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神計 49、血戰

    崇九微笑說道:「你的刀很鋒利,自然有資本和我談交易,我願聞其詳。」

    「我想和你合作盜取皇城司仙草,我只取一葉,其餘都歸你所有。」

    崇九輕輕擺手,「那株仙草早就是我囊中之物,我為何要分你一杯羹?」

    「想不到自詡仙盜的崇九也滿口誑語,你潛入皇城司多次,雖全身而退,卻兩手空空。」

    崇九沒有反駁,繼續聽馮淵說下去。

    「你的盜術雖出神入化,可皇城司戒備森嚴,高手如雲,獨木難支,你需要我這個幫手。」

    「可你是官人,我憑什麼相信這不是陷阱?」

    「當我把刀從你的胸口移開時,已經給了你答案。」

    崇九笑道:「你這個小捕快很有意思,我都有些動心了!」

    馮淵回家時,已經二更,美人已經睡去,輕柔的鼻息聲聲醉人,馮淵凝望許久,最後附身奉上一個輕吻,與那日美人一樣,不同的是他印在唇上。

    之後他回到院中,月亮在烏雲中穿行,時明時暗,搬開院中那塊巨石,他從下面找到一個長條的盒子,打開後拿出一把烏黑的長刀。師父的話言猶在耳:「這是師門至寶玄鐵刀,源於外域,貌似普通,卻無比鋒利,能承載萬鈞劍氣……」

    今日長刀出鞘,因為他要去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師父當年說只有讓劍氣回收內斂,才能無堅不破,達到更高境界。他劍氣雖然凌厲,卻堅忍不足,無法返璞歸真。

    這些年他日夜苦練,可能是缺乏歷練,也可能功力尚淺,他始終無法體會那樣的境界。他換上夜行衣,黑紗蒙面,背好長刀,今夜英雄搏命為紅顏,也是人生快意之事。

    到皇城司外面,崇九已在那裡等候,兩人並無交流,只確認彼此眼神,就分頭行動。馮淵在琉璃圍牆飛馳,到正門時,他拉一道強勁的劍氣將門樓掀翻,接著高高躍起,立於金字碑之上。

    這下子如同捅了馬蜂窩,皇城司立刻騷動起來,四方角樓的嘯箭幾乎同時升空,接著呼喊聲、腳步聲響成一片,四處燈火通明向金字碑匯聚。

    這碑立於庭院正中央,高兩丈余,正面是先皇御筆親題「皇城司」三個大字,背面是歷年為國捐軀的捕快之名,這可是皇城司最莊重最神聖的東西。

    三當家牧映寒也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火把照耀,亮如白晝,眾捕快將金字碑圍得如鐵桶一般。皇城司成立幾百年,被人光明正大打上門庭還是頭一回。

    牧映寒用手指點,「你是什麼人?敢在皇城司撒野,快報上名來!」

    馮淵不語,而是高高躍起,執烏黑長刀,一招力劈華山,自上而下,泰山壓頂之勢。他的劍氣如颶風狂泄,下面之人四處橫飛。

    烏刀劃一道長弧,金字碑從頂端生生切成兩半,馮淵快落地時,又來幾刀利落的橫切,金字碑成了規則的巨石,四處紛飛。動作氣勢如虹,一氣呵成,排山倒海的餘力使很多捕快都掛了彩。

    牧映寒臉色巨變,心中膽寒,要知這金字碑是崑崙黑玉,堅硬如鐵,竟然象豆腐一樣被人切得稀碎,真是匪夷所思,他大喊一聲:「天藤陣!」

    一聲命下,圍困的捕快後退,同時一群黑衣捕快迅速補位,每人手裡持一張漆黑的盾牌,這些人靠盾牌掩護逐漸縮小包圍圈。馮淵手中刀橫掃,劍氣將眾人逼退幾步,盾牌竟沒有被破壞。

    原來這些盾牌是苗疆天藤編織,這些天藤百年來被瘴氣浸透,成了漆黑顏色,韌性極強,可御刀劍。

    眾捕快再次靠近,馮淵以劍氣將其逼退,一退一進,反覆幾次,馮淵無法脫身,那捕快們也無法靠近,形成一陣僵持。

    牧映寒高興:「只要困住他,耗其精力,很容易將其擒獲!」他吩咐手下小頭目秦穎:「你在這指揮困住他,不可急功冒進,讓狼牙箭準備,防止他從上方突圍,我要活的……」

    馮淵手中烏刀,每一刀都攜凌厲劍氣,看似霸道剛猛,實則對真氣消耗極大。他儘量搞出大陣勢,人越聚越多,這邊喊殺聲聲,別的地方並沒有異動。

    他暗自高興,看來崇九那邊進展很順利。馮淵以一波強勁的劍氣逼退眾人,那幫人似乎有些疲憊,沒有再圍上來。他暗自高興,正好喘口氣。

    這時,他忽然感覺有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象是有一個冷血的動物急速靠近。馮淵對危險反應機敏,他快速揮刀想用劍氣將這看不見的東西撕碎。可他卻忽然不能動了,無數滑膩冰冷的東西在四週遊走,身體被越束越緊。

    此時耳旁傳來冷笑聲,牧映寒慢慢顯出身形,他的雙手化為無數黑色之蛇,纏繞著馮淵的四肢和身體。

    「看來你並不知我『蛇隱』的厲害,否則借你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這裡撒野!」他得意之極,從背後與馮淵貼面相擁,吐出的長舌從對方臉頰掠過。


    馮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急凝真氣,從四面向外疾射。原先的劍氣如潮湧,此時卻如無數利箭外射,身上盤踞之蛇立刻化為塵煙。牧映寒身形疾退,雙手有鮮血滲出。

    「我倒小視你了!竟然能凝氣成箭,破我的『萬蛇箍』?」

    秦穎見三當家吃了虧,立刻帶人迎面衝上來。馮淵揮刀拉一道強勁的劍氣,眾捕快人仰馬翻,將包圍圈撕開一道缺口。秦穎連滾帶爬逃了回來。

    「讓你困住他,誰讓你正面進攻?」牧映寒大聲斥責。

    秦穎卻湊上前,「三當家你且息怒!你看他剛才明明已突破重圍,卻為什麼沒有逃走?」

    牧映寒頭腦中靈光一閃,大叫「不好」,兩人急撤身形來到大殿之內,在東南的角落,守衛四人全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牧映寒頓足捶胸,「果然是暗度陳倉之計,為了掩護他的同伴進入地宮。」

    「三當家莫急,現在進去或許還能『瓮中捉鱉』!」

    兩人急忙拉動機關,青石地板裂開,一條長長的台階通向地下。底下無數紫檀立櫃排列,青銅鎖隱隱泛出鏽跡。這是皇城司地宮秘庫,除了奇珍異寶,就是珍聞秘檔,任何一樣東西現身江湖,都會引起波瀾。

    牧映寒無心查看秘寶,因為沿途的守衛皆被人襲擊,癱倒在地。秘庫的盡頭還有一條長長的甬道,三當家越往前,心越懸到嗓子眼。甬道口有兩扇漆黑的大門,金色門釘閃亮,此時半開,守門的四名錦衣衛已昏厥。

    他剛要奪門而入,秦穎一把拉住他,「您要三思啊!這裡是督主禁地,除了他和二當家,誰也不許進去。」

    「可是那盜賊顯然還在裡面……」

    秦穎還在苦口婆心勸他,「您忘了前任三當家,好奇之下去禁地偷窺,結果莫名消失,人間蒸發。督主喜怒無常,您千萬不能涉險啊!」

    牧映寒還在猶豫,這時,甬道里人影一閃,如風掠過,根本沒看清那人身影。

    三當家拔腿要追,秦穎再次阻攔,「這禁地是督主的心腹賈亭守護,我們假裝不知,這捅了天的大蔞子,可是死罪,他一定會想法子壓下來,不敢聲張。」

    兩人悄悄退出,正門燈火通明,還在廝殺。馮淵力衰,劍氣遠不如先前凌厲。三當家使個眼色,秦穎會意,捏唇輕嘯,大殿項端及角樓之上弓箭手齊齊現身,拉弦如滿月。

    這時,南方升起一條蛇形焰火,劃破夜空。馮淵得到信號,精神大振,他凝聚殘餘真氣,拉出強勁的劍氣,如一波狂浪向外擴散,將眾人掀翻。

    他趁機高高躍起,想從上面遁走,誰知剛剛升空,四周箭如飛蝗而至,他急忙揮刀格擋,餘力不及,又落回原地。下面的捕快持盾牌滾翻,齊齊拋出黑色的繩索,有幾條纏住馮淵的下盤。

    馮淵只能揮刀力斬,然而上方狼牙箭如影相隨,讓他無法兼顧,馮淵咬牙運護體真氣防禦,然而真氣已衰,幾支箭擊穿防禦,射入馮淵的後背。

    秦穎冷笑,三當家為自保,已下決心滅口,他右手果斷一揮,箭雨自上而下,眼看馮淵就要被射成刺蝟。千鈞一髮之時,人影一閃,無數劍影紛飛,組成一個巨大的盾牌,擋住狼牙箭。中間那人威如天神,也是一身漆黑,手中持烏黑長劍。

    牧映寒吃了一驚,這幫手竟然返回讓他始料不及,正遲疑時,劍盾爆裂,化為漫天劍影紛飛,引來陣陣慘叫,待場面平靜下來,馮淵和那人已不見蹤影……

    馮淵的傷很重,血浴全身,他趴在寬厚的肩膀之上,已經知道是什麼人了。「師兄,你怎麼來了?」

    尹澗在屋脊上飛馳,心疼這個莽撞的師弟,可嘴上還在埋怨他:「我不來你還有命嗎?你簡直是瘋了,又捅這個馬蜂窩!」

    「師兄,崇九已盜得仙草,我取一葉,她的病就會好了!」

    「為一個女人不惜賭上性命,你鬼迷心竅了!」

    「千萬不要怪她,我心甘情願,師兄要幫我照顧好她……」

    馮淵聲音漸弱,再無聲息。尹澗心急如焚,他知道皇城司的狼牙箭,長滿倒刺,創口大無法止血,非常危險。他急速奔回馮淵的小屋,美人被驚醒,見情形嚇得花容失色。

    「不許哭,不許叫,照我說的做,多說一句就宰了你!」尹澗惡狠狠說道。

    他把馮淵放在床上,小心除去幾支箭,創口巨大,鮮血飛濺,美人淚眼迷濛,不知是心疼,還是害怕。

    等尹澗上好金瘡藥,包紮好,才用目光逼視美人,「真是紅顏禍水!我師弟為了你才傷成這樣子,你好好照顧他,他要是死了,我一定讓你陪葬!」

    馮淵做了個無比美妙的夢,美人伏在他胸前,淚眼婆娑,親吻他的唇,她的手撫遍他每一寸肌膚。他們緊緊相擁,耳邊傳來彼此醉人的呢喃,感受溫柔與激情的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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