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第一次演奏
早間的餐桌上,關於改姓的這個問題討論了很久。
歸根到底,終究是『不同姓夫婦不能結婚』這個奇怪民法的限制。
之前也有五人就此問題向最高法院上訴。
提出「不認可夫婦別姓的民法是對於憲法保障的婚姻自由權的侵犯」的觀點。
但最終還是被審判長駁回。
異姓夫妻也只能採用不登記的方法來迴避這種制度。
上杉櫂是不喜歡小花火改姓的,她就是她,沒必要因為結婚就跟隨自己姓。
「結婚後,我改姓花丸怎麼樣?」
「當然可以。」懷裡抱住花雨的花丸太太自是笑著說。
這話其實是說給上杉太太聽,看她會怎樣反應。
上杉紀子表情上沒什麼變化,很普通地說:「我贊成你們自己作出的決定。」
花丸太太對上杉櫂微笑說:「那就改姓花丸怎麼樣?」
「我是沒問題。」上杉櫂看向身旁的花丸花火。
花丸花火沒有回答,在心裡,無論是她跟他,還是他跟她,都是一樣的。
花丸太太注意到他的視線,不過在這個問題之前,她還有一個問題要問:
「小櫂,花火的腳受傷了怎麼不告訴我們一聲?」
聽到母親的問題,花丸花火連忙幫他回答:「是花火自己——」
「花火!」花丸太太直接喊了她的名字,轉而微笑說,「怎麼總想著幫小櫂?」
上杉櫂沒怎麼在意這個詢問,「花火傷得不嚴重,我也覺得沒必要讓伯母擔心。」
「怎麼受傷的?」
「做早餐的時候從凳子上跌下來的,她想拿柜子上的黃油,但身高不夠。」
花丸太太這才發覺自家女兒最近都沒長高過,上杉櫂倒是長了不少。
臉蛋也漂亮不少,小時候明明是個很普通的丫頭。
「好了好了,我也不多問什麼,但受傷這種事情最好還是和我們說一說,剛進來的時候,發現花火她一瘸一拐走進洗手間,可讓我們嚇了一跳。」
上杉太太附和一句:「這就是阿櫂你的問題了,再怎麼說花火也是為了給你做早餐受的傷。
「這幾天你們怎麼過的?」
上杉櫂迴避視線,看向岳母懷裡使勁探出腦袋,想拿筷子的花丸花雨。
「吃便當」
「每天?」
「每頓。」上杉櫂忽然有種委屈花火跟著自己的感覺,她不能做菜,就只能跟自己吃超市裡的便當。
不是她依賴自己,而是自己依賴她。
沒了她.只能天天吃杯麵.
眼看小花雨咿呀咿呀地就要抓住筷子,花丸太太又給她抱了回去,「天天吃速食便當怎麼行,要不要我搬過來住幾天?」
「行吧.」
上杉櫂有點不確定,岳母忽然插二人世界,怎麼有點奇怪的感覺。
「反正我和你媽媽在家也只是帶這兩個小傢伙,過來住幾天也算是散心了。」
事情就這麼輕易決定了。
下午,鶴正司機來接送兩人去往九十家。
花丸花火在車上有點犯頭暈,特意打開了車窗。
她看窗外的街景,上杉櫂就看她。
精緻的臉蛋越來越耐看,明亮的紫眸倒映出窗外不停閃爍的檜樹。
「花火的眼睛為什麼會是紫色?」
「不知道」花丸花火記得她回答過這個問題,「但應該是從媽媽那裡遺傳過來的,花雨的眼睛也和花火一樣。」
遺傳這種事情怎麼也說不清,上杉櫂也不好去追問岳母的身世。
「開學這麼久,有沒有人向你表白。」
「有。」
上杉櫂想起早上夢裡的那個壞壞花火,明明臉蛋和表情一樣天真爛漫,心裡卻隱藏了極深的掌控欲,想放設法地把自己牢控在身邊,又不露任何痕跡。
「你說我再找一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女朋友可不可以。」
「不可以。」
來到九十家門口,下了車,鶴正司機幫忙拿了吉他。
上杉櫂則攙扶一瘸一拐花火走到剛剛抵達一樓的電梯前。
電梯內走出一名西裝男子。
上杉櫂和花丸花火都認識他,北川榊紗的哥哥,北川榊原。
以前因為榊紗在神越就讀的關係,作為同學,上杉與她的哥哥偶爾也幾次面,所以幾人算是初步認識。
他對待熟人臉上會時刻帶上微笑——至少對他妹妹這麼如此。
他並未因為兩人在此過多駐留,微笑與兩人打了聲客套的招呼後,便行步離開。
「櫂君.在看什麼?」
「沒什麼。」上杉櫂從北川榊原的背影上收回視線。
背著吉他盒子的鶴正司機按亮層數,電梯閉合。
「鶴正叔,今天北川先生也是來送他妹妹的?」
井出鶴正認識兩人也已經很久了,特別是花丸花火,從高中開始,她就會時常來九十家做客,一般都是由他開車送回去。
「榊原少爺啊,他經常會來與家主做客。」
上杉櫂有一點很好奇,那就是北川榊原與自己那個去京都的便宜師傅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
來到樓上,房間內傳來了輕快的小提琴聲,像是躍出紙張的輕盈蝴蝶,富有節奏與韻律。
「沒想到榊紗拉的挺不錯。」上杉櫂接過鶴正司機遞過來的吉他盒,向他感謝一聲,掛在後背上。
「榊紗她是從小練的小提琴,與她比起來,花火自己唱歌就要弱許多。」
「花火只是缺少鍛煉而已,聲音很好聽。」上杉櫂攙扶著她打開門。
「不會太小聲嗎?」
「細小的聲音在女孩子身上體現的是溫柔。」上杉櫂暖心地笑道。
*
「來試著合奏一下怎麼樣?」
上杉櫂與花丸花火趕到之後,九十梨香纖細的雙臂從琴鍵上放下,面向持有各種樂器的大家。
「這麼快嗎?」北川榊紗說,她今日依舊是黑裙,只是樣式有那麼些許不同。
「還有兩天就到周六了!」
沒辦法,在九十梨香的提議下,上杉櫂主動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是吉他手,在整首歌里,與鋼琴一樣起著伴奏和聲的作用,讓樂曲點綴得更加豐滿輕快。
「大家先準備好。」
斯坦威的三角鋼琴前,九十梨香將視線落在上杉櫂的身上。
房間變得寂靜,空氣變得緊張,在座的眾人都不約而同地緊繃起精神。
這是眾人第一次嘗試演奏一首歌。
之前都是獨自練習,好與壞合在一起,結果怎樣誰也不會清楚。
上杉櫂往九十梨香看了一眼,這首歌的開頭就是由他們兩人來牽出歌曲的韻律,第一個音就是兩人的合奏。
她回過身,琴鍵上的纖細手指開始下壓,第一個充滿希望、歡樂的音符躍然而出。
幾乎是同一時間,上杉櫂低頭看向吉他,手指開始彈奏,與短促歡快的鋼琴不同,他的弦聲充滿了十分具有表現力與存在感的泛音。
很不錯啊!
不約而同,大家的心底都浮現出了這個評價。
吉他泛音接替了鋼琴音與音之間的間斷,搭配起來,讓前奏像是清晨小溪一般輕盈流動起來,抓耳悅人。
心曠神怡的前奏一出,九十梨香頓時感到了一陣清心,纖細的手指開始在琴鍵上不斷交錯,交映彈奏。
這幾乎是下意識的,為美而動。
而後,富有節點的架子鼓加入其中,低音大鼓讓歌曲更加一分潤色。
主旋律已啟,接下來就是主唱的歌詞環節。
花丸花火還十分緊張,但跟隨著他們的演奏,也慢慢地張開口,細小柔美的聲線緩緩流淌:「身體深處,喉嚨正下,如果那裡存在心臟的話,你一定在其中吧.」
仍然能聽出有緊張的味道,但好在聲音悅耳,效果並不差。
緊接著
演奏了一會兒後,在座的各位都不約而同向北川榊紗看去。
「欸?怎麼不繼續了?」她發現大家都看著自己。
九十梨香有些無語,「該你了,花火唱完前面的兩段,就是你小提琴出來的時間。」
「啊抱歉,剛剛一直聽你們演奏去了。」
她只好嘆口氣說道:「再來一遍吧,榊紗你別再走神了。」
「嗯!明白!」
*
一曲勉強演奏完,眾人對合奏歌曲的餘音還有些回味。
「感覺怎麼樣?」北川榊紗興奮地說。
九十梨香:「.還不錯吧只是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沒有啦沒有啦,不是很好聽嘛,我覺得去舞台上參加五月祭完完全全是足夠了的。」
花丸花火:「我覺得前奏很好後面好像有點亂。」
「亂?」綾香莉映看向自己面前的架子鼓,這是九十家的東西,比以前自己用的要名貴許多,「感覺亂的話那應該就是節奏的問題。」
北川榊紗:「那該怎麼辦?」
上杉櫂:「那就只有多練幾下。」
「可是,我感覺合奏比獨奏要累上許多。」
「這是必然的情況,合奏需要掌握好其他成員節奏的配合。」九十梨香撫著鋼琴冰涼的琴鍵說道,「但解決的方法也只有多練,距離周六隻有兩天了。」
接下來,又是一段刻苦訓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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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九十梨香邀請眾人留客吃飯。
幾人本就是好友兼閨蜜,留下來吃一頓也沒什麼。
走下大理石所築的旋轉樓梯,在繁複的燈飾下穿過氣派冷冽的大廳,大面玻璃像是連接了天空,顏色與其混為一體。
上杉櫂走在這裡時,總會隱約感受到一種抑制不住的壓迫感。
在晚上,站在此處能俯瞰到東京都內的霓虹燈將夜空燒得火紅一片。
如果視線再往下一些,皇居護城河上的二重橋也能清晰看見——一輛車從城內駛出,護衛在橋上打開了柵欄。
這就不由讓上杉聯想到一個詞:皇親國戚。
從皇居駛出的車輛內,坐的大概就是那種人吧。
晚餐似乎是九十梨香特意準備的,大桌上尤其豐盛精緻。
上杉櫂倒是嘗出了點味道,有點他在銀座吃的懷石料理的感覺。
懷石料理是個統稱,通指高檔菜品。
原本出自茶道,指用極端的精緻細緻來招待客人。
以前菜、主菜、間菜、主食的順序上菜,最後再以應季的水果甜品結束精緻的一餐。
上杉櫂看著碗裡的兩朵天婦羅,估計九十梨香是特意請大廚來定做的晚餐。
應該還是他以前去過的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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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車回家,已經晚上8點。
皎皎明月照瀚空,可惜東京都的夜空只能望見一望無際的藍,以及機場上方不時划過的飛機。
「今天感覺怎麼樣?」
「很有趣。」
「有趣是指什麼事情。」
「能有機會一起參演一首歌曲。」花丸花火的聲音充滿了溫柔。
上杉櫂聽見她這麼說,也明白了自己同意當吉他手上台參加五月祭是有意義的。
至少讓她感覺到了有趣。
他忽然察覺只要她開心了,自己的心情也會緊接著好起來。
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愛情。
漆黑色的豐田駛入一個上坡後,停在獨棟小屋的門口。
「上杉少爺,花火小姐,在下就先行離開了。」司機井出鶴正禮貌告別。
很快,車輛駛向了遠處,在燈火下不見了蹤跡。
上杉櫂扶著花火,將她帶到家門前。
「今天要不要一起洗澡?」
「櫂君怎麼總想著這些」
「我想吃掉你。」
花丸花火在門下稍稍低頭說,門前的白熾燈照亮了她嫻靜的側臉,「今天..不行,媽媽他們都在家呢。」
「其實伯母她們在不在都無所謂的,你沒發覺她很想抱小孫子嗎?」
「櫂君騙人,媽媽明明還有花雨要照顧,沒有時間照顧小孫子。」
上杉櫂摟住她,湊到她的耳畔,「伯母她明明是想把小孫子和花雨一起照顧,之前她就在催促我們趕快生一個。」
「所以.今天晚上」走到家門前,上杉櫂也故意沒有去敲門。
「不行.」
「為什麼不行。」
「櫂君就快和花火結婚了.這種事情這種事情要放在以後.」
「以後和現在你不都是你嗎?」
「櫂君.」
「嗯,我在。」
「花火對櫂君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更多給予的了,有些事情花火希望能夠正式一些.」
「大家都說人相處在一起久了就不再會珍惜,相互許下的諾言是最不珍貴的東西花火唯一的願望就是櫂君在結婚後也能現在這樣關注她」
「花火.很早以前,就把自己全部交給了櫂君。」
「花火.會永遠在乎櫂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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