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軍醫走後,李威便是拿了一本兵書來看。
李軍醫的人雖然是走了,可他說過的那番話卻是在李威的腦子裡徘徊不下。
「哼!混賬東西!淨會蠱惑軍心。」
李威煩躁的將兵書扔在桌上,也沒有讀書的心思。
「將軍,有急報。」
「進來。」
一個士兵進入營帳之內,跪在地上,抱拳道:「騎兵將軍,董平將三殺城北邊巡邏的士兵都給關起來了。」
「什麼?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
李威猛然站起身,憤怒的眼珠子差點兒瞪了出來。
士兵硬著頭皮接著道:「董平說是這些人感染了鼠疫,將他們給隔離是為了治病。」
「鼠疫?」
李威咬牙切齒。
「速速召集兩隊士兵,本將軍這就是去城北看個究竟。」
………
「是條漢子的,這個時候就同老子一起出去,即便是死了,老子也心甘情願。」
男子話落,其他的人便是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到最後,幾乎是一屋子的人跟著他走出了房間。
屋外頭,董平和祝山跪在地上。
李威騎著高頭大馬,居高臨下的冷睨兩人。
「鼠疫?」
李威冷哼。
「是的將軍,小的確定,在城內蔓延的就是鼠疫。」
「哦?」李威抬眼瞧著陸陸續續從屋裡頭走出來的眾人,「你們都是感染了鼠疫的人。」
「將軍請看。」
有人撩了袖子。
緊接著,其他人便是都動作起來。
李威不在意的道:「不就是身上起了紅斑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人命關天,他竟然說是大驚小怪?
在場眾人心頭怒氣漸生。
「將軍,您若是去了那間屋子,便不會這麼說了。」
董平面色一變。
李威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間緊閉的屋子。
「你們去,把門打開。」
兩個士兵得令,幾下亂踹便是將搖搖欲墜的木門給徹底弄塌了。
三個渾身皰疹,且臉上開始潰爛的人出現在兩個士兵面前。
「啊————」
饒是上過了戰場,殺人如麻的士兵,瞧見了三人也是忍不住尖叫一聲,
「沒用的東西,滾開。」
李威策馬過去。
待瞧見屋內氣喘吁吁,渾身皰疹,面容潰爛的三人,心頭也是吃了一驚。
真是……鼠疫?
到現在,他有點兒相信了。
若是普通的病,如何會這樣?
「來人,將他們三個給本將軍帶出來。」
「………」。
被點到名的幾個士兵面色刷白。
「你們是想違抗軍令!」
李威冷冷的道。
「……是,將軍。」
幾人進到屋內,將童知信、方大林和童招銀給帶了出來。
眾人都緊張的盯著李威的動作。
李威翻身下馬,瞧著童知信三人的目光已經如同死人一般。
察覺到他想要做什麼,董平立刻擋在童知信三人面前,「將軍,不可啊。」
「這三人便是鼠疫的源頭,殺了他們,鼠疫便能夠遏制住了,你滾開。」
「將軍,鼠疫雖然嚇人,可卻並非是不能夠治癒的絕症,將軍,您此刻若是斬殺了他們,其他人都會寒心的。」
李威遲疑的看向另一邊的眾士兵。
這一看,果真是在他們的眼底看到了害怕、痛恨、厭惡,以及魚死網破、你死我活的決心。
李威大震,又瞧了瞧童知信三人,思慮良久,終於是打消了先前的決定。
按著腰間寶劍上的手緩緩地鬆開,董平提起來的心也跟著放了下來。
「董平,你說有把握治好他們,本將軍今日就要你在此立下軍令狀,你若是治不好他們,本將軍便殺了你。」
董平雙手抱拳,「是,將軍。」
李威上馬,帶著兩隊士兵揚長而去。
眾人將董平無事,這便是回了方才分的屋子裡帶著。
祝山提著藥罐子,隨著眾人進到屋內,繼續方才被打斷的事情。
另一邊,董平將童知信、方大林和童招銀三人給扶到屋裡頭。
「方才真是好險……」
方大林心有餘悸的道。
童知信和童招銀兩人臉上也是冒出了一層冷汗。
「爹,大舅,招銀,你們好好地在這裡歇著,我先過去幫忙。」
「嗯,你去把,注意不要太累了。」
「我知道。」
除了給已經感染的人喝藥汁,整個三沙城的士兵都是喝了一碗。
董平和祝山這一幫,便是到了後半夜。
「李叔叔,張叔叔,你們今天找得怎麼樣?」
李軍醫和張軍醫各自搖了搖頭。
董平安慰他們兩人道:「現下,大傢伙的性命都沒有危險,兩位叔叔可以不用著急。」
「嗯………你們呢?」
「今日將軍在我們給士兵們喝藥的時候帶著士兵過來了。」
祝山低聲道。
「啊,」李軍醫驚呼,「然後呢,將軍做了什麼?」
「將軍要將董平的岳父和舅舅殺死。」
李軍醫和張軍醫沉默下來。
李威的性子,他們是再熟悉不過了。
「幸好董平之後說了一番話,叫他沒敢動手了。」
李軍醫和張軍醫擔憂的心這才放下。
………
忙碌了六日,董平等人終於是將治療的藥草給找齊了。
眾人漸漸地恢復。
然而,董平卻是病倒了,而且,童知信三人許是因為感染的太深,服用了藥草之後,也是沒有治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鼠疫發生了變故,祝軍醫、李軍醫和張軍醫都沒有找到適合的法子。
李威再一次領著人馬到來,冷冷的注視著董平,「你可還記得與本將軍立下的軍令狀。」
「小的記得。」董平氣喘吁吁地道。
「很好,你記得就好。」
「將軍,董大夫雖然沒有將他們三人治好,然而卻是將整個軍營的士兵都給治好了,還請將軍網開一面。」
「還請將軍網卡一面。」
所以人跪在地上請求道。
李威眉頭跳了跳,不得不妥協了。
「好,你替眾人醫治,也算是功過相抵。明日,本將便要帶人去攻打新的城池,你與他們三人,速速離開。」
「將軍,外頭兵荒馬亂,他們又帶著病,如何能走啊。」
祝軍醫懇切的道。
李軍醫和張軍醫也跪在地上,「將軍,我等願意留下,將董大夫給治好。」
「哼,若是留下,那便只有一種結果。」
李威腰間的寶劍再次在非戰場拔出。
三人咬了咬唇,依舊是跪在地上。
「三位叔叔伯伯,」董平開口喊他們。
三人低頭瞧著他。
「同為醫者,我知道自己的情況,生死有命,你們不必費心了。」
「你說什麼胡話!」
祝軍醫喝道。
李軍醫和張軍醫眼圈卻是泛了紅。
周圍眾人也是跟著掉了淚,生離死別的場景,這幾個月來,他們已經是見多了,然而現在,卻依舊傷心的厲害。
李威才不管眾人的情緒,高聲道:「明日一早大軍開拔,若是有人不到,便是違抗軍令,本將軍會親自取其首級。」
等李威帶著人走了,眾人才敢表現出眼中刻骨的恨意。
這算是人嗎?這分明就是魔鬼!
「諸位,不必為我掛懷,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我沒什麼好怕的。」
「董大夫………祝軍醫,李軍醫,張軍醫,董大夫真的沒有辦法醫治了嗎?」
三人沉默著不說話。
如此態度,已經表明了自己的回答。
低泣之聲漸漸地籠罩三沙城的城北。
「諸位,你們都回去收拾東西吧,明天大軍就要開拔了。」
「董大夫,若是我不死,將來一定會來這裡看你。」
「我也是。」
「還有我。」
「董大夫,好人會有好報,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夠活下來。」
眾人漸漸地散開,不一會兒,這裡便是只剩下董平、童知信、方大林和童招銀四人。
屋舍蕭索,烏雲瀰漫。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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