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真的是你?你怎麼也落到如此田地?」
玉七緩緩倒下,玉濟痛斷肝腸,趕緊扶住他,「七哥,都怪我,是我有眼無珠,重創了你,我真該死!」
玉七嘆了口氣,「你是幫了我,我馬上要被妖魂吞噬意志,你那一擊施以痛苦,妖魂無力承受,已落荒而逃了。」
「七哥,你受了多大苦,還傷的這麼重,讓我怎麼救你?」
玉七面目全非,只剩下柔和的目光,「三年來,我每日與妖魂鏖戰,常被其附體,它吞噬我的意志,我就摧殘自己的肉體,用痛苦將妖魂逼出,可是我的肉體已到了極限,堅持不下去了。」
「不會的,我一定會想辦法的!」玉濟淚水縱橫。
「我很高興,臨死之前還能見到你,這是上蒼恩典。」玉七氣息漸弱,玉濟幾聲呼喚,他又重振精神,「我可以死,但你不能,翼族的興衰繫於一身,我們的血海深仇要靠你來報。」
玉濟聲音哽咽,「您如此強大,都落到這樣田地,我怎麼可能做到呢?」
玉七猛然抓緊他的手,十指白骨嵌入他的皮肉,「你一定要做到,你心中有愛,有希望,這和鋼鐵意志同樣重要,我看好你。你絕不能放棄!」
玉濟忽然想起金橙,心裡又甜蜜又是痛。
「附你身的妖魂,會沉澱下他的法力和黑暗怨念,亦福亦禍,是修行的良方,同時也是墜入黑暗的捷徑,你的心要無比強大,才能抵禦黑暗的侵蝕。還好我在這裡積累了一些生存的經驗,你會受益匪淺……」
玉七用盡氣力,眼神漸漸暗淡,「可惜我不能再陪你了,我會化成一縷妖魂,在這至暗之地,見證你的輝煌!」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氣絕,一縷妖魂飄出體外,顏色漆黑,在洞中遊蕩。
玉濟淚如雨下,失聲痛哭,他的悲傷還沒有展開,空中的妖魂忽然撲過來,他只覺眼前一黑,意識驟然墜入一個炙熱空間,強風席捲,讓人窒息,仿佛隨時要融化掉。
他頭腦中還有一絲靈光,右臂拂過刀鋒,劇烈的疼痛讓他清醒很多。意識中妖魂猛撲過來,拼命扼住他的咽喉,玉濟的身體在洞中翻滾,石鋒划過身體,遍體鱗傷,血染洞壁。
他精疲力盡,痛徹心扉,身體裡黑體溢出,又化為妖魂來回飄蕩。玉濟再次淚目,「七哥,你都死了,還記得給我上第一課。我真恨,為什麼沒法救你?為什麼不能阻止你墜入黑暗?」
他聲音悽厲,用拳頭錘擊石壁,鮮血淋漓。他的身體泛起淡淡的白光,照亮了石洞。玉濟十分驚訝,遁著光源,他從口袋裡掏出兩顆晶瑩的玉珠,光芒眩目。
他太熟悉了,在天池之畔,金葉橙花玉果深深烙印在他的心裡。玉濟忽然想起臨別時金橙的話,「我把我的愛,還有最珍貴的東西都給了你……」
「你是仙子,請隨我的心意,保護七哥的魂魄,讓他免於墜入黑暗。」有一顆玉珠緩緩飛起,光芒照射,妖魂的漆黑褪去,成淡藍之色,然後被玉珠吸盡,成一顆湛藍之珠。
玉濟驚喜若狂,將其放在貼心的位置。另一顆玉珠又飛起,圍著他身體旋轉,白光所及,傷口慢慢癒合了……
很多年過去了,「滅魂谷」內情形依舊,只是多了一個「鬼王」,此刻他傲立於石峰之上,對面紅色霧氣瀰漫,十分詭異。玉濟身材魁梧,相貌大變,臉上和身上傷痕累累,縱橫如溝壑,玉珠能治好傷口,卻留下無數傷痕無法抹去。
他掌心展開,那顆湛藍之珠緩緩升起,光芒奕奕。
「七哥,按照你的指點,我天天食黑泉丑魚,精氣充沛,日日與魂斗,沉澱的法力足以毀天滅地。可是有一件事你錯了,原來黑暗與怨念也同樣蘊藏了驚天的力量。」
他輕輕跺腳,石峰轟然坍塌,黑色的弧光向外擴散,所及之處,巨石化為齏粉,大地翻卷,化為重重溝壑。天空之妖魂聞之瑟瑟發抖,頃刻散去。
他一展刀鋒,「龍斬」已盡墨染,黑氣瀰漫,所及之處,萬物蕭瑟。「我將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兇惡妖魂封印其中,我現在是真正的『鬼王』,萬魂臣服,避之不及,在此地已無法修煉了。」
「當年你曾告誡我,此處『血霧泥沼』盤踞無數上古凶獸,稍有不慎,形神俱滅,要避而遠之。我今日卻要違背你的囑託,勇闖血霧,斬盡凶獸,用血與火磨鍊自己,凝聚破天之力,為了你,為了她,一舉衝破封印……」
一百年過去了,人間早已物是人非,妖界卻如彈指一揮。玉水城繁華依舊,所不同的是,人人皆知狐王白卓開疆破土,威震天下,眾妖臣服,至於先王玉氏,早已被遺忘了。
期間,金羽登上翼王之位,在玉水湖畔再建王宮。升龍殿成了狐王行宮,巍峨屹立,傲視全城。
這日,夏日炎炎,胭脂巷人流絡繹不絕。有一人一襲黑袍,紗巾遮面,只露出兩隻明亮的眸子,靜靜凝望臨街一座店鋪。
他忽然攔住一名青年,問道:「那裡曾是一家名為『簪花閣』的首飾店,什麼時候易主了?」
青年笑道:「您一定是外鄉人,自打我記事起,這裡就是『金衣軒』,百年老店,城裡無人不知。」
他再問:「那金霄現在何處?」
那青年道:「你這外鄉人真大膽,敢直呼金將軍名諱?不知者不罪,金將軍可是玉水的大英雄,他統領鐵翼營和千機營,常住在南山校場。」
他離開,從玉水湖乘船南行,再翻過山樑,在山谷里有一座練兵場,營房錯落有致,操場上揮汗如雨,塵土飛揚,還有人現出原形,張開鐵翼在空中格鬥,疾風呼嘯,亂雲飛卷,氣勢駭人。
他剛到門口,守門衛兵立刻阻攔,「此乃兵營重地,閒雜人等速速離開。」
那人掀開面巾,露出滿是傷痕的猙獰面孔,衛兵嚇得連連後退。「快去稟報金霄,太子玉濟到訪,讓他出來迎駕。」
衛兵面色狐疑,但被他的無名氣場震懾,飛跑去報,片刻又返回,「金將軍說了,先王太子早已駕崩,人盡皆知。看你瘋言瘋語,不追究你假冒之罪,快快走開。」
玉濟二語不說,扭著離去,他沿山脊而行,兩旁樹林蔥鬱,鳥鳴聲聲,忽然他停下腳步,對天空說道:「你終究還是很好奇,親自來看我的廬山真面目,哥哥,現身吧!」
話音未落,空中烏雲翻卷,一道疾風如刀而至,玉濟手中「龍斬」一晃,形成一個漆黑旋渦,將勁力全部吸收。
金宵收雙翼落下雲端,驚訝問道:「竟能輕鬆化解我的『翼斬』,你到底是什麼人?」
「當年哥哥和我,還有鐵一麟一起長大,情同手足,你長我幾歲,對我愛護有加,如今物是人非,哥哥竟全忘記了?」
「怎麼可能?據內線回報,你被沉入『滅魂谷』,早該屍骨無存了!」
「原來你還記得那個人,他從地獄裡爬出來,也算千古第一妖,沒有讓你失望吧?」
金霄驚愕之極,看著他駭人的面孔,一時無言以對。
玉濟的目光趨冷,「為什麼?要出賣我們,投靠敵人?」
金霄恢復冷靜,與之對視,「你要報仇,我金某全盤接下。你若想高高在上質問我,還是免了吧,因為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這回輪到玉濟驚詫了,金霄繼續說道:「你以為我們願意做人人唾罵的亂臣賊子嗎?翼王老邁,無力回天,白卓血洗青石台,他的逆天之力讓人不寒而慄。我們曾想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於是製造城外那場刺殺事件試探你,無論法力、機智你好似三歲孩童,根本無力擎天。」
「我們沒有錯,正是我們的選擇,才使城中數萬百姓免遭塗炭,沒有為愚忠陪葬。」
玉濟笑道:「哥哥將背叛都描述的理所應當、振振有詞,難怪您受到白卓信任和重用。」
金霄嘆了口氣,「無論怎麼說我金氏都有愧於你,我願自裁以贖罪孽!」
他手中折翼刀剛一動,玉濟指尖輕彈,一縷銳風,刀應聲折斷,「我不是來尋仇的,只要你歸順於我,既往不咎。」
金霄搖頭,「請原諒我做不到!我不能將全族身家性命全押在你身上,我只能屈從於絕對的力量。」
玉濟點頭,「看來只有打倒白卓,才能贏得我失去的東西。」
「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重要信息。狐王每年夏天都要到玉水避暑納涼,算算時日也快到了。鐵十三是他的近衛軍統領,一定追隨而來,如果運氣好,還能見到你的紅顏知己。」
提及金橙,玉濟的心裡一痛,思念一股腦湧上來。
「我要馬上報告狐王你的行蹤,還會全城緝拿你,請你好自為之……」
數日之後,玉濟立於山巔,山下小路曲折蜿蜒,一支人馬正浩浩蕩蕩前行,居中馬車金黃傘蓋,豪華至極。
玉濟的心情異常複雜,想想仇人和愛人很可能在其中交頸相擁,他百感交集,忍不住一聲嘆息。
語氣未落,旁邊人影電閃而過,一把利刃刺向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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