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儒林說完後連忙看了身後的青年一眼,就怕他對這處置不滿意,可那楊軒既然是作為證人存在的,自然不能一起殺了,否則後續的事情跟朝廷不好交代,何況這楊軒看起來應當是真的事先不知情。
鳳夜對楊軒的處置倒也沒說什麼,算是默認了,來的路上他就探查過了,這個楊軒確實是秋闈結束後的幾天才知道的。
至於他若是提前知道還會不會與之同流合污,鳳夜覺得這個問題從楊軒不過幾句話就嚇得供出了自己的准丈人,就可以看出來了。
「其它同黨。」
鳳夜只道了四個字,呂儒林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一個都不打算放過啊
不過好在知情的人都跟這兩人共效一主,跟他這一派的人沒幹系,於是呂儒林想也不想的直接道。
「下官會將所有知情者革職抄家。」
鳳夜點點頭丟下一句:「抄家後的所有東西記得送回京入國庫。」就要轉身走人。
呂儒林哪能讓這青年就這樣走了,雖說那令牌是真的,可他無論是作為下臣也好,親自確定也罷,怎麼都得去見皇后一面,否則將來跟平國公大人也不好解釋不是?
總不能領了命把事情辦了,卻連正主的面都沒見到
鳳夜聽言,想了想還是點頭同意了:「你一個人。」
呂儒林哪敢不同意,皇后娘娘豈是旁人說見就見,能給他見就不錯了,那還能帶著旁人去。
於是呂儒林也不管牢中的人如何的亂吠,急急忙忙跟在鳳夜屁股後面離開了,至於那堆爛攤子,則交給了下面的人處理。
「呂儒林你給我回來!你不能這樣對我們,呂儒林!」
馮智學和趙民游兩人抓著牢房的柵欄衝著呂儒林的背影大喊大叫,可這才沒喊兩句就被留下了負責收尾的一個小官一句嗤笑的話嚇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再也罵不出一句來。
「別嚷嚷了,知道是誰要辦你們嗎?也不動動腦子,若是大人怎麼會將你們先斬後奏,剛才跟在大人身後的那個青年可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
皇后?!怎麼可能會是皇后!
馮智學和趙民游跌坐在地,整個人就好似丟了魂一般滿目呆泄臉色煞白。
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皇后來?
兩人是不想相信的,可是想到剛才呂儒林面對那個青年時畢恭畢敬的樣子,他們根本找不出懷疑的理由
他們他們這是死定了
茗蘭居這邊,季君月自然不可能一直坐在廂房中等待結果,所以在吩咐了鳳夜後就回了小二安排的住處。
至於張家父子,原本張文是堅持要自己出去住不讓季君月破費的,不過梁鈺一句你們已經是主子的人,只要聽從便可。就徹底封住了嘴,只能無奈又感動的跟著季君月回了那被她包下的院落。
茗蘭居的上等房都是針對有身份又錢財的客人的,所以房間並非是普通房那種單獨的房間,而是一個獨立的院子,院子裡共有六間臥房和一間客廳以及一個院落,就如同小型的兩進門房屋一般。
所以張家父子和梁鈺鳳夜都和季君月在一個院子,微生禮堯和閆華張賢禮三人這段時間因為等榜,本就一直住在茗蘭居,見季君月他們回了院子,也跟著去竄門子,找張西泰下棋去了。
如今張西泰落榜一事還未有著落,他們自然要等著看看這個季小公子怎麼解決。
季君月也沒去管他們幾人,讓梁鈺詢問了一下是否有一個架著金絲楠木製成的馬車的客人,就讓小二帶著去竄門子去了。
對於那馬車中神秘的主人也會住在茗蘭居,是在季君月預料之中的,既然彼此約定了,那麼最好相遇的地方自然是這松枝城最高檔的酒樓。
本來獨立的院落就不多,所以那神秘人所住的地方離季君月幾人所住的地方不過相隔了一個院落而已,一刻鐘的時間就到了。
季君月和梁鈺剛走到院子門口,那守在門口的年輕人只看了兩人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就打開門讓開身讓兩人進去了。
這舉動顯然是裡面的主人早已提前交代過。
季君月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讓小二離開後就帶著梁鈺走進了院子,院子裡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停在院子中,明顯就是他們之前所駕的那一輛。
整個院子裡什麼人也沒有,不過這並不代表真的沒人,至少就季君月和梁鈺的觀察,四周至少藏著數十人。
梁鈺雖然能夠探查出來,卻不能確定人數,季君月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不再是一開始看到的二十人,而是整整五十個,可見對方的護衛又增多了。
就在季君月和梁鈺兩人走到院子終端的一處兩層二樓下時,一個氣息冰冷,面無表情約莫二十有二的青年走了出來,對著兩人冷冰冰的道了一句:「兩位這邊請。」
季君月和梁鈺自然是見過這個人的,是駕馬車的那個青年,好像叫阿斯。
兩人隨著阿斯上了二樓來到一間房間門口,然而阿斯卻沒有第一時間打開房門讓季君月和梁鈺進去,反而從另一個房間拿出了一雙薄如蟬翼的手套和腳套遞給了季君月。
季君月見此,眉梢微挑,不僅因為阿斯這莫名其妙的舉動,更因為他手裡薄如蟬翼的東西全都是用極為珍貴的冰蠶絲製成,不但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那製作的款式也很精緻雅麗,銀白的色澤上繡著一株小小的唯妙唯肖的沙棘。
季君月之所以會識得這東西,是因為這沙棘不僅是落葉灌木,更是可以入藥的藥材,專用於止咳,平喘,活血化瘀等。
「請公子帶上手套和腳套再進去,我家公子受不得灰塵氣,還請見諒。」
還不等季君月說什麼,阿斯就冷冰冰的解釋了一句,其實這並非是看不起,若是因為看不起,也不會用這般珍貴的東西給季君月用,只為避免細菌和灰塵。
旁邊的梁鈺聽了這話,眉宇頓時染上了幾分冷怒之色,沉聲道。
「既已答應了約見,何必如此作為,是看不起我家主子,還是你們家公子真的有疾見不得人!」
阿斯一聽這話也怒了,這事情並非他們故意針對兩人,而是不管這來的是誰,哪怕來的是公子的父親那也必須如此!
不過還不等阿斯多說,屋裡就傳來了一道平和的猶如炎炎夏日暖暖清風般的聲音。
「還請公子見諒,這是多年隱疾,並非有意針對公子。」
那聲音雖然動聽,卻也帶著漠然的淡,那是一種仿似看盡世態炎涼的淡漠。
季君月聞言,倒是選擇了相信這少年,畢竟昨夜在無月村的村長家,這人可是直接在馬車裡睡了一晚的,而且若真的有意為難,也不會用如此珍貴的冰蠶絲來為難人。
接過阿斯手上的東西一一帶好後,季君月對著梁鈺道了一句:「你在外面等著吧。」便推門而入了。
阿斯關上門後,看向梁鈺,梁鈺也第一時間看向他,彼此的眼神都很冷,明白一副看對方不順眼的模樣。
「比劃比劃?」阿斯冷冷道。
梁鈺冷聲回了一句:「正有此意。」
語落,兩人同一時間翻身從二樓飛到了院落就動起手來
而走進屋的季君月,第一時間便聞到了一股極為淺淡的藥香味,若非鼻子靈敏的人根本就聞不出來。
這房間很大,約莫一百多名,中間用屏風隔成了外室和內室,整個屋子乾淨的別說一點灰塵,就是連細菌也都被消滅的乾乾淨淨,那是一種乾淨到詭異的無塵。
足以證明房間裡的主人有潔癖,而且已經到了病態的地步。
季君月只是掃了一眼,就將視線落在了有人呼吸的地方。
只見左側靠窗的地方擺放著一個潔白寬敞的軟塌,那軟塌上規規矩矩的坐著一個白衣少年,少年手裡拿著一本醫術,正側頭朝著她看來,當視線觸及到她的身影時,那艷如三月桃瓣的唇緩緩勾勒出了一道有禮的弧度。
「公子請坐。」少年抬手指了指身旁墊在軟塌上的小桌旁的空位。
有那麼一刻,季君月竟然有種神識皆空的感覺,不是被這少年誘惑的,而是被那種無欲無求的仿似四大皆空的氣息所影響的。
這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七歲的年紀,倒是與她先前聽聲音猜測的一樣,只是那身氣度和容貌讓她很意外。
並非說著少年有多俊美,畢竟所有的美好與她的阿雪比起來那都是陪襯。
這少年的容顏很精緻,臉上的每一個五官拆開來看都完美的令人驚心驚艷,可不知為何,當如此精緻絕美的五官全都組合在一起時,不但沒有錦上添花,反而拉了後腿,將這份驚艷和絕美抹去了幾分,反倒少了一股令人震撼的驚艷感。
不過儘管如此,那張臉仍舊顏如舜華,尤其在少年那種不經意間散發出的貴族氣度,更給人一種驚心的深刻感。
少年端正的坐在那裡,那種規矩的舉止並非是唯唯諾諾的規矩,而是一種仿似來自貴族經過頂級的禮儀教導,已經滲入骨髓仿若與生俱來的禮儀。
舉手投足,每一個動作都高貴標準的讓人心生震撼,就好似他隨意的一個動作都是一種藝術,一種極致的教養和禮儀。
季君月壓下心間翻騰起的一絲震動,泰然若素的走過去坐下,勾唇輕笑道:「我姓季,若是小公子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一聲季哥哥。」
這聲哥哥可不算季君月占人便宜,雖說她與身旁這人看起來年齡相仿,可實則她已經十九,比這人還大了兩歲。
少年聞言也不惱,如桃瓣的唇卷帶著一抹淺淡的笑意,放下手裡的書凝視著季君月道:「季公子可以稱呼我雲商。」
對於雲商的避重就輕,季君月也沒再繼續糾纏,本就不過一個隨口的玩笑而已,這少年雖然唇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可是季君月卻感覺不到他的笑容。
並非是這少年裝模作樣擅長偽裝,而是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何為笑吧
雖說雲商通身尊貴,說話的聲音和笑容也如陽春三月般溫暖,可是他整個人的氣質卻帶著一種名為無的淡,按理說這種心如止水的淡若是換在旁人身上,必定會顯得縹緲虛無。
可偏偏這少年舉手投足高貴天成,硬是將那份淡帶來的縹緲給衝散了,反倒更給人一種即不簡單,深不可測的感覺。
一個不過十七歲的少年,竟然擁有如此看破紅塵無欲無求又深不可測的氣息,當真叫人不得不好奇。
雲商伸手為季君月倒了一杯茶,推至她面前。
季君月抬起喝了一口,眸光一轉道:「藥茶?」
雲商點點頭,喝了一口茶才道:「這茶是我配置的,有清涼解毒之效。」
季君月會醫術,自然能夠喝出來,看了手上的冰蠶絲手套一眼:「這裡面加了沙棘。」
這話倒是讓雲商微微有些意外,清幽的美眸看向她用極為平和的語氣道:「沒想到季公子也懂醫術。」
季君月不置可否笑了笑,轉了話題。
「雲商很喜歡沙棘?」
雲商聞言,低眸看向她手上的沙棘,淡淡道:「沙棘是生命力最頑強的植物,亦可入藥,我從小毒氣入體,能夠活到現在完全是從天手裡搶回來的命,所以自然是喜歡的。」
季君月掃視了雲商一眼,現在的他看起來雖然身子骨很弱,但卻也算是無病無災,更別說是中毒。
「那些追殺你的人莫非跟下毒之人有關?」
對於季君月的猜測,雲商不但沒有變臉,甚至可以說根本不介意,那淡漠的神情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甚至還點了點頭承認了,隨即問了一句。
「季公子是否要經過北武郡?」
「嗯,雲商莫非也要去北武郡?」
季君月看著眼前無欲無求高貴至極的少年,眼底濾過一抹幽暗,她有些懷疑,這人是否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不如一起?」雲商望向季君月。
四目而對時,縱使看盡世間美色的季君月,也不得不感嘆,雲商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就仿似融入了世外桃源深處一潭清幽的湖水一般,美麗中泛著點點粼粼波光,就好似幽湖中倒映了星碎一般。
季君月輕笑一聲,應道:「好。」
這少年無欲無求是真的,淡漠無情也是真的,可同樣的,有所企圖也是真的。
如此一個複雜的耐人尋味的少年,值得讓人花時間探究,她也想看看,他打了什麼主意。
等季君月帶著梁鈺離開後,阿斯身上帶著傷頗為狼狽的回到了房間門口,不過並沒有進去。
「結果如何?」
裡面傳來雲商的詢問。
阿斯凝著眉糾結了片刻才道:「兩敗俱傷。」
房間裡的雲商聽言,似乎有些意外,不過開口的話仍舊平淡的沒有起伏。
「風影衛中你的武力排行第三,卻只和她手下的人打成了平手。」
阿斯眼底有些羞憤,一張清俊的臉糾結的幾乎透出一絲扭曲,半響才有些難以啟齒的說道。
「其實看起來結果是不相上下,可那小子很擅長近身搏鬥,若非被屬下察覺到,特意避開,拉開了彼此的距離採用迂迴戰術,只怕屬下要敗於他手。」
這話阿斯說的還很含蓄了,哪裡只是怕,而是絕對。
若非那小子內力不如他,他早就敗了,還有他沒說的是,若是真到了拼的你死我活的時候,只怕就算他內力強,那小子也有辦法弄死他
房間裡沒再傳出聲音,阿斯知道自家公子心中已經有數了,就沒再多說,只是問道:「公子,要屬下給公子重新清理一個房間嗎?」
以往但凡公子與旁人獨處一室後,都不會再在那地方待第二次,不是讓人把東西全部焚燒換一個地,就是重新里里外外的消毒。
公子的潔癖已經到了一種駭人聽聞、猶如惡疾的地步。
房間裡半天沒有回音,直到阿斯不知該如何的時候,才聽到兩個淺淡的字眼:「不用。」
不用?
阿斯有些意外的瞪了著緊閉的房門,這不合常理,莫非是因為對方帶了手套腳套?
可就連公子的父親帶了手套腳套進入了公子的房間,事後也是要全部一一消毒的
莫非是因為那小公子長的太過乾淨漂亮?
那邊已經離開的季君月和梁鈺同樣也在說著打鬥一事,季君月聽了大概後人已經回到了住處,待看到院子裡忙著起身迎過來的中年男人時,才知道呂儒林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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