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著實寬敞,中間是一個大客廳,雖然擺放了一套款式考究的大號沙發茶几,也不太占空間。前面的過道像個場子,靠牆是一排可供觀賞的船舶模型,精美又有氣勢也有寓意的船舶模型上面拉起了帆,上書「一帆風順」四字。
闞娟進了客廳,還沒落座,就到左邊餐廳沏茶。媽媽走過去按住她的手說,娟娟,你不管,去陪家富吧!闞娟說,要陪麼事,他又不是不熟。你不讓我做點事,以後幫家裡做事的機會就不多了。
傻妞,你今天回門是客。媽媽已奪過茶杯,拎起壺倒茶,才倒滿杯子,闞娟就端起來走向客廳,放在茶几上,朝正在右邊軒敞的陽台上看屋外風景的劉家發叫喊,快來品茶,我媽給你沏了芝麻豆子茶。
劉家發迴轉身走進客廳,就聞到一股茶香,又看岳母端一杯茶來了,便說,媽媽謝謝您。
謝麼事?不是外人。岳母說。
闞娟從媽媽手裡接過這杯茶與茶几上那杯並排放著。由於還冒著熱氣,有些燙,岳母說,泡會兒品更有味道。
劉家發坐在沙發上看著面前的茶杯出神,闞娟注意到了便說,這茶杯有什麼好看的,我打開電視你看。
不用。劉家發指著茶杯上的釉彩畫說,這比電視好看,特別是這釉彩畫中的池塘那片荷葉上蹲著的一隻青蛙挺有意思。內地人稱它為田雞,是一道味道鮮美的好菜。
唉,我還以為你在看茶杯里那越泡越脹的芝麻豆子呢。你品一品,挺有味道。闞娟說著,自己就端起一杯輕輕地吸啜一口。劉家富也照樣飲了一口茶,然後講,味道不錯。闞娟問,這與一般的茶有什麼區別?
就是有一點鹹味。劉家富湊近闞娟放低話音,這不像喝茶,倒像喝湯。
闞娟莞爾一笑,說,告訴你這是內地的湖南茶。我媽是內地湖南人,所以把鄉俗帶到香港來了。哦!對了,你不是喜歡青蛙嗎?我去問問。
闞娟起身走過客廳來到廚房,只見爸爸、媽媽和一個三十多歲的保姆正在各司其「活」地烹飪菜餚,一股香辣味撲鼻,她嗆咳一聲,然後走近爸爸,清清嗓子說,家富可能喜歡吃青蛙肉,家裡有沒有?
沒有。下次來了再弄。抹著圍腰布的爸爸挺像一個地道的廚師,今天是有客,要是平常他就會坐在沙發上休閒,讓保姆一個人干,反正包吃包住包幹活,每月開工資她。
闞娟見媽媽在剝大蒜砣,也去幫忙動手,剝了兩個大蒜砣,那辛辣氣味兒濃,弄得她又一陣嗆咳。她那纖細柔潤的手指也被辣得紅彤彤的,正在哈氣。
保姆看見了,驀然從廚房裡找一雙皮手套來,對闞娟說,你把手洗淨,再戴上手套就沒事。媽媽說,戴上手套指甲被包住,怎麼好剝大蒜?算了,闞娟,你不要幹了,快過去陪家富。
劉家富西裝革履的,正站在陽台那邊看風景。闞娟從廚房裡出來,悄沒聲兒地走到劉家富背後,想觀察他到底看外面的什麼,尚未走近,劉家富就敏感地回過頭,正好看見滿臉微笑的闞娟。
他問,我怎麼聞到了一股辛辣味?闞娟乾脆把辣得發紅的指頭伸到他鼻子底下,讓他多聞一下再縮回去說,我剛才剝過大蒜砣呢。
你也會做廚房裡的粗事?劉家富故作驚訝地問。
能不會嗎?下得廚房,進得廳堂,才是好媳婦!闞娟噘嘴,扮一個怪相。
劉家富一把抱住她小聲說,你當然是個好媳婦,但我要的不見得是一個會下廚的媳婦,應該是一個會享受生活,會保養自己的媳婦。
闞娟感覺在娘家不宜與丈夫做太親熱的動作,那樣長輩看見了多不好意思,便推開他說,要享受生活,要保養,家裡的活兒誰干?
我們請個保姆,省得你勞累。劉家富邊說邊轉過身,又看陽台外的風景。
那感謝你,夫貴妻榮啦!闞娟站在劉家富身邊發現他並沒有看陽台外的風景,卻是抬頭看懸在陽台上端的一個八卦陣似的蜘蛛網,那上面的蛛絲高低錯落地粘住了四隻蝴蝶,都在掙扎著,飛不開,仿佛蛛絲是繩索,而四隻蝴蝶是人犯,被綁住了。
劉家富津津樂道地觀賞著。闞娟並不太留心看,她接道,等會兒吃飯,託付在我們家當保姆的錢阿姨回老家給我們請一個保姆行不行?劉家富沒有聽進去,還在觀賞那蛛絲網上的四隻蝴蝶,他答非所問地說,唉,怎麼沒有看見上面的蜘蛛?
看個鬼蜘蛛?你站在這裡蜘蛛敢現身嗎?它不防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闞娟想當然地解釋,又把託付錢阿姨請保姆的事兒重複講一遍。
劉家
富說,行啦!忽而又皺眉:熏死人,你快去把辣得發紅的手指用香皂多洗一下,要不,那氣味去不了。闞娟認為他說得在理,轉身去了盥洗間。
4天後,錢阿姨果然就到鄉下帶出一個保姆送到劉家富家,這保姆叫毛珍珍,15歲,初二沒讀完,因家境貧寒而輟學,她手腳勤快,家務事幾乎都包攬了,還幫鄰居家看護孩子,有這方面的體驗。
當錢阿姨把毛珍珍的情況向劉家富和闞娟這對新婚夫婦作介紹時,他們滿意地打量著有些羞怯的毛珍珍。毛珍珍有一條烏黑的長辮,身子一動,從後背甩到襟前,她那雙紅潤的手把住辮梢,頭微低,好像也看著辮梢,顯得侷促而嬌憨。
劉家富就衝著她有過看護孩子的體驗說,珍珍,我們請你來,就是為了將來你看護我們的孩子做準備哦!毛珍珍附和地點頭。錢阿姨說,現在你就幫家富哥、闞娟姐做做家務。毛珍珍依然點頭。
家務不是很多,因為劉家富才結婚還生活在父母一起,一些家務大都是健在的母親做了。毛珍珍只每天出門上街買菜,經常早晨跟劉家富和闞娟夫婦沖牛奶什麼的,見事做事,話不多,一說話嘴巴也甜,見了長輩也很禮貌,無論是劉家富夫婦,還是他們的父母對她的印象都好。
有一次,卻出了一件小事,那是劉家富夫婦和父母分家後的一天,劉家富出差去了,闞娟逛商店回來已是下午5時,奇怪的是門上一把鎖,這是準備晚餐的時候,卻不見毛珍珍的身影,她上哪兒去了呢?
闞娟打開門進去,心裡有些不高興,一看桌底下一隻破碗,碗裡放了一張紙條,上面壓著5角錢。闞娟摘起紙條,看到上面寫了一行娟秀的字:闞阿姨,對不起,我中午洗碗不小心弄壞了一隻,特此賠償,請原諒我的過失。毛珍珍字。X年X月X日
這個丫頭,壞了一隻碗算個麼事?誰要你賠?闞娟自言自語,走到每個房間查看,包括安排毛珍珍一個人睡的小臥室,裡面什麼都沒有動,她的一些衣服和包裹還在房裡,憑這一點斷定,毛珍珍不會不辭而別,一定還會回來。
闞娟雖然不再焦急,但她疑惑著:毛珍珍到底上哪兒去了呢?繼而疑惑又讓她產生了擔憂:毛珍珍不會出什麼事吧?
屋裡找不到毛珍珍,闞娟便走出門四下里看,有陌生的熟悉的面孔從巷子裡出入,就是不見毛珍珍。闞娟回過身把門鎖上,然後沿著深長的巷子走60多米,出了巷口,前面是一條街,很乾淨,像剛打掃過。
她的感覺不錯,只見從那邊街道打掃過清潔的一位戴著口罩的女清潔工走過來,肩上還扛著一把鳳尾竹掃把。一走到街上,闞娟就敏感地掏出一小袋紙巾抽出一張在鼻孔下擦擦,然而信手扔掉。
這會兒才把一張擦過鼻子的紙巾扔在剛打掃過清潔的街邊,正好被女清潔工看見,她貓著腰撿起來,走幾步到街邊的香樟樹下朝一隻果皮箱裡扔去,然後回過頭對闞娟說,大姐,以後用過的紙巾,最好丟進路邊的果皮箱。
闞娟挺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以後一定遵守衛生規則。她順便問女清潔工,同志,你看見一個長辮子的姑娘嗎?
看見過。女清潔工說,前20分鐘,她主動幫我打掃了那條街,又向我要了2元錢的酬勞費。
唉,她是我們家請的保姆,我正找她。她往哪裡走了?
好像往南邊街道走了。
說著這事兒,女清潔工就走開了。闞娟站在這裡,眼睛盯著在南邊街上每一個走動的人,希望毛珍珍的身影——那個背後垂下一條烏黑長辮的鄉下姑娘突然出現在她的視野。可是天色晚了,街燈亮了,夜色也朦朧得讓人的視力模糊,在茫茫的夜海中到哪裡去找毛珍珍呢?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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