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日常 第二十章四小

    轉眼到了八月初一，老夫人要進宮看望禧妃娘娘和小公主，激動地半宿沒睡，天還沒亮就醒了。等蘇蘇過來時，寧翠已經服侍老夫人洗漱完了。

    蘇蘇看了看衣襟上掛著的懷表，不過才六點，「奴婢還當自己睡迷糊了呢！這幾天您也夠累的，怎麼不在多睡會兒？」老夫人笑道：「就是動動嘴皮子，哪裡就累了，你們才是勞心勞力了。便是真累，一想到要進宮見娘娘和小公主，也睡不著。」

    寧翠把帕子放好，倒了杯溫水給老夫人，這才道：「奴婢還是有一回知道老夫人還有這麼不淡定的時候。」

    正說著，楊柳、雲朵也過來當值，聽寧翠正說老夫人拉著她嘮了半宿的嗑，楊柳看了看老夫人的神色，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夫人可不像是半宿沒睡的。」

    服侍老夫人吃早飯時，因為是進宮，為了避免更衣尷尬在貴人面前失宜，老夫人只吃了半碗燕窩粥並兩個小燒麥便罷了。因著秦嬤嬤和楊柳跟著老夫人進宮服侍，老夫人便叫她們也多少吃些。

    湯水什麼的不可多用，蘇蘇便裝了早就熬好的綠豆湯和酸梅湯，交給楊柳，收在車裡，出宮後就可以喝。

    按理說，蘇蘇是老夫人跟前最得寵的，帶人進宮是多大的體面，要帶丫鬟也該是帶她，只蘇蘇這張臉太惹眼了，若是進宮被貴人看中，不說蘇蘇不願意，便是願意，又叫禧妃娘娘如何想。

    老夫人怕蘇蘇多想，昨天晚上閒聊時就和她交代了幾聲，蘇蘇自是明白，卻還是為老夫人這份心意感動，她再是得寵身份上也是個下人，老夫人便是一聲不提那也是應該的。

    吃了飯，幾人服侍老夫人重新淨面，然後穿上品級大妝，世子也帶著弟弟妹妹們過來給老夫人請安。這裡還要多說一句，因為大夫人已經被送到宋家在京郊的別院，老夫人便也免了二夫人初一十五的請安，也免得相看兩厭。

    因為禧妃娘娘特意求了皇上，只說自打三房侄女出生便沒見過，所以聖上開恩，允許宋家幾位大一些的姑娘陪老夫人進宮。這會兒，老夫人見了裝扮得體的二、三、四、五、六，五位姑娘，五個姑娘各有各的風格，便是平日裡打扮的仿佛誰委屈了她似的五姑娘今天也不敢觸了老夫人的眉頭，穿著一水的新衣裳，戴著精緻頭面。

    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道：「等明個祖母出私房叫繡房給你們再多添置幾身京城裡流行的半臂、襦裙，待過了十五，想請一些相熟人家來做客，你們到時候要好好招待。」姑娘們自是很高興。

    之後世子帶著弟弟們回外院讀書，老夫人帶著姑娘們坐著馬車進了宮。

    主子不在，隨安堂的下人卻也都有自己一攤子事，寧翠和蘇蘇打了個招呼，便回自己屋裡去補覺，她是真困。雲朵剛當上大丫鬟，先前雖然跟著碧思，但如今自己接手也要適應一番，加上這一搬家，該規整的都要重新規整，所以也沒個清閒。

    至於下面的丫鬟，好不容易躲個清閒，蘇蘇便叫她們到後院花園子玩去，只不許去後面的戲台，那裡面有外面採買的小戲子，老夫人怕不知道性情教壞了丫鬟們。

    蘇蘇閒著沒事，便來到小庫房。十五便是小公主的誕辰，往年老夫人也是費盡心思尋摸稀罕玩意往京城裡送，這回能親自為外孫女過生辰，自是更要仔細挑選一番。

    寧香、梧桐年紀都不大，蘇蘇也不願意扼殺了她們孩子的天性，便打發她們出去玩。只蘇蘇突然想起一事，叫住兩人道：「若是看見春風，叫她過來找我，差點把那事給忘了。」

    沒一會兒功夫，春風就小臉通紅氣喘吁吁的進來；「姐姐叫我可是有什麼吩咐？」蘇蘇先是給她擦了汗，這才道：「怪我沒把話說清楚，看你急的。願沒什麼大事，是有東西要給你。」

    蘇蘇說著遞給她一個小小的黃花梨匣子，「是剛來那天老夫人叫賞你的花，這幾天是忙便耽擱了，下剩的是我給你的，拿去戴著玩吧。」

    春風到沒有扭捏，笑著接過來道：「我姐說了，叫我和姐姐不要見外，你和她是一個樣的。」不僅如此，她爺爺更是早就囑咐她多和蘇蘇姐姐學學。

    春風她爹也是大老爺的親隨，心思比楊柳爹更活泛些，所以一早就被大老爺派到京城打理一些生意。春風是在京城出生的，也沒有回過揚州，此次雖然是第一回見到蘇蘇，卻早有耳聞，一見就驚為天人，沒幾天就淪為蘇蘇的「腦殘粉」！

    蘇蘇聽了這話，又見她伶俐乖巧，笑道：「古靈精怪！」說著摘下自己手腕上的赤金嵌珠的蝦須鐲給她戴上。「玩去吧，寧香、梧桐與你一般大小，好好相處。在府里，你也算是地頭蛇了，多提點提點她們。」春風笑嘻嘻應下，高高興興走了。

    春風想著把東西先送回屋，誰知，寧香、梧桐、還有一個叫青竹的家生子都在。寧香見了春風手裡的匣子，笑道：「蘇蘇姐姐給了你什麼好東西，我記得老夫人當日是要賞你花戴的。」

    青竹也是從揚州一起來的，她爹娘就是小廚房裡的柳大夫妻，知道蘇蘇最是大方，也道：「蘇蘇姐姐給的定不差。」她們四個都知道，她們住在一起定不是偶然，只有往好處的，先前早就互相換了見面禮，倒有幾分蘇蘇和楊柳她們三個當年時的樣子。

    春風大大方方的打開匣子，最上面是一朵紗堆嵌寶的海棠宮花，花瓣上還沾著米珠，精緻非凡。宮花下面有一對鏤雕雙魚戲水的金鐲子、一對花型金耳墜、四五個鑲嵌了寶石珍珠的小戒指，又有一盒進上的雪花膏。春風將手腕上的蝦須鐲摘下來也放進去，便是她不是眼皮子淺的，也不得不說蘇蘇姐姐真是大方。

    寧香、梧桐見了都不甚在意，只青竹有些羨慕。梧桐道：「蘇蘇姐姐給你的，你收著便是，這些東西連我剛來都有幾件，倒是那蝦須鐲你仔細收好，金子珠子到罷了，只宮裡賞下來的這一點就不得了。」

    內造的首飾春風只在她大伯娘也就是楊柳娘的身上見過，也是精心收著，只重要時候才戴的，沒想到蘇蘇姐姐隨手給她的也這麼珍貴，春風這才明白，為什麼她爺爺叫自己跟著蘇蘇姐姐多學學，賞賜是一回事，體面又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