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剛剛結束一抬手術,助理正在幫他解開消毒服,關若急匆匆的跑了過去,站在門口:「師父,師母出事了!」
——
傅衍親自給顧笙動的手術,手術結束後顧笙被推出去,他換了衣服從手術室里出去後就看到了徐珍珍。
徐珍珍眼眶泛紅,他的心咯噔一聲,然後眉心皺成了川字,「怎麼回事?」
「美國那邊,走了!」
徐珍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拼盡了所有的力氣,但是還是哽咽了!
傅衍直直的睨著她半晌,然後幽暗的眼神漸漸地被長睫遮住。
整個手術室外突然都冷的要死,就如外面那詭異的天氣。
「現在怎麼辦?告訴顧笙嗎?」
徐珍珍想到顧笙暈倒之前還在叮囑她一定要給美國那邊打電話,要不停的打電話,直到那邊有人接聽。
傅衍稍微沉吟,轉身往電梯那裡走的時候說:「我來說!」
徐珍珍也沒膽子去說,她真的怕顧笙剛醒來就又難過的暈過去。
她只能大步跟上傅衍,進了電梯後不知道怎麼的,眼淚像是豆子那麼大一顆顆的往外跑。
她跟辛幸有些年了,辛幸很嚴厲,但是辛幸會讓她坐下陪著吃飯,她心裡就知道,辛幸其實把她當自己人的。
傅衍周遭的空氣好像都在變的壓抑,身上驟然生冷,讓人不敢靠近。
傅衍趕到高級病房後顧笙正好醒過來,看到是穿著白大褂的老公,她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沙啞的嗓音問他:「我怎麼了?」
「闌尾炎!」
傅衍回應,在床邊坐下,輕輕地拉著她有些涼意的手,眉心又是一蹙。
「珍珍姐呢?」
顧笙想到自己可能那會兒是太著急了,所以才突然那樣。
但是她讓徐珍珍給美國那邊打電話的。
傅衍遲遲的保持沉默,只是一雙漆黑的眸子有些不忍的凝著她。
顧笙的心跳突然又那麼一下下的超級疼,那種不好的感覺又來了,她緊張的手指彎曲,緊緊地捏著他溫暖的掌心。
外面的大雪還沒停,天空暗的像是在宣布一場哀愁在醞釀。
只是兩個人的手相握著,只是對視著,不需要言語。
「我陪你去美國!」
寂靜的房間裡,又有了聲音。
傅衍在得知辛幸離世的消息之後就立即做出的決定,他知道他不能因為顧笙這個小手術就阻攔她去美國,只有他跟著。
只是此時,不管男人的決定多麼睿智,話語多麼帶有安撫,床上躺著的人卻是也感受不到了。
眼角兩行淚就那麼滾了出來,狠心的打濕在醫院有消毒氣味的枕頭上。
她聽到自己的心被人猛的穿透的聲音,致命的!
陪她去美國?
果然!
她的預感被實現了!
眼裡再也裝不下那些淚水,她一轉頭看向窗外的時候,眼淚咕嚕咕嚕的一下子都涌了出來,瞬間淚流成河。
傅衍知道她都明白,所以哪怕是看著她滿臉是淚也沒有再說話。
而顧笙卻是漸漸地,呼吸變的有些困難,她努力的喘息著,在那沉靜的好像是一場災難要來臨前的空間裡,發出沉甸甸的抽泣聲,一下,又一下,然後忍著傷口的疼痛慢慢轉過身。
只是即便將被子塞進嘴裡,也沒能讓哭聲停止,最後嘔吐以前她放過了被子,徹底哭了出來。
傅衍垂下眸,聽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哭的肝腸寸斷卻什麼都做不了的那種無力感叫他有些怨恨自己。
「準備飛機!」
他打電話安排,然後出了門,沈如湘站在顧笙病房外,「可是她現在剛剛動完手術,萬一傷口裂開感染……」
「我有分寸!」
傅衍低聲說道。
沈如湘也不敢攔著,畢竟人家母親走了,這時候要是攔著,將來人家怨她怎麼辦?
好在闌尾炎不算什麼大手術,沈如湘點點頭,「那你照顧好她!」
傅衍沒再說話,沈如湘沉吟一聲,輕輕地撫了下兒子的手臂,然後走人。
徐珍珍站在旁邊看著,沈如湘走後她又低了頭。
「你一起去吧!」
傅衍進去之前對她說道。
徐珍珍點點頭,她責無旁貸!
雪停了,但還是罩滿了灰白的薄雲,傅衍給顧笙換了衣服,然後抱著她在從樓頂上了私人飛機。
徐珍珍跟在後面,給她鋪了床,但是顧笙自始至終卻都沒有說一句話了!
她是一定要去看辛幸最後一眼的,但是辛幸已經走了!
她只要想到那個女人已經走了,就覺得好像自己的心也被牽著走了。
她們母女這一輩子都沒有像是那種很親密的母女過,但是她卻覺得她們母女的感情更為濃烈。
一切其實早就該有預料,辛幸病了那麼多年。
可是,當傅衍說出陪她去美國的那一刻,她卻還是覺得,自己好像也跟著死了一樣。
她寧願就跟著辛幸走了!
或者在卓明跟顧雲想要害死她的時候她就死了,就不必像是今天這樣,看著死掉的人。
顧笙只要一想到辛幸躺在床上不能動的樣子就會覺得撕心裂肺的疼痛,辛幸在她心裡有多麼冷酷,就有多麼偉岸,那麼高大的,偉岸的女人,躺在床上……
顧笙實在是不能想下去,腦子裡卻又總想著辛幸躺在床上不能動的樣子,眼淚不知道多少回幹了又接著濕了,一陣陣的,直到到達美國。
早已經停止了抽泣。
當她見到了辛幸的那一刻,她被傅衍攙扶著,因為傷口的關係,她甚至一用力喘氣都會疼痛,但是她還是漸漸地站直了。
因為她不想讓辛幸知道她像個沒用的愛哭鬼。
突然,就只是乾巴巴的流眼淚,滾燙滾燙的,似乎隨時都有燙傷皮膚的危險。
辛幸被安葬在美國,下葬的那天顧笙已經不怎麼流淚了,並且能穩重的感謝來送辛幸最後一程的人們。
大家都是一身黑色的衣裳套在外面,這場葬禮簡單卻又莊重。
傅衍自始至終都陪在她身邊,因為她剛剛手術過,所以傅衍時刻都要注意她的情況,能替她做的儘量替她做。
徐珍珍則是擔任了保姆的職務,直到葬禮結束後回到辛幸的別墅。
顧笙已經很多年沒有來過這裡,怎麼想的到再來這裡的時候,她那個狠心的母親已經離開了。
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變,當年的物件都還原模原樣的在原來的老位置。
顧笙這才發現,原來辛幸是個戀舊的人!
只是為什麼,她們不曾好好地,簡簡單單的坐下來一起吃頓飯,喝口茶?
為什麼那麼多年裡,她總那麼執拗的認為辛幸脾氣太臭,總是叛逆的要死!
原來!自己是個叛逆的小孩!
世界好像要淪陷!
顧笙情不自禁的陷在自己的童年回憶里,那個倔強的小女孩跟那個壓抑的成年女性之間的較量。
——
一個月後!
冬去春來,嶄新的開始!
顧笙再次回到顧氏大樓,在孫朝涵小心提到跟公司的高層吃飯的時候她點了頭。
孫朝涵鬆了口氣,然後又看著她,「訂在盛豐二層了!」
「我知道了!」
顧笙說道,然後轉過身,從玻幕前。
一個月不見,孫朝涵還是孫朝涵,但是她卻又瘦了一圈,這還是在傅醫生的威逼利誘讓她吃飯的情況下,要是沒有傅醫生在,她還不知道要瘦到什麼樣子。
孫朝涵點點頭出去,蔣靜端著咖啡進去,「顧總,咖啡!」
顧笙這才又繞到辦公桌後面去,突然想起顧建民來,「顧建民最近有沒有跟你聯繫?」
「有的!有問我你的情況!」
蔣靜回答。
顧笙沒說話,只是盯著她。
蔣靜明白她是要自己繼續說下去,便又道,「我跟他說您去了美國。」
顧笙點點頭,端起咖啡的時候才輕聲說,「你先出去吧!」
外面的柳條好像都青了,她的心也終究是要收回來了。
顧笙端著咖啡輕輕地抿了一點,還有點燙,不過她還能不讓自己被燙壞。
中午接了傅醫生的電話,然後去了盛豐,二樓的雅間裡,她見到了一個月沒見的顧氏高層,只三位,兩男一女。
大家一坐下就是一陣沉默。
因為一開頭就有人問顧笙的母親怎麼樣了,顧笙說她走了!
「當年你媽陪著你爸爸穩固顧氏的時候,那麼一個犀利的女人,我們怎麼也想不到她會這麼年輕就走了!」
那個女高層說道。
「是啊!那時候,她比你爸爸要出色的多,簡直是我們心目中的女王!可是她心甘情願的輔佐你父親。」
「說到底還是因為她不姓顧嘛!老爺子當初不就是看中她的能力才叫她在顧氏做到那麼高的職位。」
三個人你來我往,像是陷入了很多年前的回憶里。
顧笙可以想像她母親曾經在顧氏幫顧建民穩固江山的情景,辛幸的為人,要做肯定就會做得很好,但是她沒想到今天中午這頓飯,會吃的這麼安靜。
至少這三個人,沒有為難她,倒是為她出謀劃策。
吃完飯大家打算一起回公司,卻是在樓梯口看到一樓大廳里,各種手機都在衝著一個地方錄像。
「就你也有資格懷上我男人的孩子?你還想生下來讓顧建民娶你?我告訴你,只要我還活著一天,這事情絕對沒有可能發生!」
是秦如玉跟方蓉,這兩個人竟然會在這裡碰到一起。
顧笙想不起這兩個人是誰被拉入了盛豐的黑名單,但是這兩個人出現在這裡的確叫人不快。
「方蓉,這個潑婦是誰啊?竟然敢跟你耀武揚威?」
方蓉的老同學跟她一塊來這裡吃飯,本來方蓉是想帶同學到高檔的地方讓同學知道她現如今的身份不一樣了,卻沒料到會遇到秦如玉。
「秦如玉!顧建民曾經的女人!」
方蓉便小聲的說道,眼神卻是忍不住去看秦如玉,防備之極。
「啊!我記起來了,前段時間各大媒體報道的那個,給顧建民當了二十年的小三?就是她啊?一個中年大嬸,怎麼能跟你比?」
同學以為方蓉現在是皇后了,自己便是皇后的姐妹,可以耀武揚威,胡言亂語了!
「你說誰是小三?要不是那個該死的女人一直死守著不離婚,我早就是顧家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方蓉同學的那些話仿佛是幾把不怎麼鋒利的鈍刀子用力的捅到了她的心口,其實這也正是秦如玉看不下去方蓉轉正的原因,畢竟自己苦受了那麼多年,最後什麼都沒得到,而這個方蓉,竟然才沒幾個月,就懷了顧建民的孩子,還要跟顧建民結婚。
站在樓梯口的顧笙的手輕輕地放在扶手上,聽到那句話的時候,手卻是漸漸地很用力的握住了扶手。
「這叫什麼話?辛幸可是顧建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一個第三者還好意思說這話?」
站在顧笙前面的女高層替辛幸打抱不平,人都走了,還要被別人羞辱嗎?
其餘人則是都靜靜地看著,只是那些不了解情況的人還在拿著手機拍攝。
「名正言順的女主人?就憑你?大嬸,不是我看不上你,是你真的沒有資格!」
方蓉的同學看著秦如玉幾秒鐘,然後得意的批評道。
「你是什麼東西,我有跟你說話嗎?我沒資格,像是你們這樣年紀輕輕就爬上老男人床的小賤人就有資格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小賤人在想什麼,不就是想等男人死了好分財產嗎?」
秦如玉說道後面忍不住咬牙切齒了。
「大嬸,你叫誰小賤人?聽說你還是個大家閨秀呢,怎麼說話這麼難聽……」
「劉雅雯,別說了,我們走!」
方蓉留意到周圍看熱鬧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只想立即離開這個地方。
「我們為什麼要走?要走也是這個大嬸先走,是她擋住我們的路。」
方蓉的同學卻是比方蓉的脾氣更張牙舞爪。
方蓉一看情形不受控,可是此時又這麼多人拿著手機在拍她們,「快走吧!」
「竟然敢叫我大嬸!」
秦如玉卻是不管那麼多,反正她的名聲早就臭了,只是看著方蓉那張慌張的嘴臉她越看越生氣,然後就咬著牙沖了上去。
方蓉緊張的往後退。
「喂!大嬸你要幹嘛?」
方蓉的同學劉雅雯卻是立即抬手接住秦如玉的一雙手,跟她較起勁來。
「死丫頭,敢叫我大嬸,看我不打爛你的嘴!」
顧笙覺得無趣,然後從邊上往外走去。
徐珍珍便立即跟上了。
「你們別打了,啊!」
顧笙已經走過大廳,卻突然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尖叫聲。
「啊!雅雯,快打電話!」
「方蓉,你怎麼了?你怎麼在流血?啊!你,你不會是流產了吧?」
顧笙跟徐珍珍條件反射的對視了一眼。
「讓開!」
當酒店的工作人員將人都散開之後,傅衍這才走近,慢慢蹲在她身旁。
方蓉看著他的時候眼淚立即就涌了出來,她低眸去看自己的腿上,乾淨的像是鏡子一樣的地面上已經染了紅色的液體。
「馬上帶她去醫院!」
傅衍抬眼看了眼工作人員,工作人員一愣,隨即趕緊的上前去抱方蓉。
「傅衍!」
方蓉虛弱的叫他一聲,手抬起來去抓他的手臂。
傅衍卻只是冷眼看著工作人員,「還愣著做什麼?」
「傅衍,別讓他們把我帶走!」
方蓉哭著,聲音低啞。
秦如玉也嚇壞了,看她流產,感覺越來越不妙,偷偷地從人群中溜走。
卻是不料,一出人群就看到顧笙站在門口,四目相視,她卻是來不及跟顧笙言語譏諷,扭頭跌跌撞撞的跑。
顧笙收回眼神,卻是意外又看到盛豐的工作人員將方蓉抱著從裡面出來。
「傅衍,救我!求你!」
方蓉雖然被工作人員抱著,但是眼睛卻一刻也不能離開後面的男人,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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