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現在, 您該說說您想知道什麼了。大筆趣 www.dabiqu.com」
女王將信擱在手邊。
「您願意回答我嗎?」
阿瑟親王站起來,走到女王身邊,在女王的雕花椅背上叩擊著, 壁爐的火光躍動, 從他指尖到屈起如瘦削山脊的關節,拉出長而搖曳的影子。他的動作優雅得仿佛是身處巨大的歌劇院,翩飛扣弦。
「那要看您問的是什麼了。」
女王抬手握住阿瑟親王從椅背游移到她肩膀上的手,側首看他。
他們的距離近到宛若戀人般含情脈脈,女王斜撩而起的睫毛又長又密,在暖黃的火光里為那雙眼睛玫瑰色的紅眸蒙了一層隱隱約約冷冰冰的陰影。阿瑟親王俯身靠近她, 輕柔地呢喃一般地問:
「您為何始終在幽暗裡低聲吟唱著悲傷的歌?為何您唱著夜鶯與玫瑰一起被碾碎?」
他的聲音喃喃, 透出癲狂迷離。
「為什麼呢?」阿瑟親王的聲音越來越低,「難不成您是將靈魂賣給惡魔得以歸來的亡魂嗎?一位站在神殿裡承蒙天佑的瀆/神者?這可太有趣了,告訴我吧陛下,您是否與您的帝國一起赴死?」
托教皇以及那些又臭又長的神學故事的福, 一直到現在,貴族們還擠破腦袋地想要讓教廷認證自己死去的親人為「聖人」,但阿瑟親王再清楚不過那些「聖人」的把戲了——什麼死去的聖女行走在瘟疫流處,多少人親眼目睹,又有多少重病之人起死回生……種種神異的故事背後都是金幣在作怪罷了。
然而, 阿瑟親王確定發生在女王身上的,確確實實地是不屬於常理該有的奇蹟。
他緊緊地注視著女王,不放過這張精緻臉龐上任何一點神情變化。
是驚訝,還是慌張?是迴避, 還是茫然?是震怒,還是恐懼?……讓他捕捉到那最微妙的訊號,從而窺探到最不可思議的真相吧——不論她是回答還是沉默。
「您好奇的是這個?」
出乎意料, 什麼反應都不是,女王漫不經心地挑起細細的眉梢,像看一隻忽然闖進房間的貓一樣,看了阿瑟親王一眼。
阿瑟親王端詳著她,目不轉睛地。
她從容得就如同阿瑟親王在說一件無關要緊的小事。
確認了這點之後,阿瑟親王先是真切地糊塗了那麼一會兒。不論是「神跡」還是「巫術」,最深的秘密被人揭露,都該有所反應,而不是像女王這樣隨意。她是真正不在乎阿瑟親王發現這一點。
「啊!」阿瑟親王困惑了一會之後,忽然恍然大悟般地叫了一聲,「您是多麼驕傲多麼傲慢啊!」
這回驚訝的人成了阿黛爾,她看了阿瑟親王一眼,爾後嘆息了一聲,靠在帶有軟墊的椅背上。
被譽為十六世紀最傑出的「瘋子」,阿瑟親王說對了。
是的……是驕傲,刻在她骨髓之中幾乎可以用「傲慢」來形容的驕傲。
難道阿黛爾就沒有思考過,自己為何會復生嗎?不,出於王者的多疑,她不僅思考過自己復生的原因,還懷疑這是否會是一個陰謀——諸神、惡魔或者命運的陰謀。如果這是陰謀,那對方目的是什麼?想讓她屈服命運?想要她明白自己的渺小和無能為力?想讓她將要把帝國帶出困境時再讓她死去?……可那又怎麼樣?
難道她會因此感到畏懼?難道她會因此躊躇不前?
不論再來多少次,不論命運將會給予她何等作弄,只要她一息尚存,她永遠會走在她選定的道路上。「驕傲」是從她母親手中接過的種子,在她的靈魂深處生根發芽,就算這是神魔的玩笑,她亦無畏無懼。
阿黛爾並不在意阿瑟親王這個瘋子發現端疑。
「在您看來,」阿瑟親王語調因為情緒激動而略顯急促,「這就和您遇到的任何事情沒有什麼差別,就算為人所知,也不過是一件需要解決的事情罷了。」
阿黛爾既不否認也不肯定。
如果阿瑟親王想要以此來做任何可能妨礙她的事,她就解決他。反之,若這個小秘密,能夠令驅使阿瑟親王做到一些她希望的事,她便可一笑置之——和所有她遇到的事情沒有什麼兩樣。
「有多少國王宣稱自己是神派到人間的統治者?有多少聖父宣稱自己曾經被天使邀請一起斬殺惡魔?」阿黛爾不緊不慢地說,「擔憂某件事會被人發現,原因只有一個——因為無法掌控它,因為畏懼它。」
「您是何等驕傲啊,何等傲慢啊。」
阿瑟親王輕聲說。
阿瑟親王站起身,閉上眼,想像自己死去,又想像自己復生。
死亡與生命永遠是人類最永恆的最敬畏的主題。
有那麼多的教徒,他們在大病一場之後,就皈依了神成為神的堅定簇擁者。而女王呢?她似乎曾與帝國一起死去,又得以重歸,在生死之中跨越,凡人得此際遇,要麼成為最虔誠的信徒,要麼成為最邪惡的異端。
死亡動搖不了她,奇蹟引誘不了她。
諸神與魔鬼,她一個都沒有選擇。
意識深處戴著王冠的女王睜開眼睛,平靜地看著他,微微點頭,然後握著自己的權杖轉身朝著黑暗更深處頭也不回地走去,玫瑰花瓣與血從她旋轉的裙擺中飛出,群鴉與白鴿同時振翅,她破開永夜又歸於黑暗。
——夜鶯夜鶯,夜鶯的宿命是什麼?他的宿命又是什麼?
無與倫比的,目眩神迷的……
阿瑟親王猛地睜開眼,左手按在女王座椅的扶手上,右手帶著點急促地觸碰女王。女王皺起眉,他的指腹壓過她微微蹙起的長眉,壓過她的眉弓顴骨,好像想這樣透過她的靈與肉觸碰到更深處既灼熱又冷酷的東西。
「您的美會征服這個世紀、下個世紀、下下個世紀……就算我與您都在時光里灰飛煙滅,歲月依舊要向您俯首稱臣!」狂熱抓住了阿瑟親王。
基於魯特王室遺傳的神經質衝出了用來偽裝的優雅。
就像他因為想看混亂,就把自己的宮殿營造成罪惡迷窟,現在阿瑟親王找到了新的能夠征服現在未來的美,於是便像個不顧一切的孩子一樣,眼裡只剩下了能夠吸引他注意的事物。
但,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是,這一次,吸引阿瑟親王注意的東西讓他不知該如何對待。
「您做了什麼?」他逼問,「為何您讓我不寒而慄?又讓我血液沸騰?」
阿瑟親王的語氣變得格外不對勁,臉頰上也開始透出病態的殷紅。
若旁人進來,看到這一幕,只當是一個因為戀慕發瘋的年輕人正在哀求他鐵石心腸的心上人。
「我想把您藏起來,藏在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阿瑟親王眼睛亮得驚人,他觸碰女王臉頰的手向下,按在了她肩膀上,像用力擁抱住她又像想扼住她的咽喉,「我又想看您讓整個世界對您俯首,我要對您頂禮膜拜……我想親手殺了您,又想被您親手殺死,多麼有趣啊!您看!您什麼都沒做,卻讓我發瘋了!」
他長得好看,瘋癲起來時透出妖異放肆,一雙湛藍的眼睛如天空也如深海。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哪位女士能夠抵擋他此刻這種近乎邪惡的魅力。
「您可以再發瘋一點。」
阿黛爾無動於衷地撥開了阿瑟親王不知不覺間力道逐漸變大的手,一把將人推開。
「這樣我就可以給您一槍了。」
阿瑟親王的注意力全部放到了阿黛爾身上,被她一推,踉蹌著半跪在地面。無情將人推開的阿黛爾起身,要從阿瑟親王身邊經過,被他一把緊緊抓住手。
……………………
「陛下。」
海因里希匆匆帶著密信推門而入,稍微有些令他驚訝的是,在來時路上遇到了羅德里大主教,而對方並沒有對他這次緊急覲見女王做出阻攔。
「自由商會……」
話的後半截消失了。
房間裡,壁爐旁邊年輕的金髮親王半跪在地上,拉住了垂首看他的美麗女王。火光暈染得整個場面宛如一幅浪漫的畫——不遠萬里而來的狂熱戀慕者正向著他的心上人求愛。
這是會讓吟遊詩人們傳唱多少年的傳奇羅曼史?
「親王殿下,」海因里希很快就收斂起那一瞬間複雜的神情,他朝阿瑟親王微微頷首,以大貴族們慣常的沒有什麼起伏難辨喜怒的聲音開口,「您最好謹記禮儀……否則您的王兄應該不會介意羅蘭帝國替他補上這麼一課。」
阿瑟親王不掩殺意地看了他一眼。
海因里希平靜地站在那裡,沒有退出去的意思。他披著帶黃銅紐扣的黑色斗篷,斗篷之下的手已經扣住了袖劍。那把精巧的袖劍和羅德里大主教的不同,它又輕又薄,必要的時候可以扣動機關,一抬手,如弩/箭般飛射出去,割開敵人的咽喉。
「凱麗,」女王瞥了海因里希一眼,將外面的凱麗夫人喊了進來,「帶親王殿下去他的房間……您不會想看到我生氣吧?」
後半句是對阿瑟親王說的。
阿瑟親王眨了眨眼睛,那股子間歇性的瘋狂勁頭似乎從他身上退去了點,他看起來又變成了一位漂亮無害的年輕人。他鬆開手,站起身,卻沒有立刻離開:「那您得收下我的禮物才行。」
他從衣服里抽出那枝精心打造的寶石玫瑰,舉到女王面前。
海因里希的手指按在甩出袖劍的機關上,他神色難辨地站在門口的陰影處,一動不動。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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