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遺 點星流變
若問此書從何而起,說來頗為荒唐。神州大地有一山名為終南,脈起崑崙,尾銜嵩岳,鍾靈毓秀,宏麗瑰奇,作都邑之南屏,為雍梁之巨障。遙遙望去,只見層巒疊翠,碧濤萬頃,雲海繚繞,往來仙風道骨之氣。山峰之上長有四時不謝之花,八節常青之草,引來無數靈霄神聖之君、幽微玄幻之士來此參禪悟道。
話說當時有兩位神仙,時而憑風遨遊、時而高談快論,來往於仙山縹緲之間,說著些真假有無之事。一日,他們乘著兩朵五色琉璃雲彩來到終南山巔,遊歷於茂林修竹之間,參悟著太虛玄機之理,暢快悠然。那一釋一道,一個喚作玉虛菩薩,一個喚作九天上人。
且說玉虛菩薩在終南山巔看著茫茫大千世界,萬籟生靈,頗有所悟,不由生發感嘆云:
「生也茫茫,死也茫茫,茫茫生死,奈何匆忙。」
九天上人聽聞一笑,說道:「生與死不過是陰與陽的輪轉,人們生自虛空而來,死赴虛空而去,無奈不識虛空,徒增一番恐懼。若不是世人對死後的事物一無知曉,怎會如此貪生怕死?」
「上人所言極是。」玉虛菩薩微微點頭,看著天上的星斗說道:「輪迴之變化猶如日月星斗之旋轉,雖有盈虛者而卒莫消長。凡心中有所執著而不盡,有所欲而不空,到最後便是生也枉然、死也枉然,痛哉痛哉,悲兮枉然!」
九天上人聽得玉虛菩薩一番言論,若有所悟,向那茫茫天際看去。只見夜空之上布滿了萬千星辰,或是斗轉星移、或是眾星拱月、或是璀璨奪目,一派祥和之景,甚是美麗動人。
原來自大宋朝開國以來,結束了烽煙戰火的歲月,停息了飲血嗜殺的兵戈。於是九天之上的污濁之氣一卷而散,以至於有如此絕妙景色。玉虛菩薩悲憫人世間疾苦,看到今日此等祥和之態,想是人間百姓也安居樂業,不由得微微一笑。而九天上人卻眉頭緊鎖,望著一方滿是疑惑之色。玉虛菩薩問其緣故,上人道:「自大宋開國而後,人間一片繁榮昌盛之景,二十八星宿重歸其位。可大士請看,那東方所屬蒼龍的『心月狐』為何閃爍不定?時而周旋於星位,時而徘徊於靈冥?」玉虛菩薩聞言看去,果然見所屬蒼龍的心宿無甚光彩,答道:「這個容易,有道是『旁外觀望憑猜測,跟前一問方是真』,你我二人尋得它一問便知。」
於是他們施展出上乘仙法,借著千里流嵐、陣陣清風傳話過去,問那心宿道:「如今天心之上濁浪排開,彩徹區明,你位居青龍之地,為何如此迷離不定?」
那心宿冷笑道:「你道是人間政通人和,去卻道頹廢不堪;你道天下安居樂業,我卻道人間疾苦萬家,又有什麼風清月白之語?溫柔富貴之說?」
九天上人聞言不悅,分辨道:「如今大宋國安聖一方,人間百姓安居樂業,一派繁榮昌盛之景,輝煌騰達之貌。你這星宿好不沒趣,難不成盼著天下戰亂不息,黎民百姓不得安生嗎?」
誰料那心宿聽了九天上人一言,頓時不悅起來,啐了一口,叱道:「你這臭道士好個眼睛瞎,只想著看那人家煙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里的光輝,卻不去看看那窮苦糟糠地的百姓活得有多貧困,也不去看看宋遼交界處的蒼生有多窮苦。虧你還是個修道之人,連一視同仁、平等相待的心腸也沒有,怕是良心給狗吃了,心肝給貓舔了,倫理道德給死命的烏鴉啄了去!」此番話一出,直將那九天上人氣得面紅耳赤,爭辯道:「你這濁物又知道些什麼東西,若不是當今百朝安聖之邦,這天下百姓豈不是都要淪落戰亂之苦?」
「好個瞎眼的道士!」只聽那心宿怒罵道:「倘若黎明蒼生人人生有所得,死有所終,無富貴貧瘠之分、少錙銖必較之理,怎會受那戰亂紛飛之苦?想是那些金貴人物吃著別人的飯、穿著別人的衣,嫌日子太過無趣,硬是要打打殺殺才有趣。」
一番話下來,直叫玉虛菩薩「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的念叨。九天上人聽得這番胡說八道更是氣的七竅生煙,他本以為這心宿貴為東方蒼龍之列,定是個明事理、識良純之人,不料這心宿滿口一攤子無聊歪曲之理、贓痞蠻夷之話,叫人不由怒從心中起。誰知正當玉虛菩薩和九天上人正當氣惱之際,那心宿繼續罵道:「一個虛偽禿驢假仁假義,一個瞎眼妖道不分是非,真是笑死人了!」
「你……」玉虛菩薩含怒不發,向九天上人說道:「這混賬留著終究是個禍害,若為蒼穹日月著想,何不將他丟入凡塵中去?」九天上人聞言,心中早已有此意,頓時叱道:「你貴為天上星宿,竟不知道什麼自尊自愛,說出這等無恥之言。既然你知那人間疾苦,何不親自去救那一番苦難,在這天上瞎評論足有什麼用?今日我便大發慈悲,成就你這個心愿來,將你丟入人世間品嘗一番悲歡離合之苦,身世浮沉之痛,看你有什麼造化,能解那人世間疾苦紛爭!」
話音放落,九天上人便使出仙術,縱手向那心宿拿去。那心宿見九天上人伸手來摘它,本想逃走,誰知九天上人的摘星手出手疾快,頃刻之間便將心宿摘在手上。那心宿破口大罵:「你快放我下來,你這臭道士,還不放我下來!」
「哼」九天上人怒氣未消,又見心宿口是心非之態,更為鄙夷,罵道:「你且去人家走上一遭,看你能不能除惡救苦!」說罷,曲手一彈,將那心宿從終南山巔丟入了人世凡間。
詩云:
危樓高百尺,
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聲語,
恐驚天上人。
釋意:宋朝雖商業極度繁華,在政治上卻依靠文官治國,以至頻繁經受外族(遼、西夏等)侵略,定下一系列不平條約。加上封建主義的壓迫本質,心宿說百姓生活在困苦之中也是由一定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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