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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滿臉不快心急如焚的楊清泉,康寧的心情也是格外的沉重。從來都是從容淡定的楊清泉,竟然沒有向康濟民辭行就匆匆離去,看樣子受到的刺激不小。
這近似不歡而散的結局,讓康寧深感擔憂。他實在不知道,國內高層獲知這個消息之後有何反映,更擔心這個絕密消息被對手隱藏在國內的鼴鼠獲知,給第四特區帶來不必要的危害。
此時靜下心來,康寧感到非常後悔,即使楊清泉是自己的長輩,自己也不應該輕易把消息透露給他,現在看來,這個秘密恐怕很難再繼續保持下去了,只希望國內能夠理解自己的苦衷,不要在其他方面生事要挾自己。
心亂如麻的康寧,接連做了兩次深呼吸都無法驅除心裡的陰霾,只好繼續在院中踱步,苦思有可能出現的外交變數,不知不覺間,康寧走到了比鄰培育基地的西苑,抬頭一看院門的木刻銘牌,搖了搖頭正要轉身離開,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給自己的師傅李白石請安過了。這次回到西北前線指揮作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雖然前些日子從後山幽洞中求來「紅袍將軍」的肉靈芝敬奉父母和恩師、兩位師叔分別服用,老人們手腳靈便、精神矍鑠的樣子,讓康寧看得出效果驚人,雖然說達不到返老還童的效果,但延年益壽是肯定的了。可是---無論多麼好的靈丹妙藥,也比不上精神上的滿足和欣慰,晚輩該盡的孝道,沒有任何物質能夠代替。
康寧跨進西苑雅致的圓形院門,三十餘米開外佇立在李白石房門口的白色倩影,讓康寧瞪大眼睛驚愕片刻,心跳也在不知不覺間加速。
等心情稍微平復。康寧尋思了一下佳人出現在這裡地原因,不得要領後剛想要舉步走向桂樹下那個面對緊閉房門垂頭肅立的人兒親自詢問,負責此處警衛工作的小陶出現在了康寧眼前。
「康總好!」
一身便裝的小陶是警衛團團長阿彪的弟子,在輩分上算得上是康寧的徒孫,因此一見康寧就恭敬地低聲問好。
康寧收住步子點了點頭,然後指著白色倩影:「小陶。你知道那個女孩是從哪兒來地?為什麼會在這裡啊?」
小陶連忙回答:「這個女孩叫做陳月琴,是來自越南國家科學院藥用植物研究所的進修學者。這一個月來,她幾乎每隔三天就會來求李大師收她為徒,並允許她進入基地內的核心區域進行學習和研究。每次來她都苦苦哀求,還時不時地掉眼淚,仁厚的李大師屢勸不止,又由於她越南人的身份不好答應她。因此只能選擇躲避了。由於沒有接到禁止她進入西苑區域的命令。我只好遠遠地盯著。看樣子她今天又要等到天黑才會走了----真是個執著的人啊!」
康寧略一思索,立即想起一些事情來。
自從去年下半年琅勃拉邦中醫藥研究所搬到溫縣之後,位於這裡地藥用植物培育基地這塊風水寶地由於得天獨厚地地理條件,使得研究地進度大大加快。培育基地捷報頻傳,碩果纍纍,名聲是越來越大,再加上琅勃拉邦藥業集團和國內專業雜誌的介紹和推崇,使得周邊各國甚至遠到歐美日韓的的相關學者蜂擁而來,但幾乎全都被拒之門外,引來抗議聲不斷。後來。為了平息各方的怨氣,政府部門和軍事委員會召開了特別會議予以討論,決定開始有選擇地吸收部分學者前來研究所調研進修,以便推廣中藥種植,同時擴大自己的影響力。此事由潘少群副主席全權主管,外交委員會和教育委員會相關負責人員進行篩選,四個月前從數百份申請中挑出了二十六人名單呈送康濟民和李白石進行最後的審核。結果厚德載物的兩位大師沒說什麼就全接下了。其中包括有來自馬來西亞、泰國、寮國、越南和緬甸的學者。但國內來的人占了其中一半左右。
此事康寧早已獲知,但日理萬機地他。根本就不可能面面俱到事事親躬,因此不知道前來進修的具體人員情況也就不足為奇了。今天突然看到久別的嬌美女友陳月琴出現在自己眼前,那楚楚可憐如弱柳迎風的動人模樣,怎麼不讓康寧心潮起伏,熱血澎湃?
康寧強忍立即上前與佳人相見的衝動,對小陶低聲問道:「我師傅躲到哪兒去了?」
「三個小時前,他老人家正在花園裡散步,遠遠地看到陳小姐的身影,就忙不迭地從後門溜到祖師爺的東苑去了。估計現在他還應該在東苑那邊。」小陶想起七老八十地李白石偷偷摸摸地狼狽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康寧聽了驚訝不已:「這麼說起來,月琴站在這兒三個小時了?」不知不覺間,他用上了甚為親昵的稱呼。
小陶看了康寧一眼,臉上地神色若有所思,笑了笑道:「是啊,我從未見過這麼倔強的女人,已經好多次了,三天一輪休她就早早過來哀求,不到天黑她絕不走,聽說她為了拜師,這幾個月來沒日沒夜地練習普通話……康總,是不是越南女人都這麼有耐性啊?」
康寧給了他的腦袋一巴掌,瞪著他道:「!在這裡給我好好守著,要是這女孩耐不住要離開,你就出面給我攔住她,告訴她李大師讓她等一會兒。」
「啊……真的嗎?我們都估計李大師不願將一身本事傳授給越南人,怎麼會……」小陶詫異地看著康寧,顯得很意外。
「住嘴!老實給我照辦,不然我讓你師傅好好收拾你!」
「是!」小陶連忙立正行禮。
康寧急匆匆地轉身離開,很快便穿過東苑花園,來到了康濟民的書房,進去後就發現李白石和康濟民在一邊喝茶,一邊用放大鏡對著藥用植物圖片小聲討論。
兩人聽到腳步聲,再看到康寧走進房間。顯得頗為意外,放下手中的活計笑眯眯地和康寧打招呼。
「快快,給我們兩個老傢伙沏茶,好久沒見識你小子的手藝了,想想還真嘴饞。」李白石捻著花白鬍子笑道。
康寧給二老請安過後,便搬來張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下。一面施展茶藝,一面笑問李白石:「師傅,我剛從你那邊過來……你老人家房門前怎麼站著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
李白石聽了一愣,知道康寧看到了陳月琴,想了想此事的前因後果,向康寧說道:「當初這個女孩的申請並沒有獲得批准,但是她地簡歷上清楚地說明曾經在越南中部與你共事過三個月。還得到過你無私的指點。結果我一時心軟就收下她了。前幾次見你的時候想問一問是否屬實。誰知年紀大了老是記不住,這一兩個月來你這小子事務繁忙更是難得露一面……對了,她叫陳月琴,是個挺不錯的女孩子,你應該認識吧?」
「認識,而且非常熟悉!」
康寧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隨即問道:「我聽說她三番五次地懇求你收她為徒,非常想進入我們的核心區域搞培育研究,你老人家愣是撐著沒答應,有這事兒吧?」
李白石幽幽嘆了口氣。臉上滿是惋惜之色:「哎,你知道的,我怎麼可能收一個越南人做徒弟呢?更別奢望進入我地核心區了!裡面工作的科研人員都是咱們信得過的自己人,就連從事種植的工人也全都是在戰場上因傷致殘的軍人們,這麼重要的地方,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讓外人進去?就連從國內來的那撥人也都是經過反覆考核和調查,上周才允許其中地三個畢業於中醫藥科學院地小伙子進入。外人就想都不要想了。能在外圍搞些次要藥物地栽培研究和學習些普通提煉工藝就算是不錯了。」
「是啊,這件事也經過我的同意。這麼重要的研究基地,不能不慎重一些。如今的科技間諜商業間諜多得海了去了,誰敢保證其中個個是一門心思從事中醫藥培育與提取研究的專門人才?萬一有個偏差,咱們的巨額投入和近百人為之傾注的心血就會付之東流……」
康濟民說到這裡,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康寧一眼,立刻鼓起眼睛呵斥道:「我就奇怪了,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事兒?莫非是你見到人家一個細皮嫩肉的漂亮小姑娘,就又起色心了?老子可要好好警告你一下,現在你的老婆情人一大堆了,要是再從外面招回個女人來,老子就打斷你地狗
康寧沒好氣地白了父親一眼,皺眉道:「爸,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我家好幾代都是單傳,好不容易到了我這兒開枝散葉,你應該高興還來不及呢,至於喊打喊殺的嗎?對了,我媽呢?」
「她帶小達香到景洪去看望小靜了……怎麼?老子罵你幾句不行嗎?女人多還是你有理了,想拿你媽做擋箭牌?」康濟民想起兒子的一大堆女人和一群姓名各異的孫子孫女,心裡就別有滋味。
康寧懶得跟父親搭話,閉上嘴老老實實專心沏茶,不一會兒便滿室飄香:「師傅,你老人家請……爸,趁熱喝吧。」
看著兩個老者愜意地放下瓷杯,滿足地咂嘴,康寧笑呵呵地問李白石:「師傅,這個陳月琴的確和我共事過,當年參加完越南的藥物普查之後,她就把研究方向轉到了藥用植物上面,在我所知道的越南年輕一輩植物學家中,陳月琴算得上是基礎知識最為紮實地一個,而且治學嚴謹,孜孜以求,相信你也會有所發現吧?」
「可不是嗎?這孩子要是咱們中國人就好了!唉!可惜啊……」李白石頗為惋惜地搖了搖頭:「她來到咱們這兒已經有三個多月了,一直在核心區外圍搞些基礎研究,在這一批二十多個進修人員裡面,數她最用功也最聰明,第二個月就能成功地掌握紫谷蘭地栽培和提純技術,當時把我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我們的核心資料外傳了,仔細詢問過後才發現,這孩子有著超人地天賦,不但手巧而且腦瓜子好使,同樣一起授課只有她踏踏實實去蕪存精,從而獲得真傳。更讓我意想不到的是,上周她捧著一顆茁壯的孽龍骨胚芽送到我房門口,想以此來打動我收她為徒。我看完後大吃一驚,這孽龍骨的培育技術可是我們核心區最最嚴格保密的技術啊!我驚訝之餘問她從哪兒弄來的?她告訴我是從基地焚化池邊上撿到一丁點兒廢棄的孽龍骨殘片,偷偷拿回實驗室用了十二天時間分離出來再培育而得的……唉!這件事讓我觸動很大,如此專注執著的治學精神,如今已經不多見了,我都為核心區裡的那幫傢伙臉紅啊!無論種源、儀器設備還是知識傳授途徑都那麼優越,怎麼就比不上人家一個條件艱難、根本就沒有獲得一點兒傳授和點撥的異國女娃子呢?可悲可嘆啊!」
康濟民也是一臉惋惜地感嘆道:「這孩子真是難得啊!天資聰敏悟性奇強,不聲不響塌實肯干,每次授課之後她提出的問題都讓我驚訝,她要是咱們自己人就好了,我認為這女孩的天賦和執拗與小寧有得一比,平生僅見啊!可惜了……老李,實在不行就趕快趕她走吧,咱們既然不願傳授,就不能耽誤人家啊!」
「不行!決不能趕走!」康寧著急地站了起來大聲叫道。
康濟民與李白石面面相覷,最後同時轉向康寧,沉下臉異口同聲地呵斥:「老實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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