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回屋後,便去了書房,翻看著以前的舊照片,眼睛漸漸泛紅。
他喃喃自語道:「那個小丫頭挺不錯的,可會哄人了,你呀,就是個沒福氣的……」
樓下。
大太太小聲叮囑道:「你以後,可得好好巴結那丫頭,聽到沒有?」。
唐菀無語凝噎:「什麼巴結不結巴的,你能不能別把話說的這麼難聽?」
「你呀,就是傻,你說,她是不是通過你認識你三叔的?你被人當了梯子都不知道,現在木已成舟,她把你三叔、你爺爺哄的團團轉,你以後不巴結著她,下場就和蘭夫人她們一樣。」大太太低聲訓道。
唐菀聽了,只覺心累不已,但還是耐心說道:
「蘭夫人是爺爺趕走的,不是沅沅趕走的,她不想理會她們,都躲出去了,你怎麼能把她想的這麼壞?而且,她也不是通過我認識三叔的,三叔去找安康表哥的時候認識她的,人家在一起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三叔的侄女好吧。」
「所以說你傻,把人想的太單純……」
「行了行了,」唐菀語氣不耐道:「媽,你能別再說她壞話嗎?你就是對她有偏見,我不想聽,她是我的好朋友,我自認比你了解她。」
大太太恨鐵不成鋼道:「她以前是你好朋友,以後是你三嬸,是你長輩,更是唐家的主母……」
唐菀轉身就走,懶得聽她媽念叨,蘭夫人一家人那麼討厭,沒見她有意見,沅沅那麼好一個人,反倒不喜,簡直不可理喻。
大太太連忙拉住著她,把人拉到房間,生氣道:「你想去哪?你真是出去了翅膀就長硬了,我的話都不耐煩聽了?早知道就不該讓你出去,心都野了。」
唐菀咬牙,沒有說什麼,但她沉默的態度卻激怒了大太太。
「你說話啊,你心裡有什麼意見你就說出來,一聲不吭的,你是塊木頭嗎?」
「你要是對她有意見,你就去和爺爺、和三叔說,你和我說做什麼?」唐菀低吼道。
大太太沉默了一瞬,更生氣了,她不敢大聲斥責,壓低聲音罵道:
「還不是你爸不爭氣,你爸要是爭氣,老爺子把唐家交給他,我用的著為你們操那麼多心?我這都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你和你哥,你現在不討好你三叔,以後老爺子去了,咱們家就什麼都得不到了,你也許配不到好人家,你哥也不會有好的前途。」
唐菀臉色扭曲了一下,她爸都做到正師職了,還叫不爭氣?
這哪是不爭氣,這是想讓她爸上天,和太陽肩並肩!
唐菀真誠建議道:「那你就去和我爸說,讓我爸爭氣點。」
大太太聽了,氣得抬手打了她一下:「你爸一天天的不著家就算了,你還氣我,我真是生了個討債鬼出來,好心當成驢肝肺,我是媽我會害你嗎?」
說著,便委屈的哭了起來。
「你爸他就是個靠不住的,你看他一年到頭回來幾次?過年都不回來,回來了也只知道氣我,但凡有點什麼事,就說是我的錯,我沒做好,我冤不冤啊?你小時候出去玩雪發燒了,說我沒看好你,你哥以前成績不好,說我不教他,老爺子養的鸚鵡死了,都能怪到我頭上……」
唐菀嘆了口氣,又開始了,是不是每一個結了婚的女人,最後都會活成祥林嫂?
「要不你們離婚吧,我支持你離婚,我哥肯定也支持。」
大太太哭聲一滯,瞪大眼睛看著表情平淡的女兒,仿佛在看什麼怪物似的。
她不可思議問道:「你說什麼?」
唐菀一字一句道:「既然不開心,那就離婚吧。」
「啪」的一聲,唐菀左臉頰瞬間變得紅腫,火辣辣的痛。
「你還有沒有心?」大太太伸手指著她罵道,「你讓你爸媽離婚?你怎麼能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你是我有仇嗎?竟然攛掇父母離婚?」
唐菀沉默,既然過的這麼不開心,分開不是挺好的?
整天抱怨有什麼用?
唐菀突然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麼喜歡和林清沅玩了。
「你知道爺爺和三叔為什麼喜歡沅沅嗎?」
不等大太太回答,她便繼續說道:「因為她樂觀開朗、情緒穩定,她從來不會像你一樣總是抱怨個不停,總喜歡將自己的不幸歸咎到別人頭上。
她也不會像你這般勢利和貪心,我爸的工資全部都交給你,我們的吃穿還有每個月的零花錢都是走的公賬,還不夠嗎?你現在手裡又存了多少?怕不是都拿回娘家貼補你侄子了吧?我不說你就當我不知道、不懂嗎?」
「你……」大太太語塞,隨後冷哼一聲不屑道:「你爸的工資能有多少?一件衣服一件首飾就沒了,指望他的工資,咱們全家都要喝西北風。」
「那你就憑自己的本事去掙啊,你抱怨有什麼用?你也看到沅沅她手受傷了,這些天你可有見到她抱怨過一次?她甚至連提都沒提,仿佛受傷就是一件小事,你是不是以為她傷得不嚴重?
一個四五十斤的小孩從四樓掉下來,她接住了,手卻被砸傷了,我都沒辦法想像她當時有多痛,結果她卻還要分心安慰我,讓我不要擔心,你知不知道,我當時真的好怕,她是醫生啊,她靠手吃飯的,你知不知道她在醫學上的天分有多高?她有多優秀?」
唐菀輕笑一聲,紅著眼睛看著大太太道:「你不知道,你只看到她是從農村來的,只覺得她心機深沉,你高高在上俯視著她,你看不起她,卻要我去討好她……」
唐菀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她輕聲說道:「她就不會這樣,她不喜歡的人,哪怕是明珠,她也不會想著去討好,想著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麼,她比你清高,比你有骨氣。」
唐菀說完,拉開門回了自己的房間,反鎖上門後,將自己重重摔在床上,伸手蓋住眼睛,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大太太卻被這番話打擊到無地自容,更讓她傷心的是,這些話是她的親女兒說出來的,她怎麼就這麼失敗,教育出一個里外不分的白眼狼?
大太太難過得捂著心口,好半天才緩過神,半晌,眼裡閃過一絲寒意。
她曾經那麼乖巧的女兒,出去了兩年就變得這般叛逆,這軍校不念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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