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角鬥士 第十章 回憶深處

    陳濤掛了電話，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媳婦兒和4歲的女兒總能給自己的內心帶來安定和溫暖。不管自己的生活遇到了什麼挫折，家庭都是最溫馨的港灣。職業足球運動員這個身份是小時候最大的夢想，現在雖然有時候給自己帶來的痛楚和快樂一樣多，但想到能給家庭帶來衣食無憂的生活，對自己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安慰。

    看到自己的室友吳迪每天都沐浴在足球的陽光雨露里，也會忍不住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和弟弟在青年隊一起踢球的情景。那個時候兩個人雖然剛展露頭角，卻因為出眾的足球天賦被足球界寄予很高的期望。沒想到時間卻給了自己這樣的結果。

    想到這裡，陳濤嘆了一口氣。雖然已經回不去了，可生活還要繼續。這一生自己註定要背著沉重的回憶前行，到底以後會怎麼樣，真的是懶得去想。

    「濤哥，怎麼嘆氣了，是不是來踢乙級聯賽壓力很大？」吳迪看到陳濤本來打電話的時候心情挺好，掛了電話之後沉思了一會，又嘆氣了，想著是不是因為足球的原因有點苦惱。

    「也不是啦，就是看到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知道當時的隊友現在都怎麼樣了。小吳今天表現不錯，我們都覺得你進步很大。根據我的經歷，你保持現在的狀態，離中超就不遠了。沒準這個賽季過後，就有球隊來引進你了。加油！」對於自己的事情，陳濤不想說太多，轉移了話題，對吳迪的評價卻是發自內心的，年輕隊員里很少能有吳迪這樣視野開闊的球員。

    「謝謝濤哥的鼓勵，濤哥的技術能力在乙級聯賽應該沒有人能相提並論的了，尤其是任意球功夫，看到那個進球，我們在場下都忍不住叫出來了，有濤哥，今年沖甲希望很大。」吳迪對陳濤的能力很服氣，近距離接觸中國頂級球員是以前沒有經歷過的體驗。

    兩個人先用「互相讚美」的方式聊了一會，發現挺能聊得來，聊天得氣氛就變得輕鬆了很多。足球是兩個人的共同語言，聊著聊著，也會聊聊自己的生活。陳濤給吳迪看了自己手機里家人的照片。成為足球運動員之後，陳濤每年休賽期都會帶家人去各地旅行。開始只有自己和妻子，後來照片裡孩子占據了多數。

    有時候陳濤也覺得如果沒有自己弟弟的變故，生活給自己帶來的應該只有幸福。回憶這隻大手有的時候會抓的人喘不過氣來。

    最近陳濤總會做相同的夢，與其說是個夢，不如說是記憶的回放。每個夢裡都有自己的弟弟。從童年一起拍皮球，到少年時代一起抱著足球玩耍，最後和弟弟一起進入沈城青年隊。

    陳濤從小就喜歡踢中場位置，所以個人技術和傳接球能力在青年隊時期廣受好評。弟弟運動天賦更強，性格侵略性更強，是一個突擊能力很強的邊路球員。強勁的爆發力和突破能力讓他年少成名，人們對他的期望值甚至要超過自己的哥哥。但是過早受到特殊關注的心高氣傲和不服輸的性格也給自己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

    雖然都是十幾歲的年紀，兄弟倆的名頭卻是同年齡段教練，球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哥哥有過人的足球智商，無論是個人技術還是掌控全局能力都已經有了職業隊球員的感覺。雖然速度和體能稍弱，但是已經被認定未來不可限量。弟弟爆發力強，喜歡邊路過人，但爭強好勝的性格也時常陷入單打獨鬥的纏鬥中。儘管還有不足，但是在十幾歲的年齡看來，未來的足球之路充滿了期待。

    生活的轉折發生在一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友誼賽後。那天沈城青年隊前往客場與遼城青年隊進行一場友誼賽，本來被認為在平常不過的比賽卻改變了兄弟兩個人的生活軌跡。

    因為兩支球隊所在城市距離不遠，兩支球隊比賽交流的機會相對較多。比賽一開始，兩支球隊的爭奪就進入了白熱化。都是喜歡身體對抗的北方球隊，所以比賽的火藥味一開始就很濃。比賽開始不久，弟弟陳浩前場突破，在禁區里發生身體接觸後摔倒，裁判判罰點球。

    遼城隊防守隊員對判罰表示不滿，圍住裁判進行申辯：「這個球大家都有動作，為什麼就算我犯規了，足球比賽里到處都有對抗，難道就因為他摔倒了就算我犯規？」

    弟弟陳浩這時候也在裁判身邊，聽到這句話立刻火冒三丈：「到底犯沒犯規你自己不知道啊！要不是犯規，就憑你也能擋住我？是不是輸怕了要當癩皮狗，是男人嗎？」

    「你說誰不是男人了？」防守隊員這時候也在氣頭上，說話間就貼了過來，兩隊隊員看情形不對都沖了上來，場面瞬間變得混亂了，衝突一觸即發。幸好兩隊教練及時勸阻，比賽才得以繼續進行。

    比賽重新開始後，陳濤踢進點球，沈城對1比0領先。上半場隨後的比賽兩隊受到剛才衝突的影響，都沒有太好的表現，半場結束比分沒有變化，兩個隊因此結下了梁子。

    比賽進入這樣的氣氛已經不用教練再做動員了，下半場比賽兩支球隊都拿出了百分之百的熱情來對待比賽。從下半場開始哨響後，雙方在球場上寸土必爭，每一次拼搶都是針尖對麥芒。期間，陳浩數次強行突破防守隊員，兩人每次單挑都在衝突的邊緣。

    全場比賽進行到60分鐘的時候，遼城隊獲得角球，上半場犯規的防守隊員利用角球頭球扳平比分。進球後的遼城球員放肆地慶祝，尤其是上半場犯規的那名球員，跑到陳浩面前大聲咆哮：「這下知道老子是不是男人了吧！你要是害怕了就認慫！」

    從小強勢慣了的陳浩當即想衝上去動手，幸好哥哥陳濤牢牢地拉住弟弟：「足球場上的事情，就該用足球解決，你要是和他打一架和小混混有什麼區別，再進他們一個球問題就解決了，不要衝動。」

    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平時兄弟倆感情很好，陳浩很尊重哥哥。強忍著心裡的怒火沒有發作。

    比賽重新開始，進球後的遼城隊士氣大振，本來又是在主場比賽。全隊圍著沈城隊進行瘋狂的進攻，一時間沈城青年隊陷入了被動。就在遼城隊認為勝利在望的時候，沈城隊在後場斷球，發動了一次快速反擊。

    斷球隊員第一時間把球傳給了陳濤，陳浩向前場突進。憑藉著多年的默契，陳濤第一時間直塞給陳浩。因為遼城隊大舉進攻後防空虛，斷球又突然，陳浩用速度擺脫了後衛之後直接面對門將。在面對門將的時候，陳浩做了個射門的假動作，門將失去平衡，眼見進球就在眼前。

    就在這個時候，陳浩沒有選擇把球推射進門，而是把球帶到球門，停在球門線上，轉過身來隊遼城隊員做出挑釁的動作。

    本來就已經火爆到衝突邊緣的比賽被點燃了導火索，比賽失去控制，兩隊發生了群毆事件。先是場上的球員，後來替補球員也加入了群毆，更讓人緊張的是後上場的球員拿著隨手能拿到的東西沖入了場內，讓衝突失去了控制。

    不幸的一幕就此發生了，引爆圍毆事件的陳浩自然成為重點照顧對象，在衝突中不幸被重物砸中後腦，當場休克，被送往醫院後，搶救無效去世。

    弟弟的離開讓陳濤的世界幾乎崩塌，失去弟弟的痛苦一直折磨著他。最近幾年，弟弟去世前的那場比賽總會在自己的夢境裡不斷回放。自己也一次次在震驚和痛苦中驚醒，足球給自己帶了的不止是快樂，還有痛楚的回憶，在腦海里從未淡化。那場比賽的最後時刻隨著時間的推移，像用刀刻在了陳濤的記憶里，無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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