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菲利亞大陸最猥瑣的武裝勢力,不是成員各有所長的冒險傭兵小隊,也不是種族魚龍混雜的盜賊團伙,恰恰是權勢者所擁有的正規軍。
前者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中難免會遇到意氣用事,或被利益蒙蔽雙眼的情況,而後者永遠會把降低戰損,保存有生力量作為第一要務,特別是在作為進攻方的情況下。
蘭斯提亞已經回到女王應處的位置已經是第十天,這段時間她一直在「補課」,把部隊兵員配置、後勤補給線、戰場情報都加以整合,記到腦袋裡,把應做的事情都做好。
她發現整個聯軍的作戰方式很詭異。
白天,所有人都擺好防禦陣型,然後抓緊時間虔誠地祈禱。
教廷配給的醫療祭祀們,履行救治職責的時間少,充當禮儀主持的時間多。
到了晚上,各路軍隊則開始了推進行動,本應以集結陣型,緩慢平穩行進作為特點的人類,變得野狼一般自由奔放,好像每一個士兵都有高級傭兵的實力,要獨行殺敵,不讓他人分走軍功和戰利品。
這是因為他們已經挺進了蠻獸人的地盤,此時出現的敵人已經已經不必特地強調是穿著白石鎧甲,因為幾乎所有的蠻獸人都有了強化裝備。
在白天沒有月之舞姬祝福的情況下,人類軍隊根本打不過他們!
但相反地,如果在夜間攻擊,蠻獸人在月光照耀下卻變得錯亂、呆傻,儘管那些白石鎧甲依舊堅不可摧,藍光戰刀依舊削鐵如泥,但裝備到一幫痴呆身上又有什麼用?
「輝夜計劃,真的很完美。把精神攻擊運用到這種程度,簡直可怕......不,是恐怖。」
蘭斯提亞在中樞軍帳中接收各友軍戰報,履行著女王的職責。
其實指揮軍隊的事自有各級將軍負責,「女王」的最大作用是坐鎮後方,鼓舞軍心,至少目前是不必讓她收拾什麼焦頭爛額局面的。
而且,這段時間裡傳來的都是各種好消息,順利到有些無聊。
「與教廷的合作是正確選擇。他們對收集、運用信仰之力有著極為高效的一套系統,不然精神力之劍只能支援少數精銳使用,絕不可能做到惠及全軍。」
奧利奧王子一身戎裝,恭敬地站在稍遠的位置。
儘管他是蘭斯提亞的哥哥,但是妹妹既然即位女王了,權位就要超過輩分,必須行注重禮儀。
「當蠻獸人驅逐乾淨,對人類世界不再構成威脅後,教廷會立刻終止輝夜計劃的合作。」
安赫爾似乎讀出了兩位王室言語中的擔憂,主動表態:
「利用戰爭時期人們的求勝心理來收集信仰,嚴格地說與光明教義不合。史書中遠古戰神已經用他們的消失證明,如果我們沉迷在這種快捷的收穫中,最終迎來的只會是毀滅。」
「教廷的自律值得佩服,但也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實際上,蠻獸人受到針對打擊,全是因為它們天生對精神力抗性低下。而即使要保持當前程度的精神力壓制,士兵們已經必須拿出一半的時間進行祈禱。」
魔法師團的年輕顧問咄咄逼人,他們的威力要在陣地戰時才會發揮到最大,平時哪怕輔助魔法的功能,也被輝夜計劃替代,這些時日可謂憋出一肚子火:
「我們目前還沒有真正和蠻獸人進行陣地戰。只要蠻獸人的數量超出精神力壓制哪怕一點點,整個無敵防禦體系都要崩潰,戰爭仍將回歸鐵與火的熔爐。」
說起來,人類聯軍綜合那個最金貴,最傲慢的一支就是魔法師團了。高傲的學院派魔法師們,才不會向別人祈禱,他們只會對自己祈禱,也就是所謂的冥想。
「哈哈,羅伊德兄弟,不管你相不相信,輝夜計劃最初的構思,真的只是一個傳播娛樂的平台而已!」
奧利奧發覺氣氛有些跑偏,連忙打圓場:
「我們都是奧斯福德的同學,幻境發生器也是各方智慧的產物。那種微末的精神影響,連對普通人都效果有限,更別說是魔法師了!而瓦爾基里訓練出的魔法師團,更是同時具有軍人的鐵血和魔法師的強大,三天內,聯軍就要行進到蠻獸人的前線據點,到時候只有你們才有能力攻堅......我們其他隊伍,說是全為守護魔法師團存在也不為過啊。」
「王子殿下這樣說,我實在為方才的無禮感到愧疚。雪梟帝國外有的女王陛下萬人仰慕,內有王子這樣的天才治理國務,實在潛力無窮!這場戰爭如果能夠解決掉牽制貴國後方的蠻獸人,雪域各國完全有資格成為菲利亞大陸的新霸主呢。」
有些話身居高位的人不能輕易講出口,但羅伊德年輕氣盛,即使出任顧問,軍銜也不高,倒是口無遮攔。
不過他今天的表現確實有些失態,直到走出營帳,感受到迎面吹來的風雪,才不甘地咬了下嘴唇:
「可惡,今天這麼衝動,都是因為聽到了那個氣人的消息啊......克里夫那個無腦白痴,居然放言要在魔法師團轟炸獸人據點之時,與梅麗正式交換戒指,把整個魔法師團當成焰火儀仗隊,跟梅麗在戰場上舉行婚禮!」
「嗯,好強的怨氣。你在初等學校時候刻苦鑽研魔法,沒想到暗戀之人被一個不學無術、終日調皮搗蛋的富家子弟搶走了?曾經木訥、懦弱的你,始終沒有膽量向暗戀之人告白,只是咬牙考入瓦爾基里學院,目的就是因為在魔法師團最容易建功立業,想依靠功勳獲得與貴族相媲美的身份?但是沒想到即將建立戰功之時,暗戀之人和富家子弟竟然已經談婚論嫁......」
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從暗處傳來,仿佛穿透了他的心:
「你的下一句話是,到了攻擊獸人據點那天,我要直接指揮魔法師團,將全部火力傾瀉到克里夫身上。」
「到了攻擊獸人據點那天,我要直接指揮魔法師團,將全部火力傾瀉到克里夫......咦?!」
羅伊德意識到自己在恍惚之際竟然被人讀心,馬上築起防禦。
作為軍方魔法師,基本功自然極為紮實,自己走神雖然十分不該,但能抓住這樣轉瞬即逝的機會被讀心,對方絕不一般。再加上心中最在意的角落被窺視,在實在令人惱羞成怒!
年輕的魔法顧問,瞬間進入戰鬥狀態,充沛的魔力宛若實質,指向聲音傳來的角落:
「你究竟是什麼人!」
緋紅的火舌映照出一個修女的身影。
羅伊德對這個修女有些印象,她似乎總是照顧教廷的光明之子?
是了,教廷的修女一般人不會逐一辨認,但是那位光明之子薇吉兒,在教廷與聖子地位相同的小女孩卻是人盡皆知啊。
羅伊德視線下移,果然看到了小薇吉兒。
「難道施放讀心術的是光明之子?那我倒也不冤......而且那位護衛修女我也在會議上聽安赫爾稱呼過名字,是叫安妮特吧......我跟她們從沒有過往來,為什麼要針對我?」
哪怕魔法師們對教廷之類並不感冒,但是光明之子的身份還是很有影響力的。這種天賦異稟,但無知無邪的小女孩讓人無法跟陰謀算計之類的詞語聯繫到一起。
「魔法師先生請別緊張,我們的一位朋友受到惡靈詛咒,需要情感糾結的怨念!但是她在這方面實在沒常識,所我們就自作主張來幫忙啦。」
安妮特抱起薇吉兒,聖潔的形象堪稱悲天憫人:
「你怨念深重,又是三角戀,很適合成為幫扶對象!以光明之子的名義來起誓,我們絕不會害你。」
在遠遠的沉寂之丘要塞地下,琉璃擦拭著傳訊水晶:
「始終還是希望你用快點的方法擺脫詛咒啊,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艾薇。」
「嗯......咳。」
在距離人類軍帳不到一天距離的路途上,艾薇鼻子一陣陣發癢,但是在的暗色清光抑制下始終沒打出噴嚏,只是嗆得她眼角掛淚珠,梨花帶雨:
「雪山的夜果然不能小看啊,來到這裡後老是有感冒的徵兆。話說蛋丁跟莉切妮,你們就要回老家了,在此之前再幫我些忙吧,怎麼想那件事都只有你們能做到。」
艾薇在新根據地只帶了幾天,便又覺得憋悶,恰好蛋丁答應莉切妮要回家族建立契約,而根據地建設又沒自己什麼事,索性出來透透氣。
「我已經和你講過很多次,要侵入輝夜計劃,搗亂月之舞姬的舞蹈,根本不可能。如果是單純的魔法方面的應用,我還可以想辦法,但是教廷參與進去後,防護力量增強太多。」
蛋丁一本正經回答:
「而且你對破除詛咒的辦法,根本沒什麼計劃,單純地打算跟所有人搗亂來拉仇恨,我對這種混亂無序陣營的作風無法認同。」
「我從來也打算跟她們三個賽舞啊,這次要求沒那麼複雜,你只要能在月光回饋的舞台背景下,插播幾句講話就行。」
艾薇習慣性地聳聳肩,但是在遲鈍光環的影響下性感撩人。
「那個幻境魔導器的原型我在學生會也見過,採用強硬些的手段插入雜音不難,我的守護魔神對精神力也有增幅效果,聖龍大人願意嘗試的話成功的幾率很高。」
莉切妮心情非常好,家族的使命即將達成,而自己很看好的艾薇也由過去的油鹽不進變得溫婉許多,完全是個可塑之才,把自己受的淑女教育用到她身上,似乎相當有趣。
「真是服了你們這些女人,一開口我就受不了!過去艾薇還算硬氣,如今聲音也變得軟綿綿的,簡直洞悉了我的弱點啊。」
蛋丁無奈地在馬車上畫起魔法陣:
「長時間的切入還是做不到,但艾薇你已經把要說的話轉謄為魔法術式,僅僅將這短暫的精神力摻入輝夜計劃的發送波動似乎可行,我儘量試試吧。」
短短的施法,在蛋丁指掌間完成。
這個午夜,當雪域戰場上的人類醉心於月之舞姬的加護時,耳邊傳來了突兀的喊話聲:
「因菲利亞大陸,因菲利亞大陸,最大傳銷社團,光明教廷倒閉了!王八蛋教皇吃喝嫖賭,欠下了35個億的魔晶幣,帶著他的基友西風皇帝跑了。我們沒有沒有辦法,拿著聖女手辦抵遣散費。原價都是三百多、二百多、一百多魔晶幣的聖女手辦,通通二十塊,通通二十塊!手辦造型完全還原月之舞姬形象,真人倒模,所見即所得!各地教廷分部有售,四肢可動,肌膚柔軟,絕對逼真!王八蛋教皇,你不是人,我們辛辛苦苦給你幹了上千年,你不發遣散費,你還我血汗錢,還我血汗錢!」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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