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子,阿玲嫂下意識的抱著阿雅向後躲了一下,白一瞳孔縮了縮,此時此刻,卻已然恢復了原本無害的模樣,眼底的神色帶著莫名。
嘴角清淺弧度漸漸勾起,很淡,仿佛剛剛那個充滿著血腥的人,不是他一般。
白一對著阿玲嫂伸出手,「阿玲嫂,能把阿雅,交給我嗎?」聲音,仿佛帶著一絲絲的小心翼翼。
阿玲嫂下意識的將阿雅抱的更加的緊,整個人向後退了退,白一的兩隻手就這麼的伸在那裡,停頓在半空,沒有動,一直在等著,等著阿玲嫂將阿雅交給他,否則,他不會將手放下。
白一看著阿玲嫂:「阿玲嫂你放心,我是不會傷害阿雅的。」他只是想,去完成她的一個小小的心愿罷了。
到了現在,他能做的,好像便只剩下這些了。
「好。」最終,阿玲嫂沒有再拒絕,將手上的小阿雅放在了白一的手上,輕聲囑咐,宛若平常時候的言語,「你小心些。」
「是。」白一接過小阿雅的身子,抱在懷裡,絲毫不在意她身上的血跡染紅了他身上的白色羽絨大衣,另外一隻手拎著地上的兩袋東西便向著其中一個房間內走去。
不遠處的里奇下意識的便想跟上。
可惜。
「不許跟著我,更不許傷害外面這些人一絲一毫,里奇,這是——命令。」這還是白一第一次用如此冰冷的語氣和里奇說話。
「是。」里奇頷首,靜靜的站在那裡不再動彈,目光落在一地的屍體上。
若不是還顧慮他們之間的關係,里奇覺得自己或許此時此刻,會和這些人一模一樣,甚至更慘。
他沒有想到,這短短的時間,這小村莊裡面的這些人,竟將白一改變的如此徹底,竟毫不猶豫的對自己人下手。
不,或者應該說,最先改變白一的人,是薛暖,而眼前的這些人,卻在白一最不知所措的時候,給了他最平常的一切。
白一,是真的變了。
若有下一次,他在想,他的白少,還會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這個答案,估計便只能成為一個迷了。
抱著阿雅,白一將阿雅放在裡面的一張空曠的床上,然後轉身走入洗手間,拿出一塊趕緊的已經濕透了的毛巾走了出來,看著眼前的阿雅,嘴角的弧度溫和。
「阿雅,別擔心,小白哥哥只是想幫你清理一下『傷口』,然後再給你換上你最喜歡的衣服。」說著話,伸手將阿雅身上的衣服解開,然後擦拭,取出子彈,再上藥,速度很快。
這瓶傷藥,其實是白一之前在薛暖那裡得來的。
即使人已經沒有了氣息,傷口便已經不會再出血,但是白一依舊將許多的白色粉末倒在了那個小孔上,漸漸的沒過一會,即使死亡,那傷口卻終還是會緩緩結疤,只是沒有人活著的時候這麼的快。
清理乾淨之後,白一將袋子裡的一套衣服和帽子拿出,小心翼翼的幫阿雅穿上,打理整齊。
阿雅的皮膚和白一一樣,很白,無關立體,很漂亮。雖然沒有白一這樣擺的沒有血色,雖然現在,已經再無血色。
白一淺笑的看著阿雅,「果然阿雅穿上這樣的衣服,會很美。」伸手在阿雅的眼眸邊上略過。
只可惜,他再也見不到她睜眼的瞬間了。
起身,白一將阿雅抱起,深呼吸一口氣,轉身走出了房間內,出來的時候,手上還多了一個背包,這是白一這段時間一直背著旅遊的背包。
白一將阿雅抱回阿玲嫂的面前,阿玲嫂看著眼前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阿雅,眼眶瞬間更紅,毫不猶豫停住的眼淚,再次滑落。
「謝謝。」阿玲嫂伸手接過白一手中的阿雅抱在自己的懷裡,哽咽的說著。
「對不起。」白一抿了抿唇,「如果我不出現在之類,你們便不會遇上這樣的事情。」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然,阿玲嫂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只是低頭看著阿雅那張已經再無血色的漂亮容顏,嘴角突然揚起,「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即使阿雅在這裡,她也不會怪你。」
「因為你是她最喜歡的小白哥哥。」抬眼看著他,「而且,阿雅一定還會說,她很喜歡,很喜歡這套衣服。」
白一沒有說話,這時候,手上那沙發血腥寒意的匕首已經攤在了白一的手心,落在了阿玲嫂的面前,「阿玲嫂,其實,你可以現在直接殺了我給阿雅報仇。」
他,絕對不會還手一下。
里奇皺眉,想要上前,最終卻還是頓住了腳步,警惕的看著。
聽著白一的話,阿玲嫂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我殺你幹什麼,你又不是殺了阿雅的人,而且,你剛剛不是已經給阿雅報仇了嗎?」
「已經夠了。」
自己的女兒親眼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了無生息,說不怨,不恨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看著眼前的白一,想到這段時間的相處,還有剛才白一那殺伐果斷的一幕,她突然釋然了。
阿玲嫂相信,阿雅一定會希望,她能夠,不要和她的小白哥哥計較。
這個心愿,她絕不會去違背。
白一抿嘴,沒有說話,最終將匕首收起,然後將手上的袋子放在了阿玲嫂的面前,「阿玲嫂,這個麻煩你幫我發給大家吧,你的那份我已經留在家裡,就當是我對今日之事的一點點補償。」
「雖然我知道,這樣的補償對於你們來講,根本就沒有絲毫的作用。」可這卻是他唯一能夠做的了。
看著白一,阿玲嫂沒有說話,不過最終卻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
「你,要走了嗎?」抿了抿嘴,阿玲嫂終是問出了口。
白一頷首,「嗯。雖然我答應過阿雅會在這裡很久,可是現在,卻還是要食言了,希望她不要怪我。」
「如果我還活著,如果我以後還有什麼機會的話,一定會來看她。」
這次回去,白一不知道自己會經歷什麼,但是他的未來在這一刻,卻突然看不清了。
阿玲嫂點頭,白一轉身周到里奇的面前,淡淡的說了一聲,「走吧。」
這樣安靜的地方,終究不屬於他,他還是不要在繼續在這樣溫暖的地方,害人了。
這次回去之後,無論如何,白一都不會再離開那人的身邊。
因為他——根本沒資格。
看著白一的背影,里奇側眸看了一眼縮在角落裡的眾人,也大步的跟了上去。
直到白一和里奇離開,眾人這才呼出一口氣,然後一個個的緩緩站起身走到阿玲嫂的邊上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著。
阿玲嫂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打開背包,背包裡面的東西不是其他,而是一疊疊厚厚的現金,一眼看去,起碼有幾十甚至是上百萬。
其實這原本,是白一取出來準備以後留給阿雅的,給她當嫁妝,讓她未來嫁的風風光光的,他,也會為她開心。
只可惜最終卻…
阿玲嫂看著眼前站著的其中一個老人,「村長,你幫我發下去吧,記得,每戶人,都要一樣。」
「不用算了我了。」
說完這話便已經轉身走入了自己的房間。
村長拿起背包和身後的村民相視一眼,見阿玲嫂都這麼說了,他們便沒有拒絕。
畢竟他們並沒有一下子見到過這麼多的錢,要是扔了,也覺得可惜。
但是對於白一,他們卻猜測不到,他到底是什麼人,只是到,他,不是普通人。
那樣的身手,那樣嗜血的神情,直到現在依舊讓他們渾身汗毛豎起,真的,太恐怖了。
那時候的白一,比將他們打傷的人,更加恐怖幾十倍!
直升機上,白一安靜的坐在那裡,身上沾著阿雅血跡的一點並沒有換下,也並不準備換下,只是問里奇。
「說吧,專門找我回去,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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