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江城的付三少看上了林家的五小姐。
兩人在一場舞會上一見傾心之後,迅速傳來訂婚的消息。
不禁引來一大片關注的目光,付林兩家的聯姻從某種程度上講極有可能是兩股軍閥勢力的合併,從此綏軍和清軍有望成為盟軍。
付江沅和林君夢訂婚的時候,林君含正在西南重地領兵打仗,所以接到妹妹訂婚的喜訊也沒能趕得回。
一直到春上枝頭,戰火在邊境蔓延四個月之後,終於休兵止戰,以綏軍大捷告終。
林君含重新布屬駐防,這樣一來,半個月的時間又過去了。等到真正返回青雲城,杜鵑花都已經開了,火紅火紅的一團,開得漫山遍野皆是,熱烈而絢爛,遠遠望去照眼欲明。
火車進站後發出一聲悠長的汽笛聲,身著粉紅色洋裝的女子看到那火車駛進來一陣雀躍,扔下手裡的油紙傘就往裡沖。站台上荷槍實彈的崗哨也不攔她。
直到火車緩緩停下,車門打開,一身墨綠戎裝的女人走了下來,肩章鋥亮,泛著清冷的金屬光澤,與她臉上的神色相得益彰,竟說不出的颯爽英氣。
粉紅洋裝的女子激動的沖她招手:「四姐,四姐……」
林君含陽光下微微眯眼,看到林君夢後笑了笑:「五妹。」叫過這一聲林君夢已經撲到她的懷裡,一把將她緊緊抱住:「四姐,我好想你。」
林君含笑她的孩子氣,不由輕輕拍打她的背:「都是有夫家的人了,還來跟我撒嬌。」
林君夢嘟起嘴嗔怪:「四姐……你竟然取笑我……」那臉就已經紅了。
副官站在一邊不說話,默默看著兩人。
兩個女人有一模一樣的容貌,秀麗絕色,只是林君含長年帶兵打仗,骨骼消瘦,膚色也顯暗。但林君夢不同,她是真正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皮膚白皙,水嫩得像朵太陽花。這樣擁抱在一起的時,氣質相差萬里,骨子裡一些根深蒂固的東西被打磨得早已不盡相同。
王思敬說了句:「四小姐,回府再聊吧。」
林君含雖然是一軍統帥,可是手下人還是習慣叫她一聲「四小姐」,由其那些看著她長大的軍中元老,便直接叫她「四丫頭」,只說再怎麼殺伐果敢,但畢竟是個女人,整日跟那些大老爺們混淆不清算什麼事?
林府的車子已經在火車站等候多時了。
林君夢性情活潑,話匣子一打開便說個不停。一路拉著林君含的手臂:「媽非要來接你的,我沒讓她過來。這幾個月她見不到你,想的不得了,見到你又要當眾哭哭啼啼。我怕你當著那些手下不好說話,勸了她一早上。」
「爸媽身體還好吧?」
「還都是老樣子,只是想你想得厲害。老是擔心你在戰場上有什麼閃失。」
林君含笑笑:「會有什麼事,我帶兵打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林家子嗣單薄,原來林望成有個兒子,比林君含和林君夢還要長上五歲,只是體弱多病,長到十幾歲時得了一場風寒去世了。自此就再沒來過兒子,後來林望成又娶了兩房姨太太,一房自進來林家,就沒懷上過孩子。另一個六年前產下一個兒子,能夠指望的日子遙遙無期。而幾個女兒中真正巾幗不讓鬚眉的就屬林君含,從幾歲便看出軍事天賦,很小就被林望成帶在身邊栽培,十幾歲已經能夠偽裝成男人帶兵打仗了,在綏州六省赫赫有名。
所以,到今天林君含都是被當做男人來用的。
車子行了極遠,林君含想起來問:「那個付家三少是什麼樣的人?」
聽說是付家最為疼寵的小兒子,林君含私心裡就在想,會不會是個只知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
林君夢聽到她問,馬上紅了臉。
「這個我怎麼說,你見到他就知道了。訂婚宴你沒來參加,爸說了,改天將江沅叫家裡來一起吃頓飯,你這個四姐他總是要見的。」
林君含察言觀色,不由調侃她:「不論這個付三少什麼樣,反正是將我五妹的芳心完全虜獲了。」
林君夢拉長了音:「四姐……你再鬧,我可真不理你了。」
林君含抿唇笑開,不再取笑她。
林府排了很大的陣仗迎接林君含,這一次晉軍進犯,惡戰幾個月後終於將對方逼退。除了綏軍揚眉吐氣之外,林望成比誰都要面上有光。為了慶祝林君含凱旋歸來,府內聚集了軍中元首,專門為林君含舉辦了舞會。
林君含一下車就被熱烈的氛圍包圍住,董如玉果然還是拉著她的手哭起來。上上下下將她打量個遍,直問她有沒有受傷。林君含笑著安撫她。
攬著她的肩膀一路走向前廳。
「媽,你別大驚小怪的,我不是好好的。」
董心如這才放心的點點頭,又忍不住側首抱怨:「她一個女孩子,你讓她去打什麼仗,讓我這個當娘的整日提心弔膽。」
林望成便說她頭髮長見識短,一臉傲色的說:「君含有這樣的本事你該高興才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在戰場上運籌帷幄。況且她進退有度,就你操那麼多心。」
前來招呼的人很多,林君含疲於應付,藉口身體不適,回房間洗澡之後早早就睡了。
迷迷糊糊中聽到輕微的腳步聲,走到床邊站定之後就聽董心如低聲對下人說:「讓她好好休息,誰都不要上來打擾她。晚上若是醒不了就不要叫她了,什麼時候餓了再吩咐廚房做。」說著給她拉了拉被子,接著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幾個月來林君含睡得第一個踏實覺,午後明晃的日光照到身上暖洋洋的,睡意頓時濃重,半張臉埋進蓬鬆的被角中,全身的毛孔舒展開來,實實在在的放鬆下來了。夢裡再不是烽火瀰漫的戰場,廝殺痛喝聲震天。寧靜得不可思議,甚至嗅到杜鵑花的味道,若有似無。仿佛還是兒時穿著嬌艷欲滴的洋裝和林君夢一起在後花園中玩耍的情景,在各種奇花異草中的快樂穿梭,周身有彩蝶翩翩起舞。那樣肆意驕縱的年歲,從不用想是否一朝不慎便要屍骨無存。
最後她竟然被笑醒了。
看著淒迷的夜色,嘴角的弧度還沒有壓平,慣性的微微揚著。室內沒有開燈,可是月上西樓,只見一輪皎潔的明月照在窗棱上。回了一會兒神,爬起來找件輕便的長衫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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