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婚文里喜當媽 第233章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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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3章大結局

    總之, 這趟邊疆把蘇向晚的心就這麼給提起來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宋青山要上前線,她心裡不得勁兒。

    西嶺抱著自家的小崽子, 倆沒有任何養娃經驗的年青夫妻要去養大一個孩子, 她心裡擔心,也不得勁兒。

    而她自己呢,萬一組織真要調她去北京, 她可是個喜歡一家人熱熱鬧鬧, 並不喜歡工作太繁瑣的人,也覺得不得勁兒, 總之, 沒有一樣事情是能叫蘇向晚覺得舒心的。

    組織給戰區司令員買的, 當然是軟臥車廂, 而且這截車廂里坐的, 全是要從邊疆奔赴秦州緊急集合, 上戰場的同志們。

    他們的優良作風和光榮傳統就是安靜,因為宋青山說蘇向晚心情不好,整截車廂里除了哐赤哐赤聲, 再沒有任何絲聲音。

    火車得走三天三夜, 哐啷哐啷作著響, 這回窗子夠大, 床也夠寬, 蘇向晚想睡上鋪就睡上鋪,想睡下鋪就睡下鋪, 當然, 沒有腳臭味熏著, 外面的風光他想看多少就可以看多少。

    蘇向晚反正不說話,宋青山看她一眼, 她就翻個白眼。

    「這種不算戰爭,只能叫上場遛一圈兒,測試我們的新戰術,新武器,當然,對於研發新型武器也有非常大的幫助,一點都不危險。」宋青山於是說。

    蘇向晚依舊白了他一眼:「那是因為國力強,不是因為你本事大。」

    這話也對。

    宋青山於是又說:「谷東還在家裡頭,我會叮囑他讓他多幫你干點活的,以後家裡的活兒你少干點,不行把宋小芹再叫來給你幫忙。」

    蘇向晚又白了宋青山一眼:「那我還要你何用?」

    看得出來蘇向晚是真生氣,宋青山不敢再說話,識趣的就把嘴巴給閉上了。

    倆口子雖然說一直以來不算愛,但也沒紅過臉。

    蘇向晚一直是個講理,體貼,也善解人意的女人。

    說白了,她雖然嘴上凶,但本質是屬於最善良,最普通的那種中國式母親,只會委屈自己,從來不會委屈別人的。

    當然,宋青山也能理解,蘇向晚的怒火,並非僅僅來自於他要上前線這一點。實在是她一個人撐了這麼些年的家,好容易盼到他要轉業,這下要轉不了業,這輩子估計他就沒機會了的原因。

    都轉不了業,談什麼幫她分擔家務,又談什麼將來一起旅行?

    但是偏偏宋青山還沒辦法,只能是讓邊疆軍分區的人安靜一點,再安靜一點,以減滅蘇向晚隨時要爆發的怒火。

    而蘇向晚呢,內心生氣嗎,其實她並不生氣。

    有了小北崗之後,倒不是說愛與不愛,至少那種責任和牽絆都把她牽絆在這兒,她想走是走不了的,所以,也只能在這裡生悶氣。

    火車繼續往前走著,蘇向晚特地單獨一個人睡,宋青山兩次想上床,都被她踢到對面的床上去了。

    這一覺她睡的特別香沉,就連火車那咣當咣當的聲音都沒有吵到她。

    再一覺醒來還沒天亮,火車依然咣當咣當的作著響,不過火車並沒有開,應該是經停在某個地方,一直停著。

    外面還停著一輛車,一輛看起來還挺洋氣的越野車。

    而且,火車按理不開窗戶的,怎麼火車的窗戶會是開著的?

    她再看了一眼,宋青山居然也不在對面鋪上,被子疊的就跟豆腐塊似的,不過一摸被子還是熱的,顯然他剛起來不久。

    於是蘇向晚拉開軟臥包廂的門,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路的包廂門都關的緊緊的,只有走廊上的廊燈開著,廁所也沒有宋青山的影子。

    難道說他是怕她生氣,就這麼不告而別,直接半路下火車,然後走了?

    再往前走就是餐車車廂了,蘇向晚本來想往回折,回去睡覺的,就發現餐車裡頭還真有人。

    「首長,咱們經停的時間是有限制的,我頂多給您半個小時,這是我們能調動到的最大權限,半個小時候就有別的列車經過了,咱們必須開走,怎麼樣?」說話的人穿著藍色的制服,站在宋青山面前,顯然,這應該是這趟車的列車長。

    一般來說,天大地大,一艘船上船長最大,列車上當然是列車長權利最大,按理來說沒人能要求他們停車的,但是宋青山他們又不同,畢竟他們現在已經算是在執行任務的途中了,估計是出了什麼情況,才要求停車的。

    宋青山跟列車長握手表示了一下感謝,列車長轉身走了。

    宋青山也站了起來,不過走到車頭位置的時候,突然就又停住了。

    手扶上窗子,這傢伙突然眼眶一紅,喉結哽噎了幾下,居然頭抵在車窗上,聲音壓的特別低的,但是聳動的肩膀就能看得出來,他應該特別傷心才對。

    一瞬間,蘇向晚想到,怕不是東海出事了,還是西嶺出事了,再或者,南溪、北崗,還是承澤和谷東。

    要不然,以宋青山的心理素質,不可能哭成這個樣子啊。

    她就在門口,本來想過去問個究竟的,但是畢竟是人就會恐懼,而恐懼這東西有時候就會讓人想要迴避現狀。

    再說了,她和宋青山還生著氣呢,萬一宋青山哭的不是家裡的事兒,而是他自己部隊上的事情呢。

    像他們這輩人,把國家和組織,看的可比個人和家庭重要多了。

    轉身就走,等宋青山回到軟臥包廂的時候,蘇向晚已經躺床上了。

    當然,她也很著急,就怕是孩子們有什麼事兒。

    可宋青山不說話,那她也就忍著。

    掐指算算,她從睜開眼睛那一天到現在,整整十八年了,嗷嗷待哺的宋南溪都要談對象了,從工作到家庭,哪一次不是她先妥協,那一次不是她體貼他,順著他,給這男人慣上毛病了還。

    宋青山坐到床邊上了,但還是不說話。

    蘇向晚很想踩他一腳,不過再忍忍吧,攢點利息,一會兒好好的爆發一場,也叫他看看,她發起火來有多凶。

    結果他一撩被子,居然就躺她身邊了。

    蘇向晚在裝睡啊,感覺宋青山輕輕環住了自己,這下忍不住了:「滾,那邊睡去。」

    「你居然醒了?」宋青山剛才還在哭,這會兒聽聲音卻在笑:「再睡會兒吧,列車經停,估計還要半個小時才能再走。」

    「滾過去。」蘇向晚要發脾氣,可經不得任何通融。

    宋青山反正沒脾氣,不但不肯松,還把蘇向晚給摟緊了:「對了,你總說你想去的地方是哪兒?要是你還在二十一世紀,你最先想去的地方是哪兒?」

    「哪兒都行啊,歐洲我也想去,北美也想去,我還想去南極洲呢,等我攢足了錢就去,據說去一趟得十好幾萬呢,但是可以去抱抱大企鵝,還能親一下北極熊。」蘇向晚只要一提起旅行,立刻就能興致勃勃。

    宋青山頓了片刻,說:「好,那就去南極。」

    「說的好像你有幾十萬似的。」蘇向晚白了宋青山一眼說。

    宋青山打著手飾比劃著:「我沒有幾十萬,但是有幾樣東西,將來可能會很值錢,要不我現在把它們給你?」

    蘇向晚一瞬間就忘了自己還在生氣的事情了,嘩的一下就轉身:「好你個宋青山,敢藏私房錢,你給我拿來。」

    是啊,要不是今天蘇向晚發脾氣,宋青山都沒發現她已經跟著他過了十八年了。

    多看一眼,就是多一分的不舍,多看一眼,他就怕自己要後悔自己現在所做的決定。

    硬是把蘇向晚給掰著轉過了身,依舊從後面抱著她,然後欠身起來,把自己這些年所有積攢的軍功章全拿了出來,遞給蘇向晚說:「這些東西按理來說不能賣買,當我們要轉業,它能給我們換來優先安置權,以及,這對於一個軍人來說也是無尚的光榮,但這些都不重要,我把它們給你,你把它換成錢去用吧。」

    蘇向晚心說奇了怪了,這人到底怎麼回事啊。

    不過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宋青山說,等到將來,等到市場經濟,這些軍功章會沒有任何用處,畢竟現在對於他們來說,這種榮耀是高於一切的。

    「好吧,我收下了,本來你也說過,這裡頭有我的一半,現在滾到你自己的床上去。」蘇向晚收過軍功章,理直氣壯的說。

    宋青山把腦袋往蘇向晚頭髮裡頭蹭了蹭,又說:「要沒有我,你還會二婚的吧?」

    「明天我就能二婚,追我的人沒有一個排,也有一個連。你是誰啊,難道你死了我還得給你守寡不成,宋青山,大清早亡了,現在婦女可是能撐半邊天的。」蘇向晚說。

    宋青山就笑了:「沒有你,我永遠都不會再結婚的。」

    「你當初也不是跟我結的婚啊。」蘇向晚覺得可笑了:「二婚男,裝什麼童貞。」

    宋青山只是笑,兩隻眼角全是尾紋,並不說話,只是緊緊的抱著她。

    倆人又躺了一會兒,宋青山說:「該起了,我給你倒水,洗臉吧。」

    「還不到秦州吧,幹嘛起那麼早,再多睡會兒。」蘇向晚說。給他抱著睡,感覺還是很好的啊。

    「該起了。」宋青山依舊執拗的說。

    這也是他們軍人的作息,每天雷打不動六點就得起床,蘇向晚反正不想起來,等宋青山打來熱水,橫豎他想幫他洗臉,那就讓他洗。

    他想幫她刷牙,蘇向晚也把嘴張開,等宋青山搗了一會兒,吐了一口牙膏說:「沒發現你這麼會伺候人,早知道我就應該讓你早打退伍審請,回家給我當老媽子。」

    宋青山還是在笑:「不是你老趕著讓我給北崗刷牙,練出來的。」

    洗完臉,蘇向晚又躺床上了:「你該幹啥幹啥去,反正我還要睡覺。」

    「化個妝吧,漂漂亮亮的。」宋青山於是又說。

    蘇向晚覺得這男人突然有點不對勁啊,不過既然洗完了臉,那就拍點水,再拍點乳液,撲點粉底,化個妝吧,反正火車上,閒著也是閒著。

    她化妝的時候,宋青山也是一眼不眨的看著。

    確實,兩隻會說話的眼睛,到現在還明媚,白皙的皮膚,蘇向晚也覺得自己很漂亮。既然他想看,那就讓他看吧。

    等她換完了妝,宋青山就又拖出行李箱來,在裡頭翻著。

    「我只在床上睡覺的人,換什麼衣服啊?」蘇向晚說。

    宋青山本來是半蹲著的,突然一個膝蓋就跪在地上了,聲音也是格外壓抑著的難過:「對不起蘇向晚,這麼多年,我連件漂亮的衣服都沒有給你買過。」

    這時候蘇向晚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宋青山,你到底怎麼啦?」

    宋青山也不說話,突然站起來,抬起手指了指窗外。

    窗外停著一輛越野車,這蘇向晚早就看到過啊,沒覺得有什麼。

    但是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那是輛路虎攬勝,現在不說進口,就是設計和生產,也遠遠不可能有這樣的車型。

    所以,這是輛將來才會有的車。

    宋青山解釋說:「昨天晚上經停的時候,我就發現那輛車停在咱們的火車道旁邊,正好我開窗子,就聽見上面的收音機在播新聞,播的,是30年後的新聞。」

    當時,正好列車經停,而經停的呢,又是一個沒什麼風沙的小山谷。

    現在的火車窗子是綠皮火車,窗子可以打開一半,把頭都能伸出去的那種。

    宋青山一個人聽了很久之後,見車上下來幾個人說笑著就去露營了,像他這種有蠻力的人,直接就把窗戶一把給卸下來了,然後跑出去看了一圈子。

    車門是鎖上的,那幾個露營的人估計也是怕走遠了不安全,就在離火車道不遠的地方。

    宋青山摸了一遍那輛車,站在不遠處聽那幾個露營的小伙子和幾個年青姑娘聊了會兒天,正好有個人要上車拿啤酒,丟了車鑰匙,他把鑰匙撿起來就還給了那個小伙子。

    那小伙子還還挺吃驚的:「叔叔,這大晚上的,你一個人也來公園裡露營啊?」

    宋青山擺手說:「我是坐火車的,下來透個氣兒。」


    小伙子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火車?沒見哪有火車呀,這也不是火車走的道兒。」

    而且,不是夏天嘛,火車經停的地方是個戈壁灘式的荒谷,但是小伙子露營的,卻是個綠意盎然的公園。

    說著,小子拎著啤酒就又走了。

    宋青山也發現了,當他站在那輛越野車旁的時候,是看不到火車的。不過幾步路,但等到再走到火車前,卻又可以看見越野車。

    既然蘇向晚能穿越,蘇小南也可以,那證明這個機會就不是偶然,或者獨一無二的。

    宋青山試了好幾次,確信那幾個小伙子還在那個地方,基本可以確定,在這一刻,倆個時空之間,應該隔的並不遠,或者就只是那一步而已。

    「要回去嗎,你現在就可以回到你原來所在的那個地方了。」宋青山說。

    蘇向晚明白了,所以宋青山特地要求列車長再多停半個小時,是為了把她送走,送到未來。

    就算是未來,會是哪一年?

    她的家,她的父母還在嗎,她的房子還在嗎,當她的專業知識被歲月消磨的一乾二淨,又該怎麼就業?她還能再就業嗎?

    蘇向晚連包都沒拎,跳下火車跑了幾步,突然回頭,腦海里才冒出這些東西來。

    十八年啊,她已經不年青了,就算回到未來,還能再做什麼?

    宋青山還在車窗里看著她呢。

    蘇向晚沒想別的,聽火車拉長了一聲鳴響,估計火車是要開走了。

    那種對於自由,或者說未知的嚮往驅駛著她又往前跑了兩步,伸手就去摸那輛陸虎攬勝。

    那不僅僅是一輛車,而是被她甩掉了十八年的未來。

    有著高科技,有著舒適,不需要那麼努力的拼搏和奮鬥就會擁有的豐盛物質,以及更舒適的生活。她只要再多走一步,就可以回到過去。

    宋青山兩隻手攀著車窗,雙目依舊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呢。

    那種眼神,那種神情,就好像當初她第一次出門趕集,在村頭大柳樹下定定望著大路的驢蛋一樣。

    火車越來越快,也不過剎那之間。宋青山一直在盯著她,蘇向晚也在看著宋青山。總說要能回到將來會怎麼樣,現在機會來了,他也撒手了,走就是了,幹嘛還要看啊,蘇向晚心說。

    所以,她在祈禱火車能再快一點,再快一點,趕緊消失在她眼前,這樣她就看不到宋青山幾乎半個都探在外頭的身子,和他跟驢蛋一模一樣的眼神了。

    他一直盯著她,火車越來越快,他的身子幾乎多半都露出了,還在繼續往外探,那麼遠,朝曦中都能看到他眼裡往外崩的淚珠子。

    蘇向晚很想喊一聲,叫他回去。

    畢竟列車一直在走,萬一有個電線杆子什麼的把他碰一下呢?

    但是宋青山不但沒回去,突然一彎腰,他整個都從車裡鑽了出來,然後就地一個打滾,直接就滾到路邊了。

    鐵道邊全是石頭,看他重重落在地上那樣子,咯的蘇向晚混身都疼。

    「回去啊,你不是要送走我了嗎?」蘇向晚說。

    宋青山答的很簡短:「不行,我後悔了。」

    拽上她的手腕,捏的蘇向晚生疼,一把,他就把她摟到懷裡了。

    蘇向晚又覺得好氣,又覺得好笑:「你們後天就得走,你現在趕不上這趟車,你就得耽擱部隊上的公務,到時候等著上軍事法庭吧你。」

    宋青山不說話了,只把下巴搭在蘇向晚的肩膀上:「我可能直到退休都還得呆在部隊上,革命路上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我只是共和國小小的一塊磚而已,但我對你的心從來沒有變過。」

    「我又不需要你的心,我現在要奔向我的新生活了,而且還是你親自送我走的。」蘇向晚笑著說。

    她只是覺得幸災樂禍而已,宋青山卻是真情實感的難過:「我想讓你過的好一點,再好一點,我恨不能這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給你,但我只能做到我力所能及的,那就是一直站在你的身後。能不能留下來,別走?」

    蘇向晚吞了口唾沫,給宋青山摟著,靜靜站在他懷裡。

    那麼多年過去了,要說走,可能嗎?

    她還有時時妄想著要做秦州第一老大的小北崗呢,西嶺的孩子也才剛剛出生,她怎麼可能走,怎麼可能離開?

    只是,在那一瞬間,可能任何人都抵禦不了終將能回到過去的那種誘惑吧。

    「那你背著我吧。」蘇向晚說:「你要能從這兒把我背回家,我就不走,永遠都不走,你上戰場,我就在家裡等著你。你回家,我給你做熱湯熱飯吃。」

    宋青山一言不發的,就把蘇向晚給背起來了。

    朝霞轉眼就升起來了,那輛也不知道會不會帶著蘇向晚回到未來的吉普車,在一轉眼的功夫,也消失不見了。

    這兒距離秦州,還有二百多公里呢,要真的讓宋青山把她背回去,蘇向晚覺得能走死他。

    不過宋青山可沒覺得,只要蘇向晚不生氣,他覺得他能背著她繞地球走一圈。

    背著蘇向晚走了大概一個小時,才走到一個小縣城。

    「咱停下來吃個羊肉泡饅吧。」宋青山說。

    蘇向晚才不要:「不准停,繼續走,要不然我還回去。」

    好吧,繼續順著大路往前走。

    一個小時還好,再走一個小時,宋青山也有點兒累了:「要不,我把你放下,咱們歇會兒?」

    「不要,誰叫你跟逗狗似的,把我逗高興,逗下了車又把我拉回來。」蘇向晚笑著說。

    宋青山只好又背著蘇向晚繼續往前走。

    一步又一步,太陽漸漸升起來了,大夏天的,本來天就熱,宋青山走的滿頭大汗。蘇向晚又不肯讓他停,一副勢在必得,就是要他走回秦州的架勢。

    大概再走一個小時,宋青山還能走,蘇向晚卻覺得心疼了,宋青山背上都是汗,再背下去,真怕要累斷了他的腰。

    「差不多就行了,放下來我走吧。」蘇向晚說。

    「還是別了,我把你背回去吧。」宋青山卻說。

    他胳膊箍的很緊,沒有想把蘇向晚放下來的意思,而且走的很得勁兒。

    這前前後後折騰下來,足足四個小時了,倆人還在大路上走著呢。

    既然他願意背,反正也有的是力氣,蘇向晚索性就由他了。

    倆人大概又走了半個小時,公路上迎面來了一輛警車,停在宋青山對面了。

    這是公安局的警車,宋青山大概估算了一下,從火車上的人發現他不在車廂里,再到報案,然後再到公安趕往現場,差不多正是現在這個時間。

    當然了,宋青山肯定背不動了,早已經是強弩之末,看見劉在野,那就是人民的大救星,恨不能他趕忙上前解救自己。

    畢竟就他自己來說,既然立下軍令狀要把蘇向晚背回去,這個牛吹出來,就不能輕易收回去,對不對?

    所以,他不停的給劉在野使眼色,意思是讓他上前幫忙呢。

    劉在野胃不好,大熱天的出門,還得揣個熱水袋暖胃。

    大搖大擺下了警車,端詳了宋青山半天,他就笑了:「咱們宋團不是挺好的,誰說他跳車了,又是誰說他失蹤了的?」

    「劉局,那咱們是不是得接他上車?軍區不是說他特別重要,十萬火急?」一個公安問。

    劉在野遠遠站在路邊點了根煙,揚著手說:「甭說話,讓他繼續背著蘇向晚走,咱們在後頭跟著就行了。」

    一幫公安不知道劉局火急火燎的趕來,見了半路失蹤的宋青山,為啥不上前,還非得開車慢悠悠的跟著,不敢問領導,只好不停摸自己的腦袋。

    劉在野走到一個溝渠邊,解開皮帶往著溝渠里撒了泡尿,然後豎著大拇指說:「當年吧,有一回我和咱們宋司令一起去執行個公務,回來的時候車沒油了,他在後面推車,我在車裡把方向盤,就這個地方,他一把用力,就把我推溝渠里了。老狗記得千年事,小狗記得萬萬年,既然冤家路窄在這地方碰上了,我不報仇怎麼行?」

    大家一起,也正好聽聽宋青山和劉在野的恩怨往來,再抽支煙,這任務不就圓滿完成了嗎?

    所以,管他是什麼原因宋青山得背蘇向晚,既然在這兒碰上,劉在野就非押著宋青山走回去不可。

    不過正所謂歡喜老鴰打破蛋,劉在野本來就身體不好,再加上有點樂極生悲,沒看好腳下,轉身的時候踩了一腳自己撒的尿,一個腳滑,就又跌到溝渠里去了。

    一大幫子公安,前赴後繼撈領導,偏偏大家一起撒的尿,西北的泥土本來就滑,這一腳腳的,全栽進泥溝里去了。

    夏天雨多,西北的爛泥巴,你只要溜進去,那是有吸力的,兩隻腳在裡頭噗呲噗呲直打擺子,你就甭想再爬出來。

    這下可為難了宋青山,非得破了自己說的大話,放下蘇向晚,去把劉在野他們一個個兒的,從那爛泥渠里給拉出來。

    一個個公安給拉上來,全跟那泥豬似的,偏偏這地兒水少,沒地兒洗,於是就換成他們走路,宋青山開車了。

    蘇向晚坐在後面,看一眼劉在野滿身那搓不盡的黃泥,和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就得笑一回。

    再看一眼,還得笑一回。

    「笑什麼笑?」劉在野的暖水袋都不熱了,氣的甩著衣服上的泥巴說。

    蘇向晚連忙忍住了笑:「上車吧,衣服脫了就得,我坐前面,不看你們。」

    劉在野更氣了:「你想當女流氓,我們可是有素持的人,偏偏不給你這個機會,你跟宋團趕緊走吧,我們公安也都是退下來的軍人,可沒有讓女同志不自在的習慣。」

    一幫子泥豬似的公安,直等宋青山開著車走遠了,這才脫了他們的衣服,只穿著褲叉子在公路上晃蕩著呢。

    也不知道誰起的頭,一幫子公安吼著嗓門兒就唱起了《打靶歸來》。

    宋青山等了足足六年,再度要上戰場,當然高興,也跟著哼了起來。

    蘇向晚坐在車上,突然就想通了。

    將來的科技更發達,生活也更便利,很多東西都是現在無可比擬的。

    可是,將來也絕沒有像宋青山、劉在野、金石,韓明這樣不論好還是壞,都那純粹,純樸的人們的呀。

    也不會有像東海西嶺,承澤谷東,那怕陳光榮那樣的一幫孩子們啊。

    而人活著,所面對的是什麼,終歸還不就是人嗎?

    一十八年,直到此刻,蘇向晚才覺得,能生活在這麼一幫子人中間,能生活在這個時代,自己有多麼的幸運。

    一幫公安唱完了《打靶歸來》,還得來一首《歌唱祖國》。

    一個個甩著上面滿是泥巴的衣服,在公路上破著嗓子的嚎著:「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勝利的歌聲多麼嘹亮,歌唱我們親愛的祖國,從今走向繁榮富強。」

    似乎越是步伐能邁得開,越是空曠的田野上,這歌兒唱起來它就越得勁兒。

    「越過高山,越過平原,跨過奔騰的黃河長江,寬廣美麗的土地,是我們可愛的家鄉。」劉在野捂著他的胃,揚起手臂高聲唱著。

    宋青山抓起車上的喇叭就唱了起來:「英雄的人們站起來了,我們團結友愛堅強如鋼。」

    劉在野還在後面跳起來吼:「滾滾滾,甭搶我的台詞。」

    扭著屁股甩著褲子,他的聲音可一點都不比喇叭小:「我們勤勞,我們勇敢,獨立自由是我們的理想,我們戰勝了多少苦難,才得到今天的和平解放。」

    宋青山偏不叫他如願,把喇叭遞給蘇向晚,示意蘇向晚唱。

    「我們愛和平,我們愛家鄉,誰敢侵犯我們就叫他滅亡。」

    只是她這一句,就點燃了後面極大一幫公安極大的熱情,一幫男人們在一瞬間用他們雄厚的嗓間,連宋青山的喇叭聲都給蓋過了。

    就這樣一路開著警車聽著歌,後面還跟著一群疑似『露體癖』男同志,蘇向晚回到了秦州城,回到了她的家。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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