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鋼琴聲從樂器行里傳出來,引得過路的行人紛紛遠離。
這麼難聽的聲音不僅不算是音樂,簡直就是噪音。
而顧鋒已經坐在裡面聽了整整兩個小時。
他的耳膜都快被震碎了,強撐著沒有離開,是對葉棟最大的支持了。
終於聲音停止。
葉棟哭喪著臉從裡面走了出來。
老闆緊隨其後,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如果不是顧鋒給的錢到位,他早就把葉棟給轟出去了。
顧鋒先是看了一眼手錶,然後一本正經的問道:「怎麼不練了?現在還不到十一點呢。」
葉棟乾咳兩聲,甩著發麻的手臂,以及抽筋的手指。
「不練了。」
悻悻的丟出三個字。
顧鋒強壓著上揚的嘴角,無聲的看向老闆。
老闆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姐夫,咱們走吧。」葉棟全然沒有了之前進來時候的興奮,恨不得趕緊離開。
顧鋒慢條斯理的跟了出去。
等離開樂器行老遠,葉棟才有些心虛的看向顧鋒。
「姐夫,我覺得我不適合彈鋼琴。」
顧鋒很不認同的說道:「怎麼會呢?你和小寧是親姐弟,小寧都能彈得那麼好,你認真學習自然也不會差的。」
葉棟覺得這話耳熟,好像是自己說過的,臉有些疼。
「我姐是女孩子,我手指肯定沒她的靈活,就算練了也是白搭。」
那些譜子,對他來說就像是鬼畫符一樣。
坐在那裡端著胳膊,手指還要不停的彈,累還是其次的,關鍵是整個人都懵。
過去的兩個小時對他來說,比一年都還要難熬。
「所以不學鋼琴了?」顧鋒跟他確定著。
葉棟無比堅定的點點頭,「不學了。」
顧鋒強忍笑意,安慰起來,「雖然鋼琴不行,但你也別太灰心。不是還能學唱歌呢嗎?唱歌還是挺簡單的,張嘴就能來。」
葉棟又來了精神,「姐夫說的對,我姐以前比我唱歌還難聽呢。她就是突然開竅了,我唱歌的底子本來就比我姐好!」
「是吧。那我們就找個地方,試一試?」顧鋒完全沒有質疑他的信心。
葉棟頓時就激動了,剛剛的陰影都一掃而光,「什麼地方?」
顧鋒甩出一句,「跟我走吧。」
葉棟怎麼都沒有想到,顧鋒竟然帶他到了天橋。
天橋這邊平時很熱鬧,因為會有許多在這裡表演的民間藝人。
「姐夫,你怎麼帶我來這裡看熱鬧?」
顧鋒沒有回答,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找了一處人比較少的地方,讓葉棟等著,然後自己朝著不遠處正在說相聲那邊走去。
葉棟覺得稀奇,也琢磨不透顧鋒到底想要做什麼?
不大一會兒相聲說完了,顧鋒走到了人家面前,低聲交談著。
片刻之後衝著葉棟揮揮手。
葉棟疑惑的擠進人群,來到顧鋒跟前。
「小棟,我已經跟這位師傅說過了,可以把這塊演出的場地先借給你。你不是想要唱歌,現在正好。」
顧鋒的話讓葉棟心頭一顫,整個人瞬間緊繃了。
「現,現在?」
看著四周瞧熱鬧的人群,已經緊張到手心冒汗了。
顧鋒肯定道:「是啊。這裡有話筒設備,也有觀眾,你可以展示一下。」
葉棟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著,本能的抗拒著。
「這不好吧?我都沒準備」
「要什麼準備,不過就是唱歌而已。你就挑一首最擅長的,直接清唱就行。絕對沒問題的。」顧鋒給他加油打氣。
葉棟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先不說他唱歌好不好聽,單單當著這麼多人面前,他都張不開嘴。
顧鋒見他這麼猶豫,皺了眉頭,「你不會是不敢吧?你不是還想要像你姐一樣嗎?她登台演出的時候,可是比現在人還多,場面還嚴肅。」
「我」葉棟卡了殼,他是真的不敢,但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小同志,其實沒你想的那麼困難。你是要唱歌吧?閉著眼睛唱!」剛剛說相聲的男人好心的出著主意。
顧鋒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連這一步都邁不出去,以後還怎麼說服你姐?不然你就只能放棄了。」
葉棟一聽到放棄,立刻就不甘心了。
他已經不能彈鋼琴了,現在要是連唱歌都不行,那還怎麼做大明星?
「好,我唱!」
不就是唱歌嘛,又不會少一塊肉。
這些看熱鬧的人,把他們全都當成空氣不就好了!
內心吶喊的聲音不小,可真的站在話筒前,所有的心理建設全部都崩塌了。
那一張張陌生的面孔,一道道杵在前面的身影,哪裡是空氣,簡直就是洪水猛獸。
顧鋒淡定的站在旁邊,看著他緊張到瑟瑟發抖,完全沒有絲毫的意外。
一秒。
五秒。
十秒。
隨著時間的流逝,葉棟竟然連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四周的人也逐漸失去了耐心,開始起鬨了。
「到底能不能唱?不能唱就下去!」
「下去!下去!」
一個人牽了頭,其他人都開始跟著叫喊起來。
葉棟的臉上布滿了汗水,就連呼吸都急促了。
「我,我,我能唱」
結結巴巴的反駁著,終於硬著頭皮開了口。
見到他真的開始唱了,顧鋒倒是有些意外,甚至還有了些許的期望。
要真是像這小子說的那樣,歌唱的不錯的話,確實也可以讓葉寧培養他一下。
不過這個念頭也僅僅只是維持了兩秒鐘,就被葉棟完全不著調的歌,魔音穿耳了。
明明歌詞是那麼的熟悉,偏偏就是讓人聽不出來到底唱的是哪一首?
先唱了五句,就沒有一個字在調子上。
顧鋒嘴角的肌肉劇烈的抽搐著,默默的捂住了臉,生怕被別人留意到他們是一起的。
難聽。
難聽至極。
他發誓,這輩子都沒有聽過這麼難聽的歌。
偏偏這小子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唱歌的底子比葉寧好,他怎麼敢啊?
四周圍的人反應比顧鋒還要更加的強烈,有人捂住了耳朵,有人哄堂大笑,有人磨拳霍霍想要狠狠抽葉棟一頓。
場面那叫一個混亂又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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