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虎子 第609章:三月中旬

    在楊定與王彥離開魯陽的次日,趙虞亦帶著牛橫一行人離開了魯陽。

    至於魏普,趙虞與他相約五月於許昌碰面。

    當然了,在離開魯陽縣之前,趙虞特地帶著魯陽縣尉丁武又去了一趟新鄉侯府,意在再好好敲打敲打那趙炳。

    得知趙虞前來,趙炳暗暗叫苦,此時的他其實仍不清楚趙虞有陳太師作為後台,但他至少已得知此人並非尋常的一郡都尉——沒見昨日楊定與王彥都奈何不了這個周虎麼?那兩人,那可都是王太師一系的官員。

    在意識到這件事後,趙炳在趙虞面前表現地唯唯諾諾,發誓日後再也不干欺壓良民、威脅縣衙的事,同時也口口聲聲表示不再想念那兩萬餘田地,態度誠懇地幾乎要在趙虞跟前跪下來。

    鑑於趙炳這種表現,趙虞語氣平常地闡述了他與魯陽縣的關係,最後丟下了一句不算狠話的狠話:「再讓我得知你在魯陽恣意妄為,我就打算你三條腿!」

    趙炳唯唯諾諾,不敢反抗,他甚至表示願意無償遣散府上的奴僕,還他們自由。

    待離開新鄉侯府後,何順面帶不屑的對趙虞說道:「此奸滑小人也,其誓言不足輕信。」

    「無妨。」

    趙虞搖搖頭,轉頭對丁武道:「日後若他再為非作歹,派人通知我,我再來收拾他。」

    他此前已向楊定與王彥暗示過:他並沒有伸手介入南陽郡的意思,但魯陽縣對他有恩,他要償還昔日恩情。

    有了這個名頭,趙虞就可以一次次地介入魯陽縣的內事。

    雖然此舉無疑會得罪王彥與楊定,甚至得罪王尚德,但趙虞篤定這三人未必會為了一個魯陽縣,為了一個趙炳與他撕破臉皮,或有可能採取視若無睹的態度。

    一次視若無睹,兩次視若無睹,待第三次,也就默認了。

    至於為何不像牛橫提出的建議那般,一刀宰了這個趙炳,當然不是因為趙虞顧念什麼遠方親戚的情誼——他早已前後從張季、趙寅口中得知,臨漳趙氏雖然是從魯陽趙氏分出去的遠親,甚至分出去僅三輩而已,但兩者的關係卻十分惡劣。

    確切地說,當初臨漳趙氏分出去的原因,就是因為長兄與排行第三的弟弟發生了家產的爭議,繼而導致三兄弟分家,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趙寅、趙虞兄弟的祖父,即那位排行第三的弟弟,臨漳趙氏,即那位長兄,而下邳趙氏,即當時家中的老二,也就是次子。

    至少三十年沒有往來的親戚,在趙虞眼裡與陌生人沒有什麼區別。

    真正不殺趙炳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麻煩。

    畢竟趙炳如今頂著的『魯陽鄉侯』爵位,是晉國朝廷授予的,即便趙虞身為潁川都尉也無權處置,倘若假借賊人之手,那就勢必會引來朝廷的追查。

    因此在權衡利弊後,趙虞決定暫時讓趙炳保留其府邸,以及那個名爵與『食千戶』的特許。

    他相信後兩項遲早會回到他的手中,目前只不過還不是時候而已。

    至於如何約束那趙炳,讓他不得濫用『魯陽鄉侯』的名爵與特權,趙虞在臨走前也給丁武出了主意:「丁縣尉不妨派人盯著他,一旦他做出出格的事,便由縣衙派人去制止,倘若他不服管教,你來找我。」

    在趙虞看來,這樣幾次下來,那趙炳保准就會灰溜溜地回臨漳去了——因為他在魯陽已經沒法橫行霸道了。

    而如此一來,就能將這廝在魯陽縣的危害減到最低。

    「我明白。」丁武點點頭,旋即鄭重其事地對趙虞說道:「這趙炳不過是個紈絝子弟,但都尉此番得罪了楊定與王彥,恐怕這件事沒有那麼容易結束,都尉要小心。……我曾多次與葉縣縣令高純喝酒閒聊,據他所說,楊定一直以來都有想要對都尉不利的念頭。」

    「放寬心。」

    趙虞笑著說道:「今時今日的我,楊定想要動我,他也得掂量掂量。」

    「那倒也是。」

    丁武笑著點了點頭。

    隨著眾人的步行,遠遠已看到了來時的馬車,趙虞停下腳步,轉身對丁武說道:「好了,我也要回潁川去了,今年的春耕仍是重中之重,我身為都尉,不可懈怠。……你等也要儘快使璟公渠竣工,爭取搶在春耕之前。」

    丁武抱了抱拳,笑著說道:「都尉放心,今早縣衙就已經派人去通知各屯,叫他們組織人手前往汝陽,不過要搶在春耕之前完成河渠,怕是有點困難了……」

    「呵呵,盡力而為吧。」

    說著,趙虞轉頭打量了幾眼四下,由衷地說道:「一旦璟公渠竣工,魯陽的面貌,便不同往日了。」

    「那是。」丁武同樣抱著期待,他當然明白璟公渠竣工後意味著什麼。

    「好了,我等就在此分別吧。」

    「這……好吧,都尉保重。」

    「你也保重。」

    寒暄幾句後,趙虞便登上了靜女與碧兒所在的馬車。

    「回潁川了麼?」端坐在馬車內的靜女輕聲問道。

    「啊。」

    趙虞應了一聲,從車窗往外頭,朝著恭送他們的丁武揮了揮手。

    隨著馬車漸漸駛動,他的心情不禁有些複雜。

    魯陽是他的故鄉,可惜卻不在他的轄下,好在昨日王彥與楊定已做出了妥協,日後應該不會幹涉他介入魯陽縣的事……

    但一回想昨日的事,趙虞依舊有些在意那楊定的態度。

    楊定昨日表現地太冷靜了,幾乎不曾與他爭執,這種不對勁的態度,讓趙虞莫名的警惕。

    大半日後,趙虞一行人回到了昆陽縣。

    這次他們並沒有進縣城,而是徑直去了黑虎山。

    在見到郭達後,趙虞將發生在魯陽縣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後者,旋即叮囑他道:「郭大哥,麻煩你派人替我盯著趙炳與楊定。……那趙炳,只要他不在魯陽縣胡來,就不必管他,關鍵在於那楊定,我懷疑他要做什麼動作。」

    「他敢?」

    郭達聽罷感覺很不可思議。

    要知道他兄弟趙虞如今不但是潁川都尉,還是陳太師的義子,那楊定敢有什麼動作?難道不怕得罪陳太師麼?

    據民間傳聞,若陳太師發起雷霆之怒,那可是連當今天子都要畏懼的。

    雖說這傳聞肯定有不實之處,但也足以證明,陳太師是當之無愧的朝中第一重臣。

    「小心點為好。」

    趙虞提醒郭達道:「那楊定可不是一個『守規矩』的人,你別忘了,當日劉儀、王雍二人落在咱們手中時,他冒著犧牲兩名縣令的危險,也要將我等一網打盡……雖然不清楚是什麼原因,但足以證明,他一直以來都想要除掉我等。」

    從旁,何順插嘴道:「或許是一山不容二虎吧,葉縣離昆陽太近,離潁川太近。」

    「有道理。」

    郭達深以為然,旋即點點頭道:「不過,派人至葉縣……」

    仿佛猜到了郭達的心思,趙虞提點道:「你不妨去找黃馥,黃家在葉縣仍有家業,請他安排咱們幾個兄弟,不成問題。」

    的確,黃馥、黃紹兄弟雖然『叛出』了魯葉共濟會,但他們在葉縣尚有祖宅與一些店鋪,請他們幫忙安排幾個黑虎眾,假扮成家僕混入葉縣作為眼線,自然不是什麼問題。

    「我明白了。」

    郭達點點頭。

    次日,趙虞一行人便離開了昆陽縣,啟程返回許昌。

    三月十六日,趙虞一行人終於回到了許昌。

    回到城內,回到自家都尉周府,府內的管家賈應帶著一干僕從出來相迎。

    期間,老管家向趙虞稟報道:「都尉,您與夫人不在許昌的期間,有一人自稱是都尉您的相識,特地前來拜訪,老朽也不知是真是假,雖不敢將其迎入府內,只是派人將其安頓在城內的驛館,吩咐驛館照顧其吃用。」

    「哦?」趙虞頗有些意外,問道:「這個人叫什麼。」

    「此人自稱高衡。」老管家拱手道。

    『高衡……鄭羅的人啊。』

    趙虞當即就反應過來,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待老管教退下後,趙虞給何順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而去。

    進府之後,趙虞先是到內院清洗了一番,換了一身乾淨的衣物,隨後才來到書房,靜靜等待那高衡的到來。

    不多時,何順便領著那高衡來到了書房。

    果然,正是趙虞當日見過的,鄭羅的同伴高衡。

    鑑於對方是鄭羅信任的同伴,趙虞自然也表現地頗為客氣,在高衡進門時,他便站起身,帶著幾分歉意笑道:「府內的人不知高兄弟,並非有意怠慢,還請高兄弟莫要見怪。」

    一如當日所見,高衡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似乎也不喜歡客套,在聽到趙虞的話後,他僅平淡地說了句『都尉言重了』,旋即便道明了來意:「首領派我將這封信轉交都尉。」

    說著,他便從懷中取出一支竹管,遞向從旁的何順、龔角二人。

    從何順手中接過那竹管,趙虞從中抽出一塊白布,仔細觀瞧。

    雖然他並不清楚這是否是鄭羅的字跡,但看稱呼,看信中的內容,應該是鄭羅寫給他的信。


    據鄭羅在信中所寫,他帶著他那一干同伴到了碭山縣後,故意大張旗鼓地祭祀碭山趙氏。

    果不其然,不久之後便引來了朝廷派去追查童彥死因的那位御史田貫。

    甚至於,那位田御史還連同碭山縣,大肆抓捕可疑分子。

    根據鄭羅自己的判斷,他們已成功地將『趙氏死士』塑造成了一批為了碭山趙氏復仇的死士,轉移了那位田御史的注意力。

    看到這裡,趙虞心中十分高興,畢竟他還是很忌憚那位田御史的,生怕他萬一查出什麼蛛絲馬跡來,而現如今,有鄭羅故意將其引導至『碭山趙氏』,田御史就算要起疑,也只會懷疑碭山趙氏當年仍有倖存者,萬萬不可能懷疑到魯陽趙氏身上。

    要怪就怪童彥當初剷除、陷害了那麼多以趙為氏的家族,以至於現如今要追查加害其的兇手也成為了一件大海撈針的事,這就叫自作孽。

    除了以上這件事,鄭羅還在信中簡單講述了當前沛縣一帶的消息。

    據鄭羅打探到的消息,當日與趙虞分別的趙寅,已成功帶著陳勖、程周、吳懿以及在陳郡戰敗的義師殘餘撤到了沛郡,目前正在彭城一帶與駐江夏將軍韓晫對峙。

    可能是因為沛郡最近也是賊寇四起的關係,陳門五虎之一的韓晫暫停了對江東義師的進攻,轉而圍剿在沛郡境內作亂的小股賊寇,而有意思的是,陳勖與程周也在做同樣的事——雙方都在為了維持沛郡的穩定而打擊在境內作亂的小股賊寇,彼此保持著克制。

    看到這裡,趙虞心下忍不住想笑:希望沛郡的賊寇安好。

    當然,這只是調侃而已,天下絕大多數的賊寇在趙虞眼裡都該死,他自然不會去擔心這幫人,他只是覺得當前韓晫與陳勖、程周等人的對峙頗有意思而已。

    不過他也明白,這種『和平』只是暫時的,一旦晉軍解決了那些賊寇,就會立刻對江東義師以及現如今依附其的陳勖、程周等勢力動手。

    而現如今對於江東義師來說最恐怖的對手,那便是陳門五虎——汝南的鄒贊、梁郡的薛敖、濟北的章靖、沛郡的韓晫、陳郡的王謖,這五員虎將,如今就駐軍在江東義師的庭院前,只待陳太師一聲號令,便會朝濟北、沛郡、江東三個方向展開猛攻,分別攻打江東義師的頭、腰、尾,將江東義師的地盤截成三段,分而破之。

    之所以還未動手,一來是被各地紛紛興起的賊寇絆住了手腳,比如興起於汝南郡的臥牛山群賊;二來嘛,就是各支晉軍的糧草還未籌足。

    而一旦晉軍準備充分,那天下就將爆發一場不亞於前兩年幾路義師並起的戰亂。

    『晉國,真的不打算緩兩年麼?』

    放下手中的書信,趙虞揉著額頭沉思著。

    平心而論,哪怕是站在客觀的立場上,他覺得陳太師也應該緩兩年再動手對付江東義師,畢竟陳門五虎駐紮的郡縣,才剛剛經歷過幾路義師並起的戰亂,民心浮動不說,糧食也成為了攸關當地百姓存活的重大問題,倘若這個時候晉國不顧民生,繼續籌集糧食發動戰爭,那麼趙虞可以肯定,到時候必然會有無數的無辜百姓因飢餓而死。

    考慮到陳太師的為人,他應該不會無視這一切才對。

    『那位老大人現在在做什麼呢?他還在邯鄲麼?』

    負背雙手站在窗口,趙虞暗暗想到。

    而與此同時,在晉國的王都邯鄲,陳太師正帶著毛錚,乘坐馬車前往王宮。

    作為兩朝重臣,晉王室的守護之臣,陳太師擁有著種種特許,像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參拜不名等等,自古以來位極人臣的臣子甚至權臣所享有的特許,陳太師幾乎都享有,簡直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王下第一人』。

    還記得毛錚第一次跟隨陳太師進宮時,他簡直難以想像這位老大人所擁有的特許。

    不過幾次下來,毛錚逐漸也適應了。

    「太師。」

    在步行前往大興殿的途中,毛錚小聲問陳太師道:「此番陛下召見太師,不知有什麼事?」

    「老夫亦不知。」

    陳太師微微搖了搖頭。

    前一陣子,為了楚侯楊固的事,陳太師與當今晉國皇帝鬧得有點不甚愉快。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無非就是陳太師認為『荊楚造反』其過不在楊固,而在某位太子,雖然他討伐了楚侯楊固,甚至將後者的屍體帶回了王都,但他認為這件事應當到此為止。甚至於,為了表現寬宏,朝廷應當厚葬楚侯楊固。

    對此,大興殿的那位不同意,畢竟楚侯楊固造反這件事,讓這位陛下深恨之,儘管這位陛下也明白楚侯楊固為何會對朝廷、會對他心存恨意。

    於是乎,陳太師與這位陛下足足爭吵了一個時辰,期間可謂是嚇得大興殿的宦官、伺從瑟瑟發抖。

    但最終,在陳太師的據理力爭下,晉國皇帝最終還是答應厚葬楚侯楊固,並答應不追究楚侯楊固那幾個逃逸的兒子。

    當然,這是在那幾位楚侯公子不再反抗朝廷、反抗晉國的前提下。

    不然,陳太師也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就像他明知義師並非不義,卻依舊帶著幾個兒子將那幾路義師擊潰一樣。

    他,陳仲,終歸是蒙受先帝恩澤的晉國臣子。

    片刻後,陳太師與毛錚便來到了大興殿的殿門前。

    此時,毛錚拱手對陳太師說道:「太師,晚輩就在此等候。」

    「唔。」

    陳太師點點頭,邁步走入了宮殿。

    只見在宮殿內,年過六旬的晉國天子手托著腮慵懶地坐在王位上,看似無精打采地聽著殿內幾位臣子的稟告。

    可當他眼角餘光瞥見陳太師從殿門走入時,這位晉國的天子,竟下意識地坐正,抖擻精神。

    見此,殿內那幾名臣子心中有些驚訝,或有察覺地轉頭看向身後,旋即果然看到陳太師走入了殿內。

    滿朝文武,也就這位陳太師能治得了陛下。

    「臣,陳仲,拜見陛下。」

    陳太師恭恭敬敬地朝著天子拜了拜,中氣十足。

    「免禮。」

    天子隨意地擺了擺手,同時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太師陳仲。

    回想起前一陣子二人之間的爭執,這位晉國天子就恨得牙痒痒,他可不會忘記當日這陳仲眥目瞪眼時的模樣。

    若非這陳仲是先帝認養的義子……

    若非這陳仲是與他相識幾十年的老臣……

    若非這陳仲是他李氏王室最忠心的臣子……

    他早就把這個敢多次忤逆他的老東西給斬了。

    但很可惜,他殺不了陳仲,反倒是這陳仲隨時可以掏出先帝御賜的玉仗將他暴打一頓,美其名曰『勸諫』。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前些年那樣,藉口塞外異族不穩,變相將這個老東西流放到塞外去,只可惜,頻繁騷擾他晉國的塞外異族,前些年已經被這個老東西殺光了……

    『都快耄耋之齡了,這老傢伙精神還這麼旺盛麼?』

    一瞬間閃過這個念頭的晉國天子,渾然沒注意到他早已也年過六旬了。

    「咳。」

    輕咳一聲,晉天子沉聲說道:「太師,此番朕請你來,乃是因為江東的亂黨派人向朝廷送來了一份停戰之議……」

    說著,站在他身旁的一名宦官,趕忙將一份書信樣的東西遞給陳太師。

    陳太師接過,皺著眉頭仔細觀瞧。

    據他所見,這封停戰之議,乃是江東叛軍的軍師,一名自稱『公羊』的儒生所寫,意在與朝廷相約,兩年之內互不侵犯。

    往後的內容,這個公羊亦詳細地闡述了晉國朝廷立刻下令征討江東的種種弊端,稱『或會使群寇伺機而起、使百姓更苦』。

    「太師,你怎麼看?」晉天子問道。

    陳太師仔細觀閱信件,沉聲說道:「此乃江東亂黨懼朝廷圍剿,故而借賊寇之名請和……」

    說罷,他用手指彈了彈書信,沉聲說道:「話雖如此,但此『公羊』,他清晰看到了我大晉如今的疲弱,正如其所言,若朝廷不顧一切進剿山東、江東,必將使國內愈加不穩。依臣之見,雖不可答應,但朝廷著實應歇養兩年,待準備充足,再一舉覆亡這路叛軍。」

    「兩年?」

    晉天子不悅道:「太師,你要朕看著那群亂賊占據山東兩年?」

    陳太師沉默了片刻,旋即搖搖頭說道:「此時發兵進剿,隱患太大,別的不說,就說籌集糧草……」

    「再大的隱患,也沒有讓江東亂黨占據山東的隱患來得大。朝廷歇養兩年,那群亂黨豈不是也歇養了兩年?」說著,晉天子看向陳太師,正是說道:「太師,朕你命於今年進剿山東,擒殺二虎,否則,朕心難安。」

    『二虎……麼。』

    陳太師皺著眉頭,默然不語。

    當晚,在邯鄲的太師陳府,陳太師正坐在自己的書房內,神色凝重地看著擺在桌案上的那張紙。

    只見這張紙上,靠左一側寫著『寅虎』二字,靠右一側,則寫著『申虎』二字。

    「……朕夜夢二虎,一大一小……大虎撲朕,傷朕臂膀,朕拔劍刺之……小虎伺伏,咬朕咽喉……」

    陳太師的耳畔,仿佛迴響起當初天子對他所講述的一個噩夢。

    平心而論,就為了一個夢,使天下平添冤屈,陳太師對此十分憤慨,可他也沒有想到,天子的噩夢,竟然漸漸要應驗了?

    「呋。」

    微微吐了口氣,老太師的面色便再次變得嚴肅起來,旋即,他提筆在這兩張紙上又寫了兩個名字:趙璋、趙瑜。

    『此,即亂我大晉之二虎也!』

    看著這兩個名字,老太師的眼神銳利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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