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暖吃完飯回房的時候,接到耿亮這個小弟的電話。
耿亮可能是習慣陳暖的神秘,又或者對他太過敬仰,所以聯繫的少,但一聯繫那肯定是有什麼不得了的事。
陳暖現在正好有空,接通他的電話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他噼里啪啦說了大通。
「老大,你現在家還是在哪裡?明天有空嗎?能不能出來見個面?老大,這次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或丟臉,明天就給小弟一個表現的機會吧!」
耿亮嗓門大,陳暖聽他說完,耳朵嗡嗡的響,不知道他這通話的重點是什麼。
那邊的耿亮見他遲遲不說話,才小心翼翼問:「老大,你明天有空嗎」
「有空。」
「一起出來玩?」
「可以。」陳暖走進房間,關上門。「明天什麼時候?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就在我家,老大隨時來都可以,我們全天候著!」
「好,我上午去。」陳暖爽快的答應了。
收了線,陳暖想這個耿亮在搞什麼鬼。他剛才說我們?那就不只是他一個人。難道是幼兒園大班的其他同學?
幼兒園的同學,她現在就記得一個耿亮,還有一個應衢。
陳暖好奇耿亮這傻大個又給自己整什麼「驚喜」,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餐,等陳少軍出去,便開車去耿亮家。
「陳暖。」陳少軍回頭叫明顯等著自己走的小孩。
也計劃出去的陳暖抬頭看他。
站在大門口的陳少軍背對冬日晨陽,衣袂被風吹得飛揚,讓陳暖想到了少女漫畫中的男主角。
不過她明白肯定是自己多想了,陳少軍不會給她一個離別的擁抱,或是親她額頭什麼的。
「今天會降溫,出去要多穿件衣服。」陳少軍將他從頭看到腳,說完沒管小孩百折千回的心思,轉身走了。
看他背影和影子都消失視線,陳暖張開的嘴才緩緩合上,偏頭看旁邊的管家。「喬管家,剛才長官是叫我多穿衣服嗎?」
喬管家笑呵呵的點頭。「大少爺是這麼說的。二少爺,今天確實會變天,你穿的太少了。」
陳暖低頭看自己的衣服。她穿了一件t恤和一件毛線衣,冷倒是不冷,不過陳少軍都這麼說了,她決定多穿點。
「大少爺竟然知道關心人了。」喬管家送走二少爺,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笑得欣慰。
陳少軍從小就冷,對誰也沒在意過,他從小大到只做過一件關心人的事,那就是他五十歲生日,因為要照顧生病的他而一夜沒休息,他病好後直接把老伴接來這裡陪他。
「好,好呀。」喬管家一邊點頭,一邊自言自語。「二少爺不僅為這個家增添了生氣,連大少爺都跟著改變不少……」
陳暖穿了件和陳少軍差不多色系的外套,心裡美滋滋的開車去耿亮家時,臉上都洋溢著甜蜜的笑,仿佛這件衣服是陳少軍給她穿上的,它所帶來的溫暖都帶著他的氣息。
耿亮早早在外面等,看到從車上出來的陳暖,驚訝得差點沒認出來。「我操,老大,你這是中五百萬了?瞧你滿面春風的勁兒,連娶媳婦都沒有你這麼高興的。」
「中五百萬很多嗎?」陳暖得意的挑眉,渾身皆透露著傲然不羈,眉悄間說不盡的恣意張揚。
耿亮被他光采照人的模樣給吸引住,兩眼看的發直,就差流口水了。
陳暖挑眉,笑容滿面的臉突然變得兇狠起來。
被他瞪的耿亮打了個機靈,收起犯混的表情,立即向他介紹身後的人。
耿亮剛才是蹲在自家門口等的,陪他等的還有五男一女。
五個男的,兩個流著比陳暖還長的頭髮,兩個手裡二大爺似的夾著煙,另外一個染著紅頭髮,整個看起來沒一個正常的。而女的在大冬天裡穿著短皮裙,臉上化著煙薰妝,頭髮不僅染了色還燙成了麵條,不過唯一可取的,就是長的還不錯。
男的都蹲在路邊,女的站著,不耐煩的嚼著口香糖,大腿不時的抖動。
這五男一女看到陳暖沒當回事,繼續抽菸的抽菸,嚼口香糖的嚼口香糖,只有兩個抬頭看陳暖。
耿亮轉身看到他們幾個這態度,一下火了,怒目圓瞪,橫眉豎目的吼:「你們這是幹什麼幹什麼!都給我起來!」
五男一女聽到他的吼叫,立即垂手站好,一個個跟見到班主任似的唯唯諾諾。
耿亮看他們終於像點樣了,便抬頭挺胸,特自豪的講:「過來,叫老大!」
聽到他的話,不僅五男一女驚掉了下巴,連陳暖都意外。
五男一女是明顯不相信,耿亮一直掛在嘴上,打架無比厲害、學習無比厲害、連背影也無比厲害的老大,竟然會是這麼個又小又矮又瘦,看起來比女孩還秀氣的人。
陳暖是意外中帶點據傲。她可不是隨便收小弟的人,這群歪瓜裂棗,也太他媽的拉低她品味了。她不說要像琴姐那樣弄個正兒八經的幫派,可也不至於組支混混團隊收保護費吧?
「你們啞了,快給我叫!」耿亮看他們一個個閉口不喊人,氣的想一人打一頓。
「老大…老大。」參差不齊的聲音。
陳暖頭疼的拉住冒火的耿亮。「你別顯寶了,直接說吧,叫我來做什麼?」
耿亮又凶了他們幾個眼,撓頭陪笑臉。「這不是帶幾個小弟,來見你老人家麼。」
得,至少還知道拿不出手。陳暖又看了看他們幾個,挑剔的講:「要是把頭髮剪了,勉強還算行吧。」
「強子,虎子,聽到老大說的沒有?」
那兩個長頭髮的,一臉懵逼的點頭。「聽到了亮哥。」
「老大,他們是沒見識過你的厲害,要不然你打他們頓?」耿亮顯然很不滿意他們對陳暖的態度。
陳暖給了他一個白眼。敢情為了這幾個劣棗,還要表演一下?她又不真搞黑社會,愛信不信。
「現在離午飯還有點時間,你們接下來有什麼節目嗎?」陳暖看了下時間,問他們幾個劣棗,想他們既然叫自己一句老大,自己總得表示一下。
「有,老大,我還有件事要向你宣布。」耿亮迅速拉過旁邊的女人,挺了挺背自豪講:「老大,這是我女朋友。」
陳暖沒接話,看耿亮,又看女孩,暗中眉毛挑得老高。耿亮可是個標準的小帥哥,人雖然二了點,但還是挺陽光開朗的,不說配個校花,怎麼也得是個班花,再不濟,體溫得一樣吧?
看女孩露在寒風中的大腿,陳暖把外套脫了給她。「外面風大,先披著。」
女孩口香糖也不嚼了,在耿亮的催促下才羞澀的接過來。她衣服披上,眼睛便直盯著陳暖看,臉上心思變了又變,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耿亮向她使眼色。「小雲,還不快謝謝老大。」
「謝謝老大。」叫小雲的女孩說完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
陳暖點了點下巴。
耿亮見人都認了遍就請陳暖進屋,全程都跟在身邊伺候著,那勁兒就差把陳暖當神明供著了。
「老大,今天我爸媽不在家,我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耿亮四平八仰的躺靠沙發里,指揮幾個小弟做事。
房間的客桌上擺了許多零食和飲料,滿是碎屑的桌邊放著兩包煙和打火機,而原本淺色柔軟舒適的沙發,上面已經被踩了兩個腳印,抱枕被揉成渣躺在地上或角落裡。
陳暖看似被洗劫過的大廳,發現自己有點潔癖了。
「耿亮,你們今天就計劃在家裡打遊戲?」陳暖把腳邊的易拉罐踢開,坐到一角還算乾淨的沙發上。
耿亮似才想起來,指著躺在書包旁邊的遊戲帶子,頗有大哥風範的講:「強子,快把帶子放進去,今天我們跟大哥好好玩兩把。」
頭髮長到遮住眼睛的強子,低著頭去放帶子。
強子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而虎子不一樣。
看到去放帶子的強子,扎著頭髮有幾分藝術氣息的虎子大刺刺坐下來,有點兒挑釁的看陳暖。「老大,這遊戲是泥克公司最新開發的動作冒險遊戲,情景實擬,現實中玩家是什麼樣,在裡面就是什麼樣,敢不敢和我單獨玩一把?」
陳暖撐著腦袋正有點無聊,聽他這麼說一時興起,張口答應了。
她很少玩這幼稚的遊戲,因為血色都是實打實的,不過她不介意陪他們玩玩,樹立一下老大威風。
強子登錄遊戲,把兩個遊戲盤分別給陳暖和虎子。
耿亮和其他人看他們要開始決鬥,都正而八經的坐起來,盯著十d立體的巨大全息屏,屏息以待。
現在這個場景是在一個路況複雜的街道上,四處都是行人和車,道路十分擁擠。
陳暖站在路口沒有動,打量周圍精緻的場景,像是來旅行的過客。
虎子看他沒有打架的意思,猶豫了下,決定先下手。
跑向陳暖的虎子,速度很快,力道也不小。
陳暖在他出第一拳後,就知道對方的實力在哪裡,為了顯得真實,她故意放了點水,再把他幹掉。
這遊戲沒什麼好玩的,但好在景色不錯,陳暖便陪他玩了會兒,直到失去興趣。
陳暖回回嬴,這讓耿亮老開心了,在一邊使著勁的喊:「老大加油!」「老大你太牛了!」「哈哈,又幹掉一次!」
「你們玩,我去趟洗手間。」陳暖在把虎子第十次放倒後,沒有一點興奮或激情的把手柄給耿亮。
耿亮是亢奮的。
小雲和其他幾個男的,已經從瞧不起和懷疑,變成了陳暖的忠實粉絲,臉上均是無法壓抑的仰慕。
「靠,一定是這遊戲有問題!」虎子摔手柄,憤憤的講:「等下我要跟老大換位置,不信我一次都贏不了!」
「虎子,別輸了不服氣,來來,亮哥陪你玩,你要是能贏了我,再和老大去pk。」
陳暖憑著記憶找到洗手間,完了後洗手出來,遠遠的聽到他們在談論自己就放慢腳步,看牆壁上的一些掛畫和相片來消磨時間。
她可能是跟陳少軍和血色的戰友相處久了,自然而然的以為自己是大人,今天看到耿亮帶著的這些「小弟」,才發現原來他們還這麼年輕,小到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就是……他們的審美有點怪。
陳暖走過一個裝在牆壁上的簡易書架,發現什麼的微微皺眉,往後退了步,看放在一本書旁邊的相片框。
這應該是張全家福,站在一男一女前面的,是小時候的耿亮。
陳暖眉頭越皺越緊,看了看照片裡的男人,又看和同學說什麼笑得前俯後仰的耿亮。
「老大,你怎麼上個廁所那麼久啊!快來吃東西,然後我們去天宮!」耿亮反頭看到陳暖,大聲的叫他過來。
「天宮?亮哥,你哪裡來的錢,那裡貴死了!」
「就是亮哥,我今天空手出門的,可別指望我。」
耿亮鄙視的看了他們眼,豪氣講:「今天的錢我全包了。」
「亮亮,你哪來的錢?」
這聲音非常的成熟,絕對不是他們這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說的。
耿亮和陳暖還有虎子他們都抬頭,看到走進門的耿亮爸爸,震驚的瞪大眼。
強子和虎子他們見過耿亮的父親,所以都知道他是誰,臉色兒瞬間都煞白煞白的,整個一犯罪現場被家長抓個正著。
陳暖的驚震,是因為這人是全家福里的男人,易是那張照片裡的科研人員之一!
聖古星球那麼大,她找了這麼久,在她近乎無望的時候發現,她千方百計想要找到的人就在身邊,還是耿亮的爸爸。
耿亮的父親耿彭傑稍有發富,他穿著黑色的羽絨服和牛仔褲,頭髮打理的整潔,看起來很時尚又潮,不像死板的老派科研者。
耿彭傑今天是要帶老婆出去旅行的,但在機場的時候收到實驗室同事的信息,要前不久剛結束的實驗結果,而且是非常緊急,關乎到實驗室的經費申請問題,只得匆匆趕回來拿。
看到一屋的不正經少年和少女,還有成狗窩的家,耿彭傑兩眼冒火,卻沒有大發雷霆,只是問耿亮。「人在家裡,為什麼不接電話?」
耿亮看到他爸嚇得差點坐下,可現在那麼多同學在,他當然不能慫,壯著聲死撐。「爸,我沒聽到。」
「你……」
「耿亮。」陳暖死死的看著耿彭傑,打斷耿亮張口要說的話。「我還有事,先走了。」
「老大……」耿亮聽陳暖這麼說,有些慌的轉頭看他。
陳暖不是沒看到耿亮這個大男孩想讓她別走,至少有外人在,做父母的怎麼也會保留他幾分顏面,再者她是他老大,她在這裡,耿亮或許會有安全感,可她現在真的不能呆在這裡,她怕自己會做出些不能控制的事。
耿彭傑聽到他的話,才留意到這個胡作非為的兒子,會有個這麼幹淨鍾靈毓秀的朋友。
「同學……」耿彭傑在他走近自己時叫住他,想跟他說話,但在看到他充滿敵視與兇狠的眼神時,生生停住。
陳暖看著耿彭傑,直到走過他,筆直的視線依然沒有變。
抬頭挺胸的陳暖沒有回頭,等坐到車裡也還保持渾身緊崩的姿勢,眼睛大瞪的注視著車前的路,許久才鬆懈下來深吸口氣靠在椅背里,鬆開緊攥著的雙手。
她抵制不住的顫抖,無法宣洩的情緒讓她咬破了嘴唇,一股鐵鏽的腥味在嘴裡漫延,讓她想到了那晚的舊城……在面前痛苦死掉的白禾以及莫明龍,還有被她咬斷脖子的李東鵬,以及撕碎的特警們。
濃重的腥味刺激著大腦,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陳暖難受的扒在方向盤上,雙手死死扣緊,指甲深深的刺進掌心,使得車裡的血腥味越來越重。
而看他走掉的耿彭傑,漸漸變得疑惑,被孩子們的聲音拉回神,他才轉過頭。
「叔叔,我們也先走了。」剛才還鬧騰的虎子他們,說完便夾著尾巴跑。
本來又是遊戲音樂、又是打鬧聲的房間,一下安靜下來,留下面面相對的父子倆。
陳暖走就算了,他是老大,他走自有他的道理,可強子、虎子他們都走,耿亮便暗罵:這群沒有義氣的傢伙,回學校再教訓他們。
「爸,你怎麼回來了?」耿亮本來也想遛的,但他看父親的樣子有點害怕,心想頂多被打一頓。
耿彭傑的怒氣消失,似不知道家裡剛不久來了伙「強盜」,把他舒適的家弄成狗窩。他走進大廳便問耿亮:「剛才第一個走的,是你同學?」
「嗯,以前是,現在他上大學了。」耿亮見他不像生氣的樣子,馬上恢復天不怕地不怕的樣,拿了包零食一邊吃一邊坐下。
「對,對,他是陳家的二少爺。」耿彭傑神精質的自言自語,等要走進書房時才對耿亮講:「吃完把家裡收拾乾淨,不然這個月的零用錢別想要了。」
**
「你慢點慢點!」被陳暖拽著走的肖青連連驚呼,還好是閉館時間,不然肯定會引起圍觀。
陳暖拉著肖青的手,直到他的臨時辦公室才鬆開。
「啪!」一張照片拍在復古色的桌上。陳暖指著其中一個科研者,沉著臉看肖青。「他是誰?做什麼的?」
肖青看到照片,坐下來仔細看,又看一臉堅決執意的陳暖,猶豫的問:「二少爺,你看到他了?」
「別廢話,回答我的問題!」
陳暖眼睛一瞪眉毛一豎,血色鍛煉出的殺伐決斷,把肖青給吼住了。
他放棄抵抗的講:「他是當時項目負責人挑選的人員之一,主要研究人類功能基因組學,通俗的講是新的細胞凋亡和自噬分子的鑑定、分子機制,及其在腫瘤和自身免疫病中的作用。還有疫調節的分子機制研究報告基因重組腺病毒構建及活性分析,和人重組蛋白pdcd5在治療自身免疫病中的應用。」
「說我能聽懂的!」
肖青好脾氣的配合。「他在737科研項目里,負責麒麟血清這塊。」
「血清?」陳暖眉毛緊皺。「這照片裡的人,都分別是什麼職責。」
肖青掙扎的看她,在她兇狠的目光下,拿起照片指著裡面的人講:「王修玉教授是考古專家,麒麟的研究者,他在這個實驗的前期里擔任技術顧問。已死了的李東鵬是dna提取員,分子生物學博士。你剛才問的這位是血清管理員,人類疾病基因博士。這位是實驗者體檢員、手術實驗主刀員、記錄報告員和科研站日常工作人員,剩下的就是我,實驗者照料員。」肖青扼腕長嘆。「本來實驗者照料員有三個,而科研站日常人員,沒有躲過那場爆炸。」
「你之前說,天使計劃並不是所有科研者都自願參與?」
「對。」
「這位血清管理員,是不是自願的?」陳暖逼視的望著肖青。
肖青看她澄澈帶著壓迫和隱隱期待的眼睛,含糊的輕輕點頭。「二少爺,我們沒有人是真的想參與天使計劃。」
「是嗎?那為什麼天使計劃會存在?」陳暖在他猶豫的瞬間,心裡便有了答應。她冷笑了下,拿起照片就走。
怕她衝動的肖青緊跟著她,打探的勸說。「你是找到這位血清管理員了嗎?他在八年前,在疾病基因這塊就十分出色,現在肯定已經是這方面的權威人物,你難道又要殺了他嗎?他不是43區的李東鵬,如果他死了,一定會有人追查到底。」
陳暖在博物館大門口停下,看在不遠看著自己的王修玉,對肖青講:「我沒說要殺他。」說完便走下長長的階梯。
當肖青在猶豫的時候,證明耿彭傑是自願參與的,或者說,他沒有反抗。
可當陳暖猶豫是不是要他死時,就證明她想過不殺他,所以她那麼對肖青說了。
其實一切早有提示,只是她沒注意到。
想到耿亮脖子上吊的骨雕墜子,恐怕與她身體裡流淌的血液有所關聯,才會讓她那麼強烈的感應到它的存在。
那是用麒麟化石雕刻的一枚手工製品。凡是從事科研、醫生這種有「病態」的突出人群,手工都會不錯。她在那上面,看到了一個雕刻家傾注心血的打磨,看到了父親對兒子濃厚的感情,又在不同的渠道或是耿亮身上得到,他或許是個好的父親,所以她猶豫了、遲疑了。
陳暖開著車,吹了幾個小時的風仍沒決定,她渾渾噩噩的回家,看到在說什麼的陳少軍,一時恍惚,好像什麼也聽不見。
「陳暖?」陳少軍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劍眉微蹙,接過管家拿來的毛巾包住他,將他冰冷的臉捂在懷裡。「喬管家,去放熱水。」
「唉……唉,好。」喬管家反應過來,立即上樓給陳暖準備沐浴事宜。
陳少軍抱著人坐到沙發上,單手掐著他下顎往上抬,視線在他臉上來回看。「早上不是讓你多穿件衣服?」
身體慢慢被陳少軍捂熱,陳暖漸漸有了知覺,呆滯空洞的眼珠動了下,有聚焦的看近在咫尺的人。
好會兒,等大腦可以思考的陳暖,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在陳少軍懷裡,她感到他有力的心跳,滾熱的鼻息在額頭處蕩漾,頓時臉唰的紅了,覺得尷尬又想緊緊抱住他。
「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看他滴遛轉的眼珠,陳少軍壓低了分嗓音。
陳暖撥浪鼓似的搖頭。「我穿了,但在路上看到一個女孩穿的太少,就把外套給了她。」
這是一件很紳士的舉動,可陳少軍心裡不怎麼舒服。對女性這麼在意和關注,這可以說明他的性向是沒問題的,他應該高興才是。
陳少軍將這些莫明的心思壓下,問他嘴上的傷怎麼回事。
被陳暖自己咬破的嘴唇,已在冷風中凝結,現在只有一塊小小血痂,在漸漸恢復血色的粉嫩唇上,顯得格外明顯。
陳少軍覺得它礙眼,用手指擦拭,卻被觸手的柔軟震到,讓他難以收手。
而看他沉著臉的陳暖,自作聰明的撒了個小謊。「被那個女孩咬的……啊……」停留在唇上粗糲的溫熱手指突然重重一按,傷口受到嚴重壓迫的陳暖疼得大叫。
眼淚都快飆出來的陳暖,哀怨的瞅著若無其事收手的陳少軍。
「陳暖,說謊要有技巧,還有,你現在還未成年,這種事情沒什麼好炫耀的。」
陳暖剛想反駁,喬管家就走來,彎腰恭敬講:「大少爺、二少爺,洗澡水放好了。」
「先去洗澡。」陳少軍戳著他額頭往外推,讓陳暖起身。
陳暖不甘的在他身上蹭了兩下,才戀戀不捨的起來。
看上樓的陳暖,陳少軍薄唇緊抿,深邃的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自那件事後,他和他談過男人們之間的問題,也和他談過關於他身體異狀的問題,他想在經過這兩次的迷茫後,他會變得正常,但……他似乎已經很難回到以前那個單純粘人的小孩。
陳暖泡澡泡的有點久,在血液完全被偏高的熱水浸泡,毛細血管擴張,臉發紅後,思緒不僅沒有理順,反而讓她越來越混亂,無法清晰冷靜的思考。
渾身無力的陳暖摸摸滾燙的臉,掙扎的起來。她還不想成為第一個泡澡泡暈過去的人。
穿上厚厚的睡衣,陳暖環臂緊緊的抱住自己,竄遛進房間就把窗戶都關了,以免被風吹感冒。她現在可沒有時間來生病。
等關完窗,陳暖回到舒服的床上,手腳大開呈大字躺著,眼睛呆滯望著雪白的天花板,腦袋一團漿糊。
現在她大腦十分活躍,萬千思緒像各國強壯的兵馬,叫囂著一決勝負,只是勢均力敵的它們沒有結果,最終難受的還是陳暖自己。
覺得自己腦袋快要炸開,精神崩成一條細線的陳暖,拿被子死死蒙住頭,儘量讓自己不去想這些。
可能是她實在太累了,在她刻意拋下所有事情沒多久後,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邊陳暖強迫自己睡著了。
另邊,陳少軍卻睡不著,他在房裡坐了許久,然後拿起莫明龍的那支筆錄往外走。
他要趁那些人還不知道前,把這份筆錄破譯出來。
穿上外套,關上自己房門的陳少軍看了下陳暖的房門。他僅停頓了幾妙,便轉身下樓。
陳暖這一覺也睡得不踏實,可能這註定是一個陳家兩位少爺失眠的的夜晚。
意識漸漸清醒,陳暖睜開疲憊沒有一點睡意的眼睛,看著床頭的燈發呆,直到突然想到什麼才坐起來,拿出藏起來的日記本。
看到日記本,陳暖浮燥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她打開小燈,靠在床頭,手指緩緩摩挲著泛黃的封面,眼神迷惘。
這個裡面,可能記載著與自己有關的信息,也可能根本沒有提到,因為莫明龍說過,他討厭小孩。
但,他怎麼會討厭自己的孩子?
想到他阻止自己的部下進來,還有臨死前讓自己走,都是怕他們看到自己的模樣會傷害她,才一再的棄自己安全不顧,直至死亡。
陳暖收了收失神的心,看著手裡的日記本,下定決心的翻開它。
第一頁什麼都沒有寫,沒有序或其它提示,這是莫明龍一慣的風格,也看得出來這本日記只是他習慣性寫的,沒有刻意造作。
揭過空白頁,躍進視線的是一段筆鋒乾淨利落的字,它們一個個均透露了主人的個性及心情。
日記這樣寫道:
[當我知道自己將成為一個父親時,我正在軍政大樓總署,和部下們討論43區的整改規劃問題,知得這個消息的他們,在鼓掌恭賀我孩子的到來,我看著43區不甚明朗的地圖,一下就想好了他/她的名字,——莫憂。
我想讓他/她來到這個世界,她看到的會是一個全新沒有暴亂和衝突的43區,她會在我一手建立的文明城市裡無憂無慮的長大。]
「莫憂……」陳暖輕輕念著這個屬於自己的名字,內心一片寧靜,仿佛所有的紛擾都離她遠去,只剩下自己和手中的日記,還有莫憂這個名字。
陳暖心裡被這些東西塞滿,神經卻不知什麼時候放鬆了,她感到身體的疲憊,然後又感到自己躺在舒服的床上,這讓她手指有些發麻,像是回歸到……無憂無慮狀態。
陳暖拉高了一些被子,接著往下翻。
[當看到黑白片子裡捲縮的胎兒,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期待和憧憬,比建造新的43區還要激動,我想看著他/她一點點長大,叫自己爸爸的情景。在那一刻起,我知道她的重要已經超過43區。]
這篇日記後有幾頁沒寫,有些上面是一兩句與43區有關的,有時甚至是一兩個字,想是莫明龍把這本日記當工作記錄了,寫到半路才發現這是他的私人日記本。
陳暖翻到第三篇,在看到裡面的內容時,心情一路隨著文字跌宕起伏。
[今天我和他/她有了第一次的交流,摸著禾禾變成皮球的肚子,在他/她不安分的動了一下時,我想他/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來,如同我和禾禾一樣想要見到他/她。]
第三篇一樣很短,只有寥寥幾句,陳暖反覆的看,似能身同感受莫明龍激動的心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暖在準備翻過它時,聽到門旋轉的聲音,嚇得立即將日記本藏進被子裡,拿桌上的書看。
陳暖因為泡澡泡得不太舒服的原因,沒有戴著面具睡,此時她裝模作樣的認真看書,直到陳少軍走到床邊似是才發現他。
陳少軍看他長得比女孩還漂亮的臉,在暖黃的檯燈照耀下,顯得異常寧靜,像深夜才絢麗綻放的薔薇。他劍眉微蹙,拿過他手裡的書,看了一下封面。
也看到封面的陳暖,搶先炸毛的講:「長官,你進門應該先敲門!」
「我敲了,是你沒聽到。」陳少軍把書還給他。「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想看會書再睡。」
「看一會?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陳暖瞄了眼時間,心裡跳了下。
四點。確實很晚了。
陳暖視線回到穿著外套,帶一身沐露梳風的陳少軍,不示弱的反問:「長官,你剛從外面回來吧?」
「大兵,我去哪裡不需要向你匯報。」
「哥,你不也還沒睡。」陳暖立即改口改問題。
陳少軍彎腰湊近看他臉,在他防備的緊崩起來時狂妄又囂張講:「哥是大人,你還是小鬼。」說完戳著他額頭往下按。「快睡覺。」
被迫按下去的陳暖,望著他在燈光下明暗分明的臉,和熟悉安心的氣息,克制著劇烈的心跳,拽住他衣袖屏息大膽問:「長官,我可以親你嗎?」
陳少軍身形一頓,看他圓溜期待又瑟縮的眼睛,目光落在他微張的唇上。
陳暖忐忑的等著,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當他離自己越來越近,光線因他而越來越弱時,更是緊張的閉上眼睛。
露在外面過久的微冷額頭,貼上一個灼熱似燙至心底的吻,陳暖心裡窒息一跳,直到眼皮外的光亮暗下來,才緩緩睜開眼睛。
「快點睡,明天的早餐不會等你。」陳少軍關掉檯燈,暗啞著聲音說完,便走出了房間。
關上陳暖房間的門,陳少軍臉色更沉,薄唇緊抿成一條線。
他剛在想什麼?陳暖再漂亮也是他弟,他怎麼會想要吻他?還是那麼的清晰和強烈。
陳少軍眉宇緊蹙,回房間洗了個冷水澡,想他剛才一定是魔障了。
而看著門關上的陳暖,抬手摸額頭,無聲的笑了,在黑暗中把日記本收起來,就抱著被子心滿意足的睡覺。
陳少軍主動親了她,這是多麼重大的轉變。
嗯,雖然她更想按倒他,可……總有這麼一天的!
------題外話------
香瓜的審核群:422861502,有個小門檻,要秀才以上才可以進:即使不是秀才也可以呆在審核群里的,香瓜會加油更新噠~
—
推薦好友新文《豪門奪愛老公太野蠻》,文,清音隨琴
簡介:
沐小言是g市聲名狼藉的女人,戀上閨蜜的男友,之後又搶了姑姑的未婚夫,眾人提起她皆是搖頭一嘆。
墨少辰在她無助的時候伸出手去,「跟了我,他們都會乖乖閉嘴。」
「墨少辰,我憑什麼要選擇你?」
男人眉目一挑,居高臨下的俯視她,「我不喜歡聽你喊本少姑父。」
沐小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7s 3.794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