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秘界 第四章：伽藍之印（二）

    「伽藍之印——」

    顧宇辰連考慮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的餘地都沒有。

    「唔——」

    他的額頭突然發出高溫，熱度瞬間擴散到他的全身，就像是體內燃燒起了熊熊烈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顧宇辰猝不及防的倒地，身體不禁痙攣，失聲驚呼道：

    「喂，你在幹什麼！」

    灼心的疼痛令顧宇辰不停地掙扎扭動，然而他身體上的異變卻還沒結束......他看到自己裸露的皮膚上，突然遍布起詭異的黑色花紋。

    那些花紋是由複雜的線條組成，縱橫交錯，從他的左右肩胛骨起，蔓延到整個前胸和後背，最後終結於心臟和脊椎。

    「唔......啊......啊啊啊啊啊！」

    灼痛使得顧宇辰慘叫連連，從那些詭異的黑色花紋中突然不斷溢出的黑色業火，似乎要將他的身體從裡到外燃燒殆盡。

    不，不對......這種劇痛，完全像是在煅燒著他的靈魂，那種從靈魂深處蔓延的疼痛幾乎要將他吞噬了。

    顧宇辰這才意識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如果這是做夢的話，怎麼會有這麼真實的痛覺，怎麼到現在他都醒不過來，就算是夢魘，也不至於會這樣。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是誰？」顧宇辰話語中隱約帶著一絲驚惶，黑衣少女的嘴角沁出一絲冰冷的笑意來：「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是你的接引人。」

    「什麼接引人！我不是在做夢嗎？為什麼我醒不過來？還有這疼痛，這火焰和符文，到底是什麼東西？」顧宇辰臉色慘白，厲聲喝問。

    「做夢？」少女瞥了他一眼，眼中儘是嘲諷，緊接著她似是嘆了一口氣，對顧宇辰一字一句說，「宇落辰，我告訴你，你不是在做夢，也不可能再醒過來，因為，你......已經死了。」

    這句話冷而銳，如同利劍一般刺下，讓顧宇辰猛然愣住了。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什麼問題聽錯了，可是身體傳來的疼痛讓他變得格外清醒，他確確實實聽到眼前這個少女跟他說，他已經死了？

    「你......」少女凝視著顧宇辰的眼睛，仿佛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了什麼最深處的東西，「你還不知道吧......」

    她停頓了一下，指著眼前這片黑暗的空間：「這裡是輪迴秘界，在你選擇啟靈的你一剎那，你就已經墮入了輪迴......」

    「換句話說就是......你已經死了，如今在這裡的只是你的靈魂。」少女的聲音平靜而冰冷，不帶有絲毫的感情。

    顧宇辰霍然抬頭，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其恐懼，他強壓下內心深處的顫慄：「呵呵呵，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什麼啟靈之後就死了，你騙傻子呢？」

    「我只是在做夢，你只是我的夢魘，只要夢醒了就什麼都沒了！」

    少女用可憐的眼神看著他，「每一個來到這裡的人都不願意接受事實，都說自己是在做夢......」

    「我看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吧，這麼真實的夢境......」少女如同咒語般在他的耳邊低語，嘴角含著冰冷的笑意。

    「夠了，不要再說了！」顧宇辰厲聲打斷了她，全身因疼痛而劇烈地顫抖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說的，你在騙我，你肯定在騙我。」

    顧宇辰聲嘶力竭。

    少女似笑非笑：「唉，你們人類真是......明明只要老老實實地去死就好了，卻非要逼我打碎你們的幻想。」

    顧宇辰覺得眼前這個少女就宛如惡魔一樣洞徹人心。

    「既然不相信，那麼就讓你自己看看咯......」只見她手指在半空中一划動，憑空出現了一個類似於屏幕一樣東西。

    屏幕出現的剎那，顧宇辰滿心疑惑，可是卻又因為身體的疼痛問不出話來，少女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疑問，好心替他解釋說：「這個屏幕連接了你電腦的攝像頭，現在是早上六點，也是就你父母叫你起床上學的時候。」

    聽到她的話，顧宇辰感覺的心跳突然加快，明明身體正被業火燃燒著，可是卻又感到一股寒氣正沿著脊背爬升上來。

    當他發現那個屏幕中的他正趴在電腦桌前，顧宇辰眼裡的神色凝住了，因為這讓他突然想起那陣莫名的心悸和心臟的撞擊感，而在那之後他就不省人事了，然後像這樣躺在椅子上。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每一秒就如同一世紀那麼漫長。

    一會兒妹妹推開門進來，搖著他的身體叫他醒來：「哥哥，哥哥，起床啦，要遲到了。」

    可是被妹妹搖晃之後，屏幕中的他並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醒過來，而是像一個失去平衡的木偶一樣向著地上倒了下去，嚇哭了旁邊的妹妹。

    顧宇辰的父母聽到哭聲之後急忙走進來，看到地上躺著的顧宇辰，一臉擔憂地跑了過來，左搖右晃卻都是徒勞，無論如何都叫不醒他。

    然後，顧宇辰聽到了......

    「兒子沒有呼吸了！快！快叫救護車......」

    那是他老爸的聲音。

    那一瞬間，他的意識都為之凍結。

    冷靜自持的他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懼，失聲：「怎麼......怎麼會，怎麼會，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而少女的聲音則細微而邪魅，如同魔的低語：「你們人類還真的是很矯情呢，明明事實就擺在眼前，卻總是不願意去相信。」

    可是顧宇辰卻什麼都聽不到了。

    他只是呆呆的看著那個屏幕上，救護車來了以後醫生看過他的身體之後，面對著悲痛欲絕的父母和妹妹搖頭嘆氣。

    顧宇辰神志有些恍惚了，只覺得這一切都是不真實的，他無法理解，他還沒回過神來。

    「不要，不要，不要......」

    他如同發瘋了一樣，嘴裡不斷地喊著那兩個字，同時用腦袋使勁砸著地面，希望可以用這樣的方式砸醒自己。

    「不會的，我怎麼可能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死了，這到底是怎麼了啊......」

    看著屏幕，顧宇辰回想起昨天早上看到的有關青少年玩遊戲猝死的新聞，還有他的同桌佳佳所講的話。

    它們宛如毒刺一般，一根一根在他的心底冒出來。

    「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為什麼我會因為那個而死，什麼靈魂，什麼墮入輪迴，都是騙人的吧......」他失聲大喊著，心裡空白一片。

    「真是蠢死了，」少女冷然道，「看你這副德行，不願意接受那就趁早放棄吧，直接消散在這片虛空中好了......」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顧宇辰身上的業火也變得更加狂暴，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真的要將他吞噬殆盡，他緊咬著牙冠雙拳緊握，手指都快要陷進肉里了。

    顧宇辰狠狠地瞪著她，眼神中充滿著敵意和殺意......

    「呵呵呵，這樣不就對了麼......恨意果然能夠激發人的潛力，這一招屢試不爽。」

    顧宇辰眼眸血紅，目眥欲裂，他很想想破口大罵，可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了，如今能夠集中精神保持著思緒清晰，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時間差不多了，集中注意力撐下最後這一波衝擊吧，可別在這最後一關魂飛魄散了喲。」少女冷淡道，聲音犀利而殘忍。

    「嗚......」

    她的話音剛落，那些黑色火焰像是突然受了什麼引導一樣，在半空中聚集成一團，然後又紛紛向著顧宇辰的額頭聚攏而去。

    他來不及躲避，就感覺到額頭有一陣強烈的衝擊感，隨著那些黑色火焰的聚攏，東海、北溟、神魔、妖王......這些之前在《輪迴秘界》的遊戲中才能接觸到的信息，如今開始瘋狂地湧入他的腦海中。

    顧宇辰原本就已經到了極限，在經歷了這猛烈的衝擊之後他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而那些信息卻還在不停地湧入進來，它們一次又一次地沖刷著他腦海的極限。

    終於......

    就在顧宇辰意識快要完全崩潰之際，他聽到了那個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恭喜你完成了『伽藍之印』的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