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謙將人送回宿舍,兩人耳鬢廝磨、繾綣旖旎好一會兒,即將擦出愛的火星沫子,一起奔向生命大和諧時——
唐知謙黑著臉剎車,閉了閉眼,竟是一句話也沒說,直接起身離開。
林清沅笑得樂不可支,揮了揮右手,嬌媚道:「大爺,有空再來啊~」
唐知謙腳步頓住,轉身,在女孩疑惑的眼神中,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又去捏她的嘴,直到把林清沅的嘴捏得像小鴨子的嘴似的撅了起來,道:「你就嘴硬吧!」
林清沅:「……」
准你半途而廢,不准她口嗨?
呸!
真是中國馳名雙標!
?
唐家。
唐老爺子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天黑了,都沒等到自家小兒子回來,氣得晚飯也不吃,獨自去了書房,看著亡妻的照片,喃喃自語道:「他這是恨著我啊……」
蘭夫人上去勸了勸,被他罵了出來,話說得難聽,蘭夫人回到房裡便抹起了眼淚。
唐芷朵替她媽不值,沒好氣道:「老爺子心裡有氣對著正房那邊撒氣兒去啊,罵你做什麼?每次都把火發泄到我們頭上,憑什麼啊?我們該他的呀?真是越老越糊塗!」
蘭夫人被她這大逆不道的話嚇得淚眼都憋回去了,狠狠掐了女兒胳膊一下,又驚又恐:「你小點聲,你要害死我呀!」
唐芷朵被掐得臉色都疼變了,心裡也上火,她都四十好幾的人了,大女兒都結婚生子了,她媽還動不動就掐她、打她,覺得她和妹妹愚笨不堪,所以不受老爺子喜歡。
也不想想,老爺子是不喜歡她們嗎?
唐家這一輩都是「知」字輩,但偏偏她和妹妹唐芷瑜就不是,用的是諧音「芷」,一開始是「止」,還是老太爺嫌不好聽,才改成「芷」,就這,老爺子還忿忿不平,和老太爺慪了很長一段時間氣。
而「朵」和「瑜」兩個字單看還不錯,合起來就不怎麼好聽了——多餘!
她和妹妹的名字,早就成了這個圈子裡心照不宣的笑話。
都多餘了,能喜歡的起來?
唐芷朵有時候也會怨恨父親不公平,可是心裡再怨恨,也只能忍著。
沒辦法,老爺子獨斷專橫慣了,在唐家,他的話就是聖旨,沒有人敢違背。
「這話別再說了,隔牆有耳知不知道?」蘭夫人厲聲喝道,意有所指。
唐芷朵聽了頓覺煩躁,卻還是點了點頭,不敢造次,生怕被再次趕出去。
可以說,老爺子對她們母女三人,不僅僅是嫌棄,甚至是痛恨,痛恨她們的存在,以至於看到她們就心煩不耐。
老夫人去世那年,老爺子接到信後,馬不停蹄趕去了重慶,回來當天就把她們母女三人趕了出去,從此斷絕往來。
唐芷朵就沒見過這麼狠心的父親,虎毒尚且不食子,他這不就是逼著她們去死?
「你從小就教導我們要對大房那邊恭敬,要規矩、要忍讓,我和妹妹都順從的聽了你的話,活得溫良恭儉、小心翼翼,不好爭不敢搶,連父愛都不敢奢求,結果呢?」唐芷朵低聲抱怨道,說著說著便忍不住紅了眼睛。
結果就是,被趕出去那年,她們母女三人嗓子哭啞了,頭也磕破了,求著老爺子別趕她們走,也沒見老爺子有絲毫動容,他冷酷得仿佛地獄來的魔鬼,只恨不得讓她們立刻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三人被趕出唐府後,無以為生,蘭夫人只能靠著幫人漿洗衣服掙點微薄的收入,唐芷朵和唐芷瑜學業也中斷了,初中都沒讀完,那段日子就仿佛是段噩夢,苦得她們都不願再去回想那段時光。
蘭夫人聞言又掐了一把女兒的胳膊,神色有些不自然道:
「這不是都過去了,還說這些做甚?」
唐芷朵怒道:「你覺得過去了,大房那邊的,哪個不是身居高位、受人尊敬?我和芷瑜卻連初中都沒讀完,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嫁的人也沒多少文化,粗魯不堪,又沒本事。
你看看唐旭陽和唐菀,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少爺小姐,再看看我和芷瑜的孩子,養得一副小家子氣,上不了台面!」
越說越氣,聲音也不由大了起來,蘭夫人又要伸手去掐,「你小點聲。」
唐芷朵連忙躲過,壓低聲音委屈道:「我還不能抱怨兩句了?都是唐家的孩子,憑什麼我和芷瑜過得這麼差?」
「那你以後別來了。」蘭夫人淡淡道。
唐芷朵聽了不吭聲了,老爺子年紀大了,身邊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也就前幾年才想起她媽,把人接了回來,她們也跟著過上了好日子,外頭多少人飯都吃不飽呢!
她怎麼可能不來?
不趁著老爺子還活著,使勁兒討好他,多扒拉些好處,以後老爺子兩腿一蹬去了,誰會管她們死活?
她媽現在可是沒名沒分地跟著老爺子,連證都沒領,說白了就是一伺候他的保姆,以後一分錢遺產都撈不著。
蘭夫人見狀,低聲勸道:「你呀,要懂得惜福,沒事兒和你妹妹多學學,她就從來不會抱怨,誰叫你們不討人喜歡呢?在大家族裡,不受寵的孩子都過的苦。當初在唐家的時候,你爸也沒苛待你們姐妹,起碼吃得飽穿得暖,還讓你們讀書,你不能恨他,也不應該恨他,至於後來,是媽沒本事,不然……」
「好了,媽,你別再說了。」唐芷瑜不耐聽她說教,都是些老調重彈的話,她耳朵都聽得起繭子了。
「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說完,起身便要離開。
「等等,」蘭夫人喊住她,起身去了梳妝檯,打開鎖著的抽屜,拿出一個鐵盒子,她數了數裡面的錢和票,最後拿了兩張大團結和一些糖票、肉票。
「這些錢和票你拿著,給孩子們買點好吃的。」
唐芷朵臉色不由好轉,笑了笑,接過錢和票,「我知道了,謝謝媽。」
「行了,快走吧,」蘭夫人想了想,又說道:「這事別和你妹妹說。」
唐芷朵聽了,眼裡不由閃過一絲精光,心想,她媽果然還是比較喜歡她。
另一邊。
唐芷瑜也和丈夫說著話,她嫁的比姐姐唐芷朵好一些,雖然丈夫同樣沒什麼文化,但為人踏實上進,樂意學,也肯下功夫鑽研技術,如今也是廠里的老師傅,工資待遇還算不錯。
「媽昨天給了你多少錢和票?買了這麼多東西回來?」
唐芷瑜輕聲道:「給了五十,還有些布票、糖票、肉票,那些票我今天都花光了,錢還剩一些。」
「咱媽對你可真大方!」
唐芷瑜笑了笑,可不是嘛,誰叫她比較受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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