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睦思慮良多,盛紅衣倒是沒有。
她自覺自己一貫是小老百姓來著,根本不會多想任何有的沒的,不過有一點她倒是同季睦想到了一處。
這是一個空間靈寶。
什麼等級她不知道,但此物一旦現世,那就是懷璧其罪。
想到她去鬼城之時,需將此物帶著,盛紅衣就覺得自己腦袋抽抽的疼,愁啊!
這活計,可不輕鬆。
早知如此,她當時心軟什麼?輕易答應了金朵兒。
卻說,也不知有意無意,金朵兒突然道:
「大王,您看我們這裡鳥語花香的,是個多麼好的地方呀?您甚至在這兒得了機緣,您天性善良,悲天憫人,定然也不忍心這裡被鬼修踐踏吧?」
天性善良?
她嗎?
不,謝謝,她沒有。
金朵兒這會子又化成了幼童的模樣,在她前面蹦跳著往前走。
圓嘟嘟的小臉顯得純真可愛,一雙圓眼睛眼巴巴、水汪汪扭頭看著人的時候,只把人的心都要看化了,便是個鐵石心腸,都要被她看的心軟了。
不過,這些都只是金朵兒的表象而已。
植物,都是有保護色的。
金朵兒這話看似說的隨意,實則卻點出了她盛紅衣在這兒得了機緣,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挾恩以報」了。
既然她受了這裡的恩惠,自是該對這裡照拂一二。
她甚至還雞賊的對她大誇特夸,還用了「您」。
她這是提醒她呢,讓她兌現幫助弱溺谷的承諾。
盛紅衣自來通透,豈會不明白。
她嘴唇微動,剛想說話,季睦先一步接過話頭:
「朵兒,可能我們需要在弱溺谷待上幾日,這麼個洞天福地,師妹進階,恰好我也心有所感,想在此地閉關幾日,可以嗎?」
盛紅衣若有所思的瞥了季睦一眼,沒有說話。
季師兄的端方君子,平日冷淡卻有禮,自是不會隨便搶話。
這是季睦尋的藉口,目的是留下。
她略一深想,倒也窺見了一些季睦的心思。
原先金朵兒說此地是空間靈寶之時,師兄沒有直觀感受,這會子見到了,方知此寶是個怎樣的存在。
想必,他是要稟報宗門吧?
盛紅衣心中淡淡,並未起一絲波瀾。
盛紅衣對弱溺谷,是一點貪慾都沒起。
層次差的太多,完全不會有覬覦之心。
這種等級的寶貝,從一開始盛紅衣便知道無論是她或者季睦,靠個人的力量是留不住的。
金朵兒也曾說過弱溺谷是需要附著在靈脈之上的。
她盛家哪兒來靈脈?
季家或是可以!
不過,便是有,季師兄也不會這麼幹。
他對於宗門歸屬感很強,且崇尚君子之風,自不會做以公謀私之舉。
盛紅衣覺得師兄考量很合理。
她自己幾斤幾兩重她清楚。
這個忙她是肯定願意幫的,但東西是送給玄塵門的,她不能白費力啊,自然得讓宗門知道她的功勞。
盛紅衣能明白,金朵兒自然也能明白季睦的意思,她眨巴了下眼睛,看看季睦,又看向盛紅衣,大眼閃過慌亂:
「大王,您和季師兄說說唄,幫幫我吧!」
聲音泫然欲泣,哀哀之色盡顯。
盛紅衣頓了下,嘆了口氣,同季睦對視一眼,終究還是開口幫襯了一句:
「我們既然答應了你,必然竭盡全力幫忙的。」
話既然執意說開了,季睦便也攤開來解釋了兩句:
「茲事體大,需得上報,也是為你們著想,若是有波瀾,我定會盡力斡旋。」
這便是承諾了。
季睦的承諾,幾乎便是預言了。
季睦說話,從不食言。
且他身份卓然,有他斡旋,這事九成九能成。
其實,這是一件好事情,盛紅衣不覺得玄塵門會不答應,空間靈寶哎。
沒聽說玄塵門有這等寶貝。
但,任何事情都可能有變數,傳話的人不同,更是可能會產生不一樣的結果。
讓季睦來幹這事兒,便是將變數降到了幾近於無。
金朵兒誇張的大吸了口氣,諂媚至極:
「謝謝季師兄,您真是個大好人。」
「您想住幾天都行,住十年百年也沒問題。」
「嗯,大王也可以。」對季睦有多真摯,對她就有多敷衍。
盛紅衣瞪了金朵兒一眼,呵呵噠,這時候,她這個大王對她便又沒什麼用了!
仿佛一個工具人。
金朵兒自覺算是半解決了心中的忐忑,話變得更多了。
一路走,她不忘喋喋不休的同兩人介紹。
盛紅衣一邊走,眼眸之中掩飾不住的驚嘆。
左前方,一大叢紫黑色的果子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紫黑色的果子長相奇特,肖似熊,個個巴掌大小。
盛紅衣已經嗅到了浩然的雷氣。
這一定是雷獸果,九級靈草,傳說中,服之能激發雷靈根或者強化雷系法術。
右邊盛紅衣剛剛路過的一處地界,白色的花純潔無瑕,可花瓣卻長相奇特,尖如薄刃,這般的特性,已經顯示出了它的不平凡。
飛刃花,花瓣如利刃,摘之便可成器,上等的煉器大師,甫以靈材,能將之煉化成成長型法寶。
其他的靈草,雖然沒有這兩種這麼顯眼,那也是在如今的荒原大陸一物難求的存在。
它們亂蓬蓬的長著,東一處,西一塊,甚至金朵兒還時不時的踩到它們。
盛紅衣起先還有些大驚小怪的訓斥金朵兒,怎能如此暴殄天物?
後來見她屢教不改,竟然也看的麻木了。
果然,人是最能適應環境的生靈。
想必,她在這兒住幾日,摘一些金朵兒眼中雜草一般可以隨便踩的草,也不過分吧。
便是她用不著,那也可以賣啊。
慢悠悠的走了大約走了半個時辰,盛紅衣又見到大叢大叢的飛刃花長勢茂盛,金朵兒指著前方:
「前面便要到我二妹住的地方了。」
盛紅衣看著飛刃花,金朵兒的二妹是凌霜劍蘭?
劍蘭?劍嗎?
念頭乍起,盛紅衣就見金朵兒臉色又黑了。
「怎麼了?」
金朵兒臉色沉沉,如臨大敵:
「有生人在裡面!」
季睦和盛紅衣臉色齊齊一肅。
有人?!
兩人對視一瞬,暗自戒備,卻見金朵兒,已經一馬當先衝進去了。
那架勢,似乎無形之中提著一把四十米的大刀一般殺氣騰騰。
盛紅衣:「?!」
這麼莽撞嗎?
如此,兩人也不好站在原處,只得跟著。
此地乃是一片花谷,往內走了些距離,盛紅衣突然見季睦回頭望著什麼,她順勢看去,待看清端倪,眼中閃過驚艷和讚嘆。
這般的視角朝天看去,便發現這一處洞天竟然是一柄神兵的模樣。
劍沖天際,似要騰雲而去,有直衝九霄之勢。
沒走多久,有一處光滑的石階,順階而下,是一處平台,平台上留有劍痕,季睦不著痕跡的皺了眉,眼中閃過一抹深思。
盛紅衣抱臂看著那處大露台,這塊露台很新啊,甚至那些劍痕,盛紅衣敢肯定,這露台和劍痕不超過一旬。
她剛想問問金朵兒呢,剛準備說話,著實被唬了一跳,金朵兒也不知發現了什麼,居然更生氣了。
頭頂上,似有白煙緩緩升起
盛紅衣想了想,到底吞了到口邊的話,金朵兒都要自燃了,她這時候還是不要火上澆油了。
金朵兒一言不發的繼續往裡沖,哪裡還是原先那甜蜜蜜的嬌俏模樣,大眼中凶光畢現,下一刻,怕是都要吃人了。
終於,走過了露台,也走到了最裡面,目之所見,盛紅衣看到了里側的冰屋。
一座稱得上宮殿的豪華冰屋,亭台廊柱,應有盡有,其上雕刻著冰凌花,陽光普照,折射處七彩的光暈。
金朵兒衝進去,也沒攔著季睦和盛紅衣,盛紅衣默認金朵兒是讓他們跟著的,便繼續跟著。
只是,盛紅衣剛一抬腳,季睦就拉了她一下:
「跟著朵兒的步子走,別亂走,這裡有劍陣!」
盛紅衣微愣,這會子才察覺出不同來。
轉首之間,她定定的盯著那些冰凌花。
果然,隨著她步履走動,那些冰凌花景變了。
哪兒是什麼冰凌花?
其中分明吞吐著冰冷的劍氣,它們冷厲的窺著來人,誰挑戰了它們的權威,等待的便是萬劍齊發的懲罰?
跟著金朵兒,果然沒出差錯,金朵兒也還算有良心,都要氣的冒煙了終於還記得回頭囑咐了兩人一句:
「一定要跟緊我的步子哦,暗處的劍氣落在身上很疼的,凌霜這混蛋就喜歡搗鼓這些有的沒的!」
盛紅衣方才知曉,原來凌霜劍蘭的名字叫凌霜啊?
感情這凌霜二字不是單純的花草的種類?
難怪無論她還是季睦都未曾聽說過此物。
金朵兒是墜地金,好歹讓人聽說過。
金朵兒話音剛落,就見裡面走出一個人來。
還未走近,便有刺骨的寒意和鋒銳之氣撲來。
宛若被冰劍透體,盛紅衣全身的火靈氣「嘭」的一下好似甦醒般突然活躍,在經脈之中流竄起來。
盛紅衣知道,這是她的本能反應,火靈氣護主。
只因對方這一身氣勢太有侵略性了,
已經超過了盛紅衣的「安全邊界」。
盛紅衣循著氣息抬眼,精準的捕捉到了那一處從某間屋子走出來的白色身影。
來人面若寒霜,滿眼寫著對他們的不歡迎和戒備。
盛紅衣知道,這是針對她和季睦的!
果然,她對著金朵兒就是一通抱怨:
「老大,你帶人進谷,怎麼不提前同我說一聲。」
盛紅衣默不作聲的看著這一幕,感覺有點微妙。
一個妙齡姑娘叫一個女童老大,實在是違和。
聽說植物成妖化形有一次自由選擇性別以及模樣的機會。
所以,外表的老成不一定就是年紀大,看起來如孩童一般的可愛也可能是一個老妖怪咯?
金朵兒面對自家二妹的時候同面對盛紅衣兩人完全不同。
她此時氣勢隱隱之中帶著壓迫,說話也顯得老氣橫秋的:
「怎麼?我帶人回來還需同你報備麼?」
「我死裡逃生了一回,好不容易回來,你對我就是這麼個態度?」
凌霄劍蘭聞言,臉色緩和之中帶上了歉意:
「對不起老大,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他們」
「他們是我帶回來的貴客,倒是你,帶了生人進谷不說,竟然還容他在你的谷中練劍?還為他打造了一個練劍的露台?」
「究竟什麼人,快帶我去看看!」
金朵兒不耐煩的打斷凌霄劍蘭。
凌霄劍蘭一聽急了,哪裡還顧得了盛紅衣兩人?她連忙拽住就要像一枚炮彈射出去的金朵兒:
「哎呀,老大,大姐,你別去,他現在還有傷在身,我好不容易把他救活了,你這麼進去,嚇著他怎麼辦?」
金朵兒氣炸了,盛紅衣眼見她似乎「騰」的一下,腦袋上的頭髮無風的情況下突然「炸」了一下。
怒髮衝冠?!
幾乎是瞬時,盛紅衣垂在袖中的手彈出一點指訣,一道白色的法印飛出,一分為二,堵在了她自己的兩隻耳朵上。
剛做完這些,就看金朵兒似長成了身高八尺的大漢,狂風暴雨般對著凌霜劍蘭瘋狂輸出:
「嚇到他?他是豆腐做的?這麼容易被嚇到?」
「我就說,你不要成天的練劍你不聽,都把自己練傻了吧?」
「你居然讓一個修士隨便進谷?你知不知道如今是什麼情況?」
她氣的在凌霄劍蘭面前來回踱步,一蹦三尺高。
而凌霄劍蘭這會子臉也沉了:
「老大,你太吵了,你這樣會嚇到他的,我對他一見鍾情,我要與他結為雙修道侶!」
金朵兒:「」
季睦:「」抱著劍站在一邊,皺著眉,不知在想什麼,一動不動。
盛紅衣掏了掏耳朵,她只是半封閉了聽覺罷了,實際上還是能聽到些聲音的。
盛紅衣上下打量了凌霜劍蘭,目光奇特。
嘖嘖嘖,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當真人活得久,什麼都能見到。
原先凌霜劍蘭在她眼中高冷又深不見底的形象徹底崩塌了。
什麼高冷啊?
分明是個戀愛腦啊。
饒是她本來覺得事不關己呢,這會子也對那位「生人」好奇起來,究竟是怎樣的魅力,能讓一個妖修一見鍾情,偏要同他結成道侶?
不知道人妖殊途麼?
(本章完)
一筆閣 www.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2s 3.647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