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後,清晨。
天空還尚未完全明亮的時候,蒙蒙的夜色還在緩緩流逝,霧霾的霧色充滿整片城市,一眼望去,很難看清百米之後的一切。
「神經病啊!神經病啊!神經病啊.....」
別墅內,不斷重複的聲音響起,聲音沙啞無神,仿若機械一般。
很明顯,聲音的主人還沒有睡醒。
「給你口罩!」
一個同樣沙啞帶著疲倦和困意的聲音響起,隨之,樓上扔下一個黑色的防霧霾口罩,精準的掉在樓下那個動作僵硬木訥的身影頭上。
頓時,重複的聲音一停,隨即滿是怨氣的聲音響起。
「安欣,你要不要那麼急,我兩天沒睡好覺了,兩天,現在天還沒亮呢,你讓我天亮之後再出去工作能怎樣,能怎麼樣?」
「時間就是生命,你在耗費你的生命,所以我阻止你,不用謝。」
樓上,安欣靚麗的身影出現在欄杆旁,無精打采的搭在欄杆上,雙手撐著下巴,精緻的眸子還帶著水汽的俯視著樓下仰頭看向她的陳慕,懶懶的說道。
陳慕呼吸一滯,頓感抓狂,咬牙說道:「既然如此,你怎麼不起床工作?」
安欣的聲音很理所當然,說道:「我起來了啊!」
「那你現在跟我去拍廣告,把我一個人扔給你助理是怎麼一回事兒。」陳慕眼中帶著同歸於盡的死志,大聲說道。
「不,我不去。」
安欣單手撐著下巴,半眯著眼睛,宛如夢囈般的聲音傳出,說道:「我一會兒還要睡覺呢!」
「安欣,你神經病啊!」
陳慕氣急,大喊說道。
一大早上,他自然醒的時間還沒到,就被一個冰涼的腳丫子給踹醒了!
要知道,昨天晚上他開車什麼的,全程為安欣一個人工作,回來之後還要給茜茜講故事睡覺,他才睡了多久,就被某人的一個腳丫子給蹬醒了!
理由是什麼?
工作,工作,拍廣告,拍廣告。
「我後悔了,我不拍了,我要睡覺。」陳慕直接趴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閉著眼睛幽怨說道。
你不讓我回床上睡,我在沙發上睡總可以吧!
「那好吧!」
安欣的聲音很可惜,還摻雜著困意的聲音無所謂的說道:「我現在就換人,五千萬呢。」
「等等!」
聞聲,頓時間樓下的陳慕猛然跳起,精神抖擻的站在沙發旁邊,將抖褶的衣服梳平,淡然說道:「我現在就出發。」
若不是兩隻眼睛眼角還流出點點淚水,怕是別人還以為陳慕現在真的是正常狀態呢!
「哦?」
安欣聲音玩味的說道:「不困了,不想睡覺了?」
陳慕咧嘴一笑,說道:「不困不困,睡什麼覺,逗你玩呢,你也信。」
「嗯,那我去睡了,拜拜,工作努力,加油!」
安欣懶懶的聲音為陳慕鼓勵,說道。
陳慕眼角含著淚水,長大了嘴巴,哈氣和話一起出:「謝謝啊!」
「我去睡覺了,車老規矩,你隨便開一輛吧!」
安欣擺了擺手,轉身回到臥室,立刻一個關門聲傳了出來。
看見安欣的身影消失,陳慕鬆了一口氣,隨即一個中指猛然豎起,對臥室狠狠地比了比,然後才轉身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離去。
.....
「禽獸,禽獸,禽獸.....」
陳慕幽怨的聲音一路不停,天還蒙蒙亮,道路上只有少部分的車行駛,並沒有造成交通堵塞,陳慕一路通暢的來到天建有限公司。
也就是安欣手下的集團分公司。
在公司門口,保安還在監控室內上著夜班,公司大門緊鎖著。
陳慕車停在公司停車位上,下車一看,遠遠的,穿透淺薄的霧霾看見天建公司大門口,一道高挑的身影拎著包包翹首以盼。
陳慕一看便知道,這是一個跟自己同病相憐被安欣早早叫醒工作的苦命孩子,安欣的助理,劉夢雨。
「夥計,這裡。」
陳慕下車之後對劉夢雨擺了擺手,喊道。
劉夢雨明顯精神還不在狀態,聽見陳慕的聲音緩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陳慕揚了揚手,小跑過來。
穿著高跟鞋跑步的劉夢雨就像蹣跚學步的小孩子一般,根本邁不開腿腳。
陳慕見狀也只好加快步伐。
「陳老師,真的是你麼?」
劉夢雨的聲音很驚喜,兩隻眼睛都冒出雪亮的光芒,緊緊的盯著陳慕戴著口罩的臉龐,越看越亮。
陳慕略感不自然,不明白為啥他們都這麼喜歡管自己叫陳老師呢?
「陳慕,重新認識一下。」
昨天和劉夢雨的閒聊中,陳慕還沒有告訴她,自己是陳慕呢!
「哇,真是陳老師。」
劉夢雨貼近陳慕,傳出壓抑的低呼聲,眼睛亮晶晶的說道:「陳老師,我是你的粉絲,你唱的歌我很喜歡。」
「謝謝,謝謝。」
陳慕受寵若驚,沒有預料到自己的粉絲裡面居然又有一個高材生。
「陳老師,我們進去吧,外面空氣不太好。」
劉夢雨側身引著陳慕走進公司,帶他走進一間會議室。
天建公司中一片冷清,空氣還是冰涼著的,微風從敞開的窗戶中吹進,讓大廈多了一絲冷意和自然的清香。
陳慕和劉夢雨一路暢聊,劉夢雨激動的情緒也逐漸散去,陳慕也對天建公司的了解更多,知曉了很多安欣不屑提起的產品格式、製作等等。
兩人聊著聊著,話音慢慢的降了下來,互相之間的眼神都慢慢變化,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是......有拍攝廣告這一回事吧!」陳慕不確定的問道。
按道理來講,自己應該不可能夢遊,即使夢遊也不能帶著劉夢雨一塊夢遊。
可是為毛說好的拍攝廣告,就特喵的自己和劉夢雨呢?
兩個人,怎麼拍攝廣告。
劉夢雨看著身旁冷清的辦公室,也感覺有點不確定了,說道:「有...吧!」
陳慕怔住了,劉夢雨也怔住了,兩人大眼瞪小眼,莫名的感覺好像有點不對勁。
「安欣...董事長怎麼和你說的?」陳慕詢問道。
劉夢雨乖乖的說道:「董事長讓我配合陳老師您拍攝廣告,一切措施皆有您來決定。」
「我來,決定?」
陳慕內心的不詳感覺濃濃升起,說道:「我去問問你們董事長。」
說罷,陳慕掏出手機遠離劉夢雨,走到一邊接通電話。
劉夢雨安靜的坐在會議室的沙發上,看著門外打電話的陳慕,蹙眉思考。
「難不成,是董事長看我沒有男朋友,想給我介紹一個?」
「可是,我現在不想找啊,雖然是陳老師的粉絲,陳老師唱歌也好聽,人也挺帥的......」
想著想著,還沒有完全睡醒,迷迷糊糊的劉夢雨暈了,不知道想哪去了!
會議室外。
「陳慕,你有病啊,天還沒亮,你給我打什麼電話。」安欣帶著起床氣的幽怨聲音從電話另一段傳了過來。
陳慕下意識感到愧疚,旋即瞬間反應過來,不對啊,你一大早上給我踹醒,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還埋怨我?
「你別睡了,有事!」
陳慕憋了半天,沒敢爆發,聲音沉悶的說道。
「什麼事?」
安欣躺在床上眨了眨還帶著困意感的眼睛,起身幫茜茜掖好被子,打著哈氣,穿上粉色的拖鞋走出臥室,揉搓著披肩的長髮,懶懶的問道。
陳慕想了想,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憋了半天,問道:「人呢?」
「什麼人?莫名其妙,你是沒睡醒麼?」
安欣揉搓著頭髮的動作一頓,睜了睜眼睛,說道:「陳慕,有事起奏,無事退朝,不要打擾我的美容覺,我才睡了三四小時,距離正常起床時間還有四五個小時呢!」
「四五個小時!」
一想起這個,陳慕就憋屈,說道:「我還沒睡醒呢,還有,你不讓我拍攝廣告麼?人呢?導演、化妝師、場景師....他們人呢?」
「人?我不是叫了劉夢雨協助你麼?」安欣打著哈切,似乎根本沒有聽清,隨意的說道。
陳慕嘴角抽搐,說道:「就,就.....劉夢雨和我?」
「嗯!」
安欣理所當然的應了一聲,說道:「要不然你倆吃白飯啊!」
「我靠,你欺人太甚了吧,兩個人拍廣告,你告訴我怎麼拍,我能分身,還是劉夢雨能分身。」
陳慕忍不住爆發了,說道:「我不拍了,我要回家睡覺。」
安欣蹙了蹙眉,很淡定的說道:「別激動,著急什麼,沒有導演找一個導演不就完了麼,沒有場景師找一個場景師不就完了麼?」
「你早怎麼不找,早幹什麼來著?」
陳慕很煩,說道:「大早上,你給我踹起來,就是讓我在這看空氣?瑪德,我現在連一百米以外的大樓都看不見,我還看空氣?」
「日出其實也挺好看的。」
安欣下意識的接了一句,隨即就後悔了,自己好像火上澆油了!
果然,陳慕爆發了!
「我不拍了!」陳慕雙眼含淚,起個大早,頭腦還沒清醒,到這一來,啥也沒有,還要受人嘲諷,太憋屈了!
「別激動!」
安欣安慰著陳慕,說道:「你別耍大牌,成不?傳出去影響不好。」
「我這是耍大牌麼?我這是就事論事好不好,哪有你這麼辦事的?」陳慕更加憋屈,忍不住質問道。
「別急,這樣你告訴劉夢雨,拍攝廣告的人員和需要準備的東西,你都和她說,她能滿足你的需要。」
安欣寬慰著陳慕,說道。
陳慕怔住了,好久之後才顫顫的問道:「廣告方案、廣告策劃、廣告設計、廣告創意......,它們呢?」
安欣摸了摸光潔的瓊鼻,眼睛不由自主的飄向自己靚麗的金髮,旋即厭惡的皺了皺眉,將頭髮打到一邊,說道:「還沒有。」
「沒有?」
陳慕的聲音忍不住大了點。
「沒有這些,來了導演和場景師也沒用啊!」
「昨天剛決定的拍攝廣告,你不也知道這事麼,哪有時間策劃。」安欣皺著眉頭解釋道。
陳慕臉色發黑,說道:「那你讓我過來,你有...病啊!」
「這些都可以現找,你既然都已經到公司了,就陪劉夢雨跑一趟吧!」安欣不慌不忙的說道。
陳慕滿頭黑線,頭一回看見一個這麼不負責任的董事長,真的是長見識了!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金主的份上,我......」陳慕臉色發黑,難看的放下狠話。
「那你也不能把我怎麼樣。」安欣打斷陳慕的話,漫不經心的說道:「行了,趕緊和劉夢雨去忙廣告的事情吧,我去睡覺了,拜拜。」
「我....」陳慕不甘心,正要再說話。
「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我手機一會兒會關機,等我睡醒我會開機聯繫你的。晚安,好夢,不對,早安,算了,管他什麼的......」
安欣說著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陳慕聽著耳邊的忙音,欲哭無淚,僵硬而又堅持的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你妹的!」
.....
首都,南岸京都。
安欣手扶著欄杆,左手托著下巴,長長的睡裙下,晶瑩的腳趾敲動著拖鞋鞋面。
「自己昨天沒找導演麼?」
安欣眯著眸子,疑惑的自言自語,他記得昨天是忘了還是沒找啊!
最後,她確定,她是真的沒找。
「算了,管他呢!」
安欣無所謂的轉過身,還帶著一絲乏意的聲音響起:「反正陳慕和劉夢雨都有能耐,讓他們忙去吧,有點困,接著睡。」
.......
「董事長怎麼說?」
劉夢雨看著走進會議室內的陳慕,詢問道。
「她說,讓我們去聯繫導演、場地,還有廣告策劃、創意.....」陳慕勉強一笑,說道。
劉夢雨一怔,不確定的說道:「好像,這是拍攝廣告的所有步驟吧!」
陳慕讚賞的看著劉夢雨,說道:「聰明,你們董事長就是這意思。」
劉夢雨怔怔出神,風中凌亂。
.....
「可是,我不認識導演什麼的啊!」還是職場新人的劉夢雨顯得舉足無措,不知道該幹嘛。
「沒關係,這個我能找到,你現在去聯繫一下廣告創意設計方面的公司或者組織。」陳慕自信說道。
劉夢雨看了眼手錶,猶猶豫豫的說道:「可是,現在才三點四十五分,他們應該還沒起床吧!」
陳慕沉默了,好久之後才一臉微笑著說道:「拿你們董事長的錢,還真是燙手。」
劉夢雨茫然的看著陳慕,不知道他再說什麼。
「沒事,我去聯繫導演。」
陳慕走到一邊,想了想,很缺德的給鄧朝撥通了電話。
「喂,朝哥,幹嘛呢?」
迷茫加怒氣的聲音:「你說我幹嘛呢?現在才三點,三點,我在睡覺。」
「朝哥,你別睡了,我找你有點事。」
「啥事?」
「朝哥,我記得你會拍電影吧,你能起床跟我拍個廣告麼?」
「現在才三點啊,你讓我睡醒了,起床之後再說好不好!」
「朝哥,你別啊,今天加快步驟,有六七個廣告拍攝呢!」
「六七個?拜拜!」
電話忙音中......
「喂,赤赤啊,我陳慕啊!」
「我知道是你這個禍害,我有來電顯示。」
「哈哈,你幹嘛呢?」
「睡覺!」
「睡醒了沒?」
電話忙音中......
「更鑫啊,你幹嘛呢?」
「我說我玩遊戲呢,你信麼?」
「當然信了,哎呦,你起的真早,和我一樣一樣的。」
「......,你神經病啊!」
電話忙音中......
陳慕黯然的放下電話,對劉夢雨說道:「怎麼樣?」
「沒人接!」
「安欣,你就是一個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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