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我剛才是……做了一個夢嗎?」陳魁一臉忐忑地問道。
「不是。」
「那……我什麼時候到這裡的?」
地藏王沒有回答,作蘭花狀的小指微翹,指向陳魁的頭頂。
陳魁抬起頭,看到腦袋上一條金色的光柱,正在以肉眼的速度縮小。
很快便鑽進他的天靈蓋,徹底消失。
怎麼這道金光還在?
不對。也許它之前根本就沒有消失過。
他沉思了半晌,試探地問道:「師傅。是這道金光將我送到這兒的嗎?」
地藏王用讚許的目光,輕輕點了下頭。
好傢夥。原來這玩意還帶傳送功能啊!
不對。
這明明是一個限點的定位傳送。
我都沒想過要來地藏王這裡。
倒像是被地藏王暗中施了手段,故意把我弄來的。
陳魁開始冷靜地推理前因後果。
他之前在念誦十輪經序品的時候,整個人身心就開始逐漸放空。
幾乎對外界失去了正常的感應。類似進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
也就是說,在遇到孟婆之後的一切,很可能只是他夢中所產生的幻像。
其實他自己很可能在金色光柱出現的那一刻,便已開始往此處傳送了。
而他醒來的時候,剛好恰是傳送結束金光消退之時。
至於為什麼會產生那些幻像。
也許是來自他心中對未來事態發展的揣測。
也許是地藏王故意製造出來的考驗。
至於地藏王為什麼要這樣做。
如果法力無邊的她,能夠觀察到我「夢中」所做的一切。
那我鬼眼的能力,豈不是已經暴露了?!
或者地藏王本就抱著試探自己鬼眼的目的,才營造出之前那樣的夢境?
陳魁想到這裡。
便覺得便宜師傅臉上掛著的慈善笑容,都變得有些詭異和姦詐起來。
「徒兒,想明白了嗎?」地藏王忽然微笑著問道。
陳魁呲了呲牙花,點頭道:「回師傅。徒弟想明白了。」
(我當然明白了。你特麼就是個老陰b。把徒弟都要嚇死了。)
還好地藏王好像沒對他用讀心術,只是緩緩說道:
「你既然已領悟了序品要義。現在為師便傳你十輪經第二品。」
說著食指輕彈,一個閃爍著螢光的小光團自動飛進了陳魁的眉心。
「……我曾十三劫,已勤修苦行。為一切有情,除三災五濁……」
陳魁意識中浮現冥冥佛音,如菩提灌頂墜入心神。
良久。
他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恭敬地行禮,「謝過菩薩。」
地藏王臉色一肅,輕斥道:「要叫師傅。」
「好的。謝謝師傅。」陳魁再次恭敬地拜謝道。
他臉上的神情相當摯誠,一點都不像別有用意的樣子。
然而地藏王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
不過目前更重要的事,是第十殿的轉輪王好像注意到了這裡。
只是他之前窺視過來的目光,被自己的佛光攔下了。
道家的人就是多疑。
自己稍稍私下做點什麼,都想要詢問一番。
真當這地府是你道家一家開的?
一想到這些麻煩事,地藏王就覺得有些頭疼。
隨即也不願多想,擺手道:「那你回去吧。記得每日多加修行。」
話說完,一股清風徐來,溫柔地裹住了陳魁的身體。
一個晃神間,他便出現在自己的閻羅殿門外。
好厲害的道法。一念之間,竟傳人百里之外。
陳魁不由嘖了嘖嘴。
不過既然便宜師傅有這能耐,上次為什麼還要我自己走路回去?
難道是有什麼急事,我在場不太方便。
才趕人似的送了我一程?
陳魁沒想到的是,他瞎猜都猜中了真相。
此時他的便宜師傅,正和趕來的轉輪王進行著一番「友好交流」。
要不是雙方都在努力克制,第十殿外的冥土早都被打翻了。
「今個兒真高興啊,真高興……」劫後餘生的陳魁,樂呵呵地哼著小曲走進殿門。
原本以為自己闖了一場大禍。沒想到被便宜師傅輕易化解了。
還給了自己十輪經第二卷(雖然有些洗腦的嫌疑)。
畢竟他第一卷都沒學明白來著。
結果陳魁開開心心地走進公堂,便見判官郭小小黑著臉蛋站在堂上正中央。
儼然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她旁邊還站著一個低垂著腦袋、滿身傷痕的女孩。
那穿著水手服的黑髮女孩,頗為眼熟。
嘖。我說我好像忘記啥了。
這不是摔我下河的坂野友美嗎。我新招的那位馬面小姐。
怎麼才一會兒沒見,弄得渾身是傷來著。
看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搞得我都捨不得再教訓她了。
只見黑著臉的郭小小,忽然狠狠地推了旁邊的友美一把。
「還不快去給閻羅大人道歉!」
神色驚慌的少女,趔趄著直衝向陳魁的身前。
眼見著又要再次撞入他的懷中。
心有餘悸的陳魁,靈敏地閃到一旁。
郭小小用力極大。
坂野友美沒有剎住,狼狽地撲倒在地上。
(唔~我好像看到了一隻小熊?)
「這是做啥?」陳魁頗為無語地問道。
原來小小黑著臉,是在生坂野友美的氣?
小小是怎麼知道,坂野友美之前摔過自己下河的?
郭小小瞪著憤怒的大眼睛,解釋道:「之前冥河那邊鬧出大動靜,我就趕過去看看什麼情況。」
「結果剛一到河邊上,便察覺到本殿令牌的氣息。我還以為是閻羅大人你在附近。」
「便跑過去一看,原來是這傻丫頭正被一群鬼差按在地上暴揍來著。」
「我想她既然有閻羅大人給的令牌,自然也算是本殿之人。」
「怎麼不拿出令牌表面身份,反而被一群鬼差揍得還不了手。」
「於是我先趕走了那些傢伙,再把她給帶回來詢問。」
「一問才得知,這賤人竟然膽敢把閻羅大人摔進河裡!」
「還想藉此跑掉。只是剛巧被那些來尋找失物的鬼差給攔下了。」
「因為她不敢出示身份,遭到了部分脾氣差的鬼差們遷怒。」
「我想了想,覺得這件事還是要交給閻羅大人定奪為好。所以就在這兒等你回來。」
陳魁皺著眉頭揉了揉太陽穴。他大概聽懂了郭小小的意思。
「那些鬼差不明身份下,都下手那麼狠?」他指了指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坂野友美。
這女孩身上除了臉蛋還算完好,胳膊大腿上全是淤青紅腫。
明顯受過一場殘忍的毆打。估計要不是鬼物之身,能不能走路還是問題。
郭小小聞言,有些羞澀地別過臉去,「大概……一半是我揍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陳魁明顯看到友美瘦小的身體在劇烈顫抖。
似乎是回憶起之前某種慘痛的經歷。
好吧。還是你厲害。
果然女人對女人,是從不會手下留情的。
「對……對不起,閻羅大人。之前是我錯了。」友美抖索著蒼白的嘴唇道歉道。
美麗的眼睛裡,有一大半是懼怕,還有一小半依舊倔強。
這是還沒完全被小小打服?還是只是對自己這樣?
陳魁不以為意,好奇地問道:「你當時為什麼要丟我下水?」
女孩撇了撇嘴,脫口說道:「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一句都不值得相信。」
好吧。真是一記漂亮的左勾拳。我是要把你拐去賣了不成。
陳魁接著問道:「那你被其它鬼差詢問的時候,為什麼不出示我給你的身份令牌?」
女孩搖了搖頭,吐槽道:「讓他們知道我和你是一夥兒的。我可能挨得更慘。」
妙啊。又是一記漂亮的右直拳。
陳魁臉皮抽了抽,直接問道:「那我問你,你現在還願意做本殿的鬼差嗎?」
這女孩身手不錯。有郭小小壓著的話,應該還是能幫上忙的。他心想道。
主要他暫時沒有時間去找更合適的人選了。
友美回過頭,有些懼怕地瞅了身後的郭小小一眼,「她是我的上級嗎?」
「算。她是本殿的首席判官。而我則是……」
「行。我同意!」友美乾脆地點頭應道。
餵~我特麼連自己還沒正式介紹呢!你就同意了?給不給面子的啊。
雖然你已知道我是誰。但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啊。
臉不是這樣打的啊,親。
陳魁此刻心裡只剩下了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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