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東京的我只想鹹魚 第304章 插畫、父親與松川料理

    （需要再稍微小修一下）

    六月是梅雨季節，明媚的天氣終究是少數，此時雖然沒有下起綿綿陰雨，天空卻也見不到熠熠陽光。

    好在空氣是清爽的，出門也不用打傘，晨跑少了許多麻煩事。

    上杉櫂在客廳內幫裝在花瓶內的百合花換了盆水，希望它能開得久一點。

    可惜了，這些清麗的花朵不能放在臥室——百合花的花香雖好，卻很容易讓人沉醉失眠。

    在做完這些事情，上杉櫂拉起還在睡懶覺的花丸花火出去晨跑，完了以後，才是早餐時間。

    健康是學習與生活的資本，他牢記這一點。

    雖然一整個上午，上杉櫂都在家裡閒呆，等著花丸花火中午回家。

    今天他沒課，花火有課。

    上杉櫂讀了幾小時從東大圖書館借閱的雜書，他去看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

    為時尚早。

    便開始隨手翻閱社交軟體上的信息。

    「sg文庫」的一條動態，稍微吸引了他的目光。

    內容是一張人設圖，畫的是一位身著巫女服的粉頭髮少女。

    她站在血紅色的鳥居下，表情自信，面容光彩如玉，裸足踩在青苔石塊上，一顰一笑演繹出的氣質超凡脫俗。

    再仔細一點，還能發現一條粉色的狐狸尾巴在她的身後、靜寂幽謐的杉林中間若影若現。

    明明尾巴就在巫女服的後面，明明極美的光影勾勒讓其鮮明無比，但隱隱間「狐狸尾巴」似乎被蒙上了層層氤氳，那狐狸小姐的自滿笑靨在模糊與不真切的杉林背景中變得美麗而又神秘。

    這是一眼就能看出的超強畫工。

    上杉櫂也從身後狐狸尾巴認出這是花丸花火前幾日畫完的插畫。

    這條動態發布於5小時前，擁有63.2萬的瀏覽量，11萬的贊。

    幾萬高贊的評論有好幾位。

    「花丸先生！！！」

    「花丸老師！！！！！」

    「sg文庫終於長大了！明白了什麼叫輕小說，甚感欣慰。」

    「（舔屏）（舔屏）（舔屏）」

    「草」

    「草」

    上杉櫂平時不怎麼玩推特。

    他也是為了關注花火畫師動態才去註冊的賬號。

    只要花火不發作品，他一般不會登陸上去看。

    sg文庫就是和花丸花火合作的那個文庫公司。

    評論對她的溢美讓上杉櫂不停往下翻閱評論。

    很大一部分都在說花丸先生（花火畫師賬號的用戶名）居然開工了。

    剩下的一部分就在好奇這畫的是誰，因為sg文庫有在隱隱透露這是某本輕小說的女主角。

    這條是預熱動態，能帶動廣大群眾的期待感，這對發行銷量有很大的幫助。

    至少連上杉櫂都會對這位粉色狐狸小姐的故事產生好奇。

    初版的第一卷他看過，但作者新修的修訂版他還沒機會看。

    評論越翻越多，並且全是好評。

    他忽然發現花火的新插畫居然能這麼受歡迎。

    上杉櫂甚至都有了自己寫輕小說的想法，不是他有多麼想展示自己的文采。

    而他想知道自己筆下的人物在花火心裡是什麼樣子的。

    共同構築出一個人物，不是很有樂趣且富有意義的事情？

    摸魚摸到中午，花火回家了。

    下午約好了要去松川料理，中午飯就簡單對付。

    「其實，也沒必要這麼用心的打扮吧？」

    上杉櫂靠在臥室門邊，看向不斷拿小裙子對在自己身上的花丸花火。

    「花火只是想知道哪一件更合適一些……」花丸花火雙手拎著一條格子裙。

    「你已經嘗試了半個小時了，要我說哪一件衣服都合適。」

    「那這件好看嗎？」花丸花火把格子裙提在身前。

    「好看。」

    「這件呢…？」她又從衣櫃裡拿了件乳白色的碎花裙。

    「好看。」上杉櫂遇上她的眼睛，只是無奈地說。

    「這件，櫂君看一看。」她又拿了件海藍色百褶裙。

    「好看，都好看。」

    花丸花火將雙手垂下，「總覺得櫂君沒有在認真……」

    「我肯定是認真在看的。」

    「真的？」

    「真的。」上杉櫂說。

    「櫂君不要騙花火……」

    上杉櫂見她情緒有點低落，「當然不會騙你，也捨不得騙你…」

    「那…前天呢？花火問櫂君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櫂君說是一個小時前，但明明才回來。」花丸花火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弱。

    「那只是玩笑話。」

    上杉櫂在那時候看見花火的側臉真的想到了很多，她小時候對自己的笑，她現在對自己的笑，凝望她認真的臉龐片刻，真的有種恍惚瞬間十幾年過去了的情緒。

    看清楚她攥緊自己小裙子的小手，上杉櫂也明白了她為什麼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肯出門。

    上杉櫂走在她的身前，雙手按住低垂小腦袋的纖細肩膀，「放心好了，感情這方面的事情，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欺騙你的，hana醬安心就是了。」

    花丸花火聽到他的話許久之後，才願意將自己的小腦袋緩慢抬起，真摯的繽紫色眼眸望向他，用那獨有的軟糯弱氣聲說道：

    「玩笑也不可以開…花火真的很沒有自信……」

    「不開感情玩笑，你沒發現我都是很認真地說我們之間的每一件涉及到感情的事情嗎？」

    上杉櫂額頭抵住她散發著溫度的小腦袋，「就像我之前說的，花火是唯一一個我會竭盡全力去追逐她背影的女孩。」

    「嗯……」花丸花火眼眸移到自己攥住裙子的雙手上，「櫂君的那個同學好看嗎…？」

    「雖然這樣點評人家不好，但花火永遠是我心目中最美的。」

    「櫂君…不要忘了這句話…花火到結婚的時候都會一直記著的……」

    「那結婚後呢？」上杉櫂笑著說。

    「結婚後…」花丸花火漸漸低下了腦袋，「當然也是…也是一樣……」

    早上還有點多雲轉陰，一到下午，整天都沒冒出頭的陽光就忽然變得勢不可擋。

    上杉櫂帶著花丸花火出門了，室外開始展現六月份獨有的悶熱，也只有電車上散發出涼氣的空調會讓人感到舒適許多。

    電車在城市軌道上晃晃悠悠地前進，這般莫名的愜意，甚至有種坐做電車環繞東京都的想法。

    「最近沒有人來騷擾你吧？」

    「沒有啊……櫂君為什麼這麼問？」

    「只是有點在意那天遇見你的那個同班同學。」

    松川料理位於港區赤坂，是個完全介紹制的餐廳。

    介紹制餐廳就是指想要去這裡吃飯，必須要有熟人、或者常客作為介紹者把你擔保進去。

    餐廳的目的就在於限制新客人來訪。

    一家餐廳擁有名氣之後缺的不是客人，而是主廚的精力。

    主廚能把六人份的料理做得盡善盡美，但沒辦法同時將六百人的料理都做得盡善盡美。

    為了更好照顧本店的常客，所以松川料理店都會拒絕新人的電話預約。

    必須要有熟人，才能勉強提前幾個月預約這家全日本排名第一的懷石料理店。

    「居然能訂到位置，」梅津父親看一眼入口處的「松川」二字後轉身去看自己的女兒，「他是什麼學校的？什麼專業的？以後想幹什麼？」

    「爸！」

    梅津奈奈在松川料理店的走廊里跺了跺腳，「現在問這麼清楚做什麼？等會兒進去問不行嗎？再說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了。」

    「我只知道你們是在同一個學校。而且你為什麼突然就和我們說你談戀愛了？之前催你早點物色對象，你沒動靜。不然你以為你這東大的身份有幾個男性會願意和你戀愛？」

    「這是什麼話！」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梅津父親瞥了一眼女兒，用哄小孩的極不情願的語氣說，「我再問一遍，他是不是什麼有家族的少爺公子？」

    「不是！只是一個普通的同學。」

    「那他為什麼能隨時訂到這松川料理店吃飯？」

    「我怎麼知道，沒準他在這裡面認識熟人呢……」

    「你是他女朋友，你不知道誰知道？

    「抱歉，能不能請讓一下。」一位面帶微笑的男子帶著一名女伴從門口走來。

    梅津父親在這狹小的廊道向對方禮讓過後，注意力重新回到女兒身上。

    「他姓什麼？」

    「都說了…叫上杉。」

    「你——喜歡他？」

    「快進去快進去，我去接媽媽！」梅津奈奈把梅津父親使勁推向包間裡。

    注視女兒從走廊離開的背影，梅津父親轉過身，通過門縫觀察到了一位獨自坐在單間裡的年輕男子。

    雖然沒能看清全臉，但他也注意到了年輕男子相當俊秀的容貌。

    梅津父親稍微整理脖子上的衣襟，推開門走了進去。

    ——————

    與此同時，隔壁的另一個單間。

    身著素雅和服的男***員為幾位端上了第一道菜：間人蟹飯。

    食材採用從京都間人港打撈出的巨大螃蟹，號稱夢幻之蟹，光成本就6萬一只。

    而這道間人蟹飯，以蟹殼為器皿，將糯米、蟹肉、蟹黃靜置上放，蟹殼中的些許糯米襯托出螃蟹的香甜，夾上一筷，上面蟹黃蟹肉與糯米的軟糯瞬間融化在口腔里，散發出濃厚而又清新。

    一口下去，滿滿蟹肉，嘴巴只能用「過癮」二字來形容。

    戶冢桂千兩口吃完，只能意猶未盡，甚至在自己女朋友的蟹殼上放虎視眈眈。

    北川榊紗也吃了一口，雖然感覺好吃，但表情動作也沒什麼變化。

    「花火醬，今天怎麼突然想到請我來吃懷石料理了！？」

    ——————

    東京下午十三點三十九分的街頭。

    冷雨，灑滿了一張張高樓夾縫間行走的透明傘面。

    「歡迎光臨7天便利店。」

    「嗨，承惠300円。」

    「先生，從9月開始，塑膠袋就要收錢了哦，這是找您的190円，請您收好。」

    「感謝您的光顧，歡迎您的下次光臨。」

    出了便利店，下巴已經長滿鬍渣的上杉櫂獨自撐著傘，繼續走在回家的路上。

    雨點打落傘面的耳語，冰涼地充斥著渾身上下。

    上杉櫂沒有太多反應，任由這種寒氣侵襲自己的身體，繼續行走在被雨天濕濡的東京街頭。

    他手提裝有兩個杯麵的透明塑膠袋，接通了電話。

    是母親。

    【阿櫂，東京大學的信已經寄到了。】

    【嗯。】

    【上面寫著四月一日就可去參加入學典禮了！】

    【那可真是幸運。】

    【是啊是啊！沒想到阿櫂你真的考上了，這一年一定很辛苦吧？今晚想吃什麼？】

    上杉櫂側過眼，瞥視自己塑膠袋裡的兩桶日清杯麵。

    淅淅瀝瀝的雨點依舊充斥滿耳畔。

    【我已經買了杯麵吃。】

    【杯麵？吃杯麵怎麼行！那東西不健康，回家了就先等著我出去買菜，一會兒就好。】

    【嗯。】

    上杉櫂按斷了電話，將其揣回兜里。

    不料正巧又響了起來。

    是後藤。

    【餵。】

    【哈哈，上杉，我合格了合格了！】

    【恭喜。】

    【欸，你是不知道最近我有多難熬，每天晚上都在等寄到家裡的信封。】

    【嗯。】

    上杉櫂提著電話，凝睇面前一個個擦肩而過的傘下路人。

    【喂，上杉你還好吧，聽聲音不是很高興的樣子，難道你......】

    【合格了，不用擔心。】

    【合格了？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東京大學啊，反正我是不敢想，周五有個同學聚會，班上的同學都要參加，你來不來？】

    【算了。】

    【欸，別啊！少了你這個同學聚會就不圓滿了！你可是我們學校的名人！知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找我要你的電話。】

    【少了我也大差不差吧。】

    【怎麼能這麼說！班裡每一個同學都很重要！你要是不來，我和坪川就拉你過來！】

    【沒必要。】

    【上杉，這很有必要，我們這是擔心你。】後藤的語氣突然認真。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反正就這麼說定了，銀座2丁目6-12，記得周五中午準時來，必須來！】

    上杉櫂將掛斷的電話揣回褲兜里。

    回家的路中，塑膠袋晃悠的聲音和打落傘面的雨聲一直混淆在一起，清晰入耳。

    腦海中不斷回想起後藤邀請自己參加同學聚會的話。

    要說圓滿，其實早就不圓滿了吧。

    上杉櫂繼續走著，天空陰冗的雨，充斥著難以消磨的冷意。

    ......

    打開門。

    「我回來了。」

    上杉櫂很大聲地說著，因為他的心裡在隱隱期待，期待耳旁響起能夠溫暖心田的細弱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