他幾人都愣了一下。
「霧切?」大神櫻驚訝地看著霧切響子的方向問,「之前殺人事件發生之際,汝究竟到哪去了?」
霧切響子撓了撓頭髮,沒有回答問題。她自顧自地走到泳池邊,從不同的角度拍了幾張照,然後皺了一下眉頭,向大和田紋土下令:「把石丸同學的屍體撈上來吧。」
「你想幹什麼?」大和田紋土正在氣頭上,看誰都沒有好臉色。
「別那麼衝動嘛……」我拍了拍大和田紋土的肩膀。察覺後者不屑的目光,我微笑著收手,在他耳邊竊竊私語,「要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是為你兄弟申冤報仇啊。你應該不可能希望弄不清楚石丸同學的死因,和殺害他的兇手吧?」
震驚這個表情,在大和田紋土的臉上只停留了一小會,就被釋然的神情取代了。他轉過身,走到一邊低下了頭,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又過了片刻功夫,他輕描淡寫地回答一句:「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知道了。請各位全力以赴吧。」
……
「重新驗屍。」霧切響子說。
我敢說,就算現在她把衣服脫光了宣布自己要跳鋼管舞,所造成的轟動,不會比這句話更嚴重了。
苗木誠擦了擦冷汗,錯愕地看了一眼我。抑制住強烈的反胃感,我嘆了口氣,回看苗木誠的方向。
「照辦吧,」我嘆了一口氣,「保健室里應該有剪刀、醫用盤、紗布、手術刀和鉗子——找不到手術刀就拿廚房水果刀代替一下——手電筒——好吧不需要——應該有針管和鑷子。對吧驗屍官同學?」
看到霧切響子微微點了點頭,不需要多說什麼,苗木誠就一溜煙飛快地衝出室內游泳池,驚得女更衣室門口的大神櫻向後看了一眼,又搖搖頭,不解地把腦袋轉回去。
「你真的打算留在這裡嗎?」霧切響子問,「待會很血腥的。」
應該是錯覺吧。在去過二樓男廁所的密室,看過那些檔案之後,霧切響子的態度……有一些奇怪。
更奇怪的該是78屆學生手冊,上面有整整三十頁被撕掉的內容。第十八個學生李羽輝的資料簡直被徹底抹殺了,我和霧切響子的資料也各自被撕了大概六頁多的內容。這不是怪事,怪就怪在,為什麼塞蕾斯的資料,也會被撕掉兩頁呢?
原作里為什麼不提?是因為塞蕾斯很快就死了,所以霧切響子就沒有操心一個死人的特殊情況嗎?
如果不是黑幕乾的……就應該是霧切響子看完之後收藏了起來,而且……是她改變態度的原因吧?
思考著,更衣室門口響起了撲通一聲。回頭一看,經過男更衣室門口的時候,苗木誠竟摔了一跤。
「真倒霉。」我的額頭上划過了一道冷汗。一如苗木誠的自嘲,「超高校級的不幸」這一特點在他的身上,發揮得可謂是淋漓盡致。
「我不這麼認為。」霧切響子反駁道,「看那邊地上的瓷磚。」
好吧……地上有積水的樣子?而且……要是踩到,應該很容易掉進這瀰漫血污的游泳池當中吧……
拿到工具之後,霧切響子戴上醫用手套,幹勁十足地忙了起來。我很想吐槽她可以把自己原來的紫色手套摘下來,想想還是算了吧。
經過反覆勸說,然而苗木誠依然很想看看,霧切響子怎麼驗屍。沒多久他就小步快跑到了我旁邊,背對著霧切響子的方向坐下,露出一臉剛剛翻江倒海過一陣的樣子。
我聽到了光滑鋒利的手術刀切開皮膚,切入肌肉組織,觸碰到骨骼的聲音,也聽見了血液從腹腔里噴涌而出,匯成一片血泊的聲音。
「對了,苗木同學……你真不打算四處搜查嗎?」我嘆了口氣,「霧切同學估計還要忙很久呢。」
苗木誠魂不守舍地搖了搖頭。突然間,他拋給了我一個非常難以回答的問題:「以前……鬼川同學和霧切同學,是不是互相認識?」
我不知道該怎麼理解他所謂的「認識」,更不知道,在監控探頭面前,我該承認還是否認比較好。
「遺憾的是,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如此回答,「我失憶了。」
「鬼川同學去哪?」看著我走向游泳館大門,苗木誠大聲問道。
當時我正在翻開石丸清多夏的驗屍報告。聽到了苗木誠在我後面的喊聲,於是停下腳步回過頭去。
「當然是調查這次事件涉及的各個案發現場,」我回過頭,歪了下脖子,微笑著說,「霧切同學的驗屍結果出來後,記得提醒我。」
……
黑白檔案·the three·(下)
關於石丸清多夏的驗屍報告:
石丸清多夏同學的腹部和胸部有多處傷口,但不致命。雖然經過泳池浸泡,衣服的破壞依然明顯,可能在生前與兇手曾激烈搏鬥過。
屍體全身上下的皮膚略蒼白,略微浮腫,可能在水中長期浸泡。
喉部發現有整齊的線狀勒痕,手掌位置也被同樣勒痕繞了一圈。
肌肉極僵硬,多處內臟出血,後頸部有不太明顯的黃褐色淤青,及一處橢圓形的灰白色斑塊。邊緣隆凸,央中凹陷,斑痕質硬幹燥。
這篇驗屍報告,和桑田憐恩最大的區別在於:一個簡單到看不懂的程度,另一個詳細得頭皮發麻。
歸納起來,兩場殺人事件只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黑白熊檔案沒告訴我們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如果不是在學院裡,必須分出個你死我活的話,我還真的很想和這位兇手先生……交朋友呢。」手持攤開的黑白熊檔案,經過監控探頭的時候,我抬起腦袋,朝著對面的黑幕和全世界無數觀眾微笑,「非常可惜,這是不會發生的。」
我站在物理室的空氣淨化器的正前方,對著高高的天花板發呆。
天花板的橫樑上,垂著一根孤零零的繩子,地上則是一攤血跡。規模不大,但是卻有明顯的拖痕。
哦對了。旁邊還有一個繩套。繩套的打結後的伸出部,還有一個不太工整的切口。大概……這就是兇手快速把屍體取下來的方法吧?
好吧,拿下來的辦法想到了,問題在於,他到底,是怎麼把……
屍體……吊上房頂……的呢……
思索間。物理室門外,響起一陣清脆悅耳,扣人心弦的敲門聲。
「嗚呼呼……真巧啊,鬼川。」
我覺得……根本一點也不巧。
回頭看過去,塞蕾斯做了一個極快的動作。不得不承認,她已經很小心了,可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捕捉到了……從她的袖子裡,剛剛收回一張閃著銀光的撲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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