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老先生徹底被電腦屏幕里的書法字體所吸引,他聚精會神的看了一陣後,激動對季默琛道:「原件呢?」
「快拿出來給我看看。」岳老先生的雙眼冒出精光,就跟小孩看到心愛的玩具,一點掩飾不住內心的期待,「這是全新的體系,以前我從沒見過,關鍵這字的風骨不一般啊!」
岳老先生酷愛書法古文,是真正的精於此道。不像季老爺子早年就是個打仗的將軍,到了晚年才開始修身養性,跟著這群老朋友學學泡茶,下下棋。
若說季老爺子是個附庸風雅的武夫,那麼岳老先生就是真正正經的學者了。
面對岳老先生的渴求,季默琛道:「目前原件還沒有拿到手。」
岳老先生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流露出失望。
季默琛問道:「岳老覺得寫這字的人怎麼樣。」
「嗯?」岳老先生又提起了精神,「你不知道這人,卻得到了他的字?」
季默琛道:「沒見過。」
對於這位既是長輩,也算半個不分年齡的好友。
季默琛把情況和他交代了一遍,「這位自稱『龍的傳人』的作者對我的情況,似乎很了解,我卻對他一無所知。」
「這兩個字是這本書的名字,這本書也是我要給岳老看的東西。」
岳老先生才注意到電腦里的另一個文件夾。
一秒就先被書法圖片吸引,他還真沒注意這文件夾里的東西。
在季默琛的介紹下,岳老先生把文件夾里的word的文檔打開。
只是看到前言,岳老先生神色就嚴肅起來,連坐下都忘記了,聚精會神的接著往下看下去。
季默琛沒有打攪他,自己也拿著手機看——今天收到趙傑瑜的郵件,他也沒來得及看完就來岳老先生這裡了。
一老一少在書房裡互不打攪,一起沉溺在書中的故事裡。
時間的流速也仿佛變得緩慢了不少。
然而兩人卻不知道,他們此時所看的小說故事的作者,就在他們後下方,和另一個人有說有笑。
「咳。」岳老先生突然哎呦一聲。
季默琛朝他看去。
老先生坐到了椅子上,苦惱的錘著自己的腿。
季默琛明白了,這是看入神,站得腿麻了。
錘著腿的岳老先生眼睛還往電腦瞄著,「等會列印出來在紙上再看,人老了,眼睛受不了。」
「是我考慮不周。」季默琛道。
岳老先生搖頭,「不是你的問題,我自己看入神了啊。」
「阿琛,你真的不認識這位作者?」岳老先生對季默琛問道。
季默琛道:「所以想請岳老幫我想想。」
岳老先生:「你的意思?」
季默琛:「以岳老的閱歷和看文的眼光,覺得這本書的作者是怎麼樣的人。」
岳老先生沉吟了片刻。
季默琛不著急,安靜的等候。
大概五六分鐘後,岳老先生開口道:「這位『龍的傳人』年齡不超過三十。」
季默琛的眼神瞬間閃過精光,亮如晨星,「一個不超過三十的人,怎麼寫出書中的字字精髓。」
「這世上總會有一些天才,你自己的就是一個,為什麼不能相信別的領域裡也有一樣存在。」岳老先生笑起來。他對季默琛的了解,知道能讓他這麼在意的除了軍事,也就喜愛的文學了。「書中的字字精髓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參悟出來,不過整個故事文字中透露出的氛圍感覺,絕不是我這個年紀的老人能寫出來的。」
「阿琛,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岳老先生坐在椅子上,收回捶腿的手,對季默琛微笑道:「文字里透出的那份熱血和激情,戰士兄弟之間的情意,勾起人心靈上的共鳴,一切都散發著一股年輕的活力。」
「如果將這本書交給我或者其他老人來寫,所寫出來的感覺會截然相反,我們這一代人所經歷的戰爭,經過時間醞釀之後,留存於心底的不是沒有美好,只是更多的還是滄桑。」
「我說的不超過三十歲還是保守估計,甚至可能更年輕。那字也是這個作者所寫的吧,風骨已成,自成流派,這就和書中精髓一樣,讓人覺得這肯定是經過時間沉澱後的成就。」
「可是字如其人,這字就和書一樣,勃勃生機,熊熊野心,要從字鋒穿透而出,絕對不是快入土老人能有。」
「這位『龍的傳人』是個年輕人,不管是書還是字的感覺都無比矛盾,不過從他的筆名可以猜測,他年紀輕輕就能有這樣的底蘊,說不定是某位大師的親傳。」
季默琛也有過類似的猜測,不過做不到岳老先生這樣的篤定。
他之所以把作品拿過來給岳老先生觀看,不光是作為知己的分享,還有就是想讓岳老先生幫他看字看人。
果然岳老先生在文學方面的道行,比他高了一層樓。只憑半個多小時的閱讀和看字,就能得出完整的結論。
「麻煩岳老了。」季默琛道謝。
岳老先生笑道:「不麻煩,還得多謝你幫我找來這一部好作品。」
「其實再給你多點時間,你也能分析出來,不過是被故事裡的名言金句給局限了思維。何況這位作者也沒有過分刻意隱藏自己,否則以他能寫出這種故事的本事,要裝個老人寫法也未必做不到。」
岳老先生說完,隨即充滿好奇和期待,向季默琛問道:「你想到可能是誰了嗎?我倒想見見這個年輕人,說不定還能結一個忘年之交。」
季默琛沉思了一分鐘,搖頭,「沒有印象。」
岳老先生遺憾的嘆息,又看著電腦里文字,忽然道:「其實還有一點我沒說,只是覺得那個可能性更低。這故事內容鐵骨錚錚儘是英雄氣概,文字描寫卻能覷見其中的細膩優美,所以有可能這位作者是女……」
岳老先生猶疑的低語還沒說完,季默琛卻沒心思去聽清楚,大步流星的走向了窗邊。
岳老先生也被他突如其來的行為弄得一怔,不明所以的看著季默琛。
只見季默琛的表情冰封,雙眼更深得如淵,又湛湛發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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