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論天下大勢
「小畜生,皇上對我李家恩重如山,我李家豈能背信棄義,作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事。來人給我將這個小畜生拉出去,亂棍打死!」
李淵氣呼呼的,呼喝著,就要命人將李世民拉出去,痛打一頓。
「父親,打死我,我也要說。舉棋不定,乃是大忌諱,遲早要害死我們李家!」李世民依舊倔強的說道。
李淵招呼著侍衛,就要將李世民拉下去。而侍衛們上前,神情猶豫,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李建成則是順勢向前,勸說道:「父親饒命呀。二弟不能打呀!」
說著,就是上前求情。而其他的嫡系親信,也是紛紛上前,勸說著,李淵的怒火才漸漸散去。
李建成卻心中暗自笑著:這個老爹,果然是老奸巨猾。正所謂,事不密則禍其身,二弟李世民在這裡嚷著造反,老爹答應才怪他。正所謂忠義也是有代價的,一旦利益足夠大,足夠出賣。
在場的都是親信,若是平常一些事情,倒是可以推心置腹的說;可是涉及到造反,這些親信嫡系說不準第二天,就告密。
雖然說太原城,李家勢力獨大,可是一旦事情不密,失敗的機會還是大的。
造反可是風險係數大,一個不慎就是滿門俱滅。不見楊玄感造反,結果悲劇無比,沒有較大把握,老爹可不想當楊玄感第二。
即使有把握,心中想要造反,老爹也會謙讓不斷,不斷推辭,做出一副忠臣的樣子,做出一副被兒子脅迫,被部將脅迫,不得不反。才能得到輿論的同情,才能過了道德這一關。
這就是玩政治。
玩政治,就是既要做**,又要做牌坊。
被人推倒,圈圈叉叉時,心中一百個願意,也要盡力反抗,給人被迫無奈之感。
可能誰也知道,誰也明白是什麼回事,可誰也不說破,這就是政治。
很快,會議不歡而散,李淵氣呼呼的,而李世民則是憤恨不斷,其他人則是尷尬不已。不久之後在,在場的眾人紛紛散去,只剩下李淵,還有李建成兩人。
「大郎,你可不要像世民那樣!」李淵略有深意的說道。
「唉!」李建成悠悠的嘆息了一口氣。
「大郎感嘆何物?」李淵問道。
「我只是感嘆我李家運氣不好!」李建成道:「天下有三大門閥,一是山東門閥勢力,一是關隴門閥勢力,一是江南門閥。關隴門閥一脈,最有權勢;山東門閥一脈,勢力最強;江南門閥,最有錢。而隋朝本就是依託關隴門閥,而當今聖上遷都洛陽,便是為了打擊我關隴一脈門閥!」
「結果是,得罪了三大門閥,被三大門閥所拋棄,政令出的了洛陽,卻是難以實行道天下。若是沒有三大門閥背後慫恿,豈會天下大亂,豈會流民遍布天下。只要是三大門閥聯手,流民叛亂彈指可滅!」
「二弟,想著趙造反當皇帝,其實當皇帝風險太大,一個不慎,就是族滅;而門閥,掌控一方權勢則是舒爽無比。從北魏以來,多少王朝更替,多少皇帝一個接著一個,朝不保夕;可是世家門閥卻是聳立不到。不論是哪一個朝代,哪一個皇帝都是拉攏門閥。沒有千年的王朝,卻有千年的世家!」
李淵點點頭道:「還是大郎懂道理。一個窮光蛋拼上一把,可能富貴無雙;若是不幸死了,也是爛命一條,不吃虧。可是我李家身居高位,進一步,也不過為皇帝,說不定幾十年後,又是淪為大隋的命運;而若是失敗了,可能生死族滅,李家化為灰燼,輸不起呀!」
窮光蛋會賭一把,只因為一無所有,只因為想要改變命運,如竇建德、杜伏威之流;
年輕人想要賭一把,只因為不甘寂寞,只因為要揚名立萬,不被人小看,如李世民,寇準。
而李淵不想賭,只因為不賭,會過得很好;而堵上一把,贏了不過是資產翻倍;輸了一把,一乾二淨,一無所有。
「所以說,我李家運氣不好!」李建成繼續道:「宋閥一脈,居住在嶺南,那裡有著山嶺阻攔,改朝換代,影響不到哪裡,沒有那個皇帝回想著討伐宋閥,勝利了,戰利品很少,失敗了,卻是丟人現眼,宋閥最為幸福;而宇文一閥,掌控兵權,正所謂有錢就是草頭王,退可以割據一方,進可以問鼎天下,實在不行,還可以投靠他人;而獨孤閥一脈,那一派勝利了,投靠那一派,富貴無邊!」
「只有我李家運氣不好,想要問鼎天下,唯有進取關中,可是關中不好打,背後又擔心突厥抄了老家;若是坐守太原,北面要承受突厥威脅,西面要承受劉武周威脅,而南面洛陽威脅,四面皆是敵人,一個不好就是飛灰湮滅。太原,在亂世是兵家之爭之地,必然有一個個強敵進攻,即便是守住一會兩回,三會四會,也未必能次次守住。一味的守太原,只會丟了,李家萬劫不復!」
這幾個月,李建成不僅是練武,提升著武力,也是不斷的揣摩局勢,揣摩天下變化。
得出的結論是,李家悲劇無比。
造反時,南下關中,一個不慎就是腹背受敵;不造反,守在太原,一個不妙就是四面皆敵。
造反,是找死;不造反,是等死。
李建成果斷的決定,寧可找死,也不等死。
「那該如何?」李淵靠校道。
李建成回答道:「等待時機。關中府兵,乃是天下強兵。若是出手太早,攻擊關中,可能頭破血流,死路一條;若是出手太遲,攻擊關中,連剩菜也沒有了。唯有在恰當的時機出手?」
李淵道:「那恰當的時機,是什麼?」
李建成道:「洛陽附近,倉庫不斷,亂世糧食就是一切,瓦崗軍必然進攻洛陽,奪取糧食。那時洛陽告急,必然向關中求援,關中精銳府兵必然前去救援;而接著隴西地區,又是有人造反,關中又是抽調精兵救援。這時,關中精兵去了七七八八,兵力空虛,有了奪取關中的可能,多了一分勝算。」
「而小妹李秀寧巾幗不然鬚眉,柴紹家族又是關中大族,可拉攏關中豪強,組織義軍,對內擾亂隋軍,對外接應我太原軍,著又多了一分勝算。」
「而派出使者,賄賂突厥,稱臣也好,送歲幣也好,割讓土地也好,都答應,那時突厥必然想著坐上觀虎鬥,就給了我太原軍一絲機會,可能多一分勝算。」
「我太原軍,戍守邊疆多年,戰力強大,五萬大軍出擊關中,勝算又多了一分勝算。」
「而起兵時,對內可宣布造反,可進攻關中時,最好宣揚南下救援關中,多一絲大義的名分,有多了一絲勝算。如此算來,有五分的勝算,可以一拼!」
李淵仔細聽著,與自己所思考不謀而合,只是略微有些不滿道:「才五層的勝算,太低了吧!」
「五層不少了,爭奪天下,本就是九死一生,沒有必死的心理準備,莫要有爭奪天下的心思!」李建成道:「爭奪天下,天時地利人和,可能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就可能全盤輸了。地盤,可以搶奪而來;民心,也可以蠱惑而來;人才,也可收買而來;智慧不足,也可以他人才略彌補。唯有天時,無從預測,也不可捉摸。時來天地皆共力,運去英雄不自由。統一天下者,建立幾百年帝王基業者,唯有秦始皇、劉邦、劉秀三人而已,論及才能,他們固然優秀,可是與他們媲美,超過他們的帝王,大有人在,可是卻未創立下那樣功業,只因為天時不佳。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不過是書生之見,在天時面前,人和、地利虛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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